《》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這得多大的仇恨啊 文 / 胡壹刀
張翠山外門功夫下的苦功之大,超乎常人的想像,同樣的一擊,功力相去不遠的張松溪被打成重傷,生出不可敵的懼意;而張翠山僅僅是受了點輕傷,信心依然滿滿,排除個人意志方面的因素不提,這師兄弟二人的差距已然拉開。
看著五弟不屈的傲骨,張松溪輕歎一聲,直到此刻他才徹底地明白,這個五弟已然成了自己無法追趕上的高山,無論實力還是氣魄,都將自己遠遠拋開了,哪怕是大師哥和二師哥,也是有所不及。
大當家似乎頗為欣賞張翠山的硬氣,提刀再上,在他的連環九式之下,張翠山在折斷了一刀一劍之後,一個旱地拔蔥,遠遠地避了開去,嘴裡還叫著:「你且等一下,容我換過兵刀再與你鬥。」九環大關刀太過鋒利,這大當家還真不是塊好啃的骨頭,卻也激起了他的萬丈豪情,戰意愈發的強盛起來。
又換了一根長棍,哪知還是禁不住丁不言的巨力一劈,居中而斷,險些將小張的腦袋給一分為二,看到此情景,於家一方眾人無不驚出一頭冷汗,家主於壽和張松溪等關心張翠山之人更是不由得齊聲驚呼,暗暗為張翠山擔憂。
張松溪此時最為明白五弟的感受,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是何等的豪氣和擔當,以師兄弟二人的武功,即使是此時想脫出重圍亦非難事,可是五弟卻堅守對於洋的承諾,少年於洋孤身一人遠赴武當山求救時的堅毅身影,是張翠山無悔的堅持。
大當家迫得張翠山一心二用,兩根短棍在手中上下飛舞,一攻一守,仗著兵刃之利,小張不敢與其破撼,只得一擋一拒,攻其必救,他修習武當的劍法並不多,此時情況緊急,只得以七十二路繞指柔劍術防守生平所學的各種刀法、棍法進攻,饒是如此,他在力量不如對方,在技巧上也不佔什麼優勢,苦鬥百餘招,小張身上已是中了數刀,雖然受傷不重,卻也傷及筋骨,只覺一陣火辣辣般的痛楚。
丁不言的刀法久經磨礪,連環九式,渾若一體,攻守之間,幾無破綻。再鬥數合,小張一心二用之下,閃避不及,背上又狠狠地挨了一刀,悶哼一聲,咬牙忍住。()
「我們於家欠你們武當派的,只怕這一輩子都還不清了。」於壽老淚縱橫,他自是知道以武當二俠的本領,黑風寨中人也留之不住,全因於家累贅才致於險地,心下暗暗下定決心,若是於家能挺過這一關,定以整個家族之力相報。
「老家主且看,五弟雖然年少氣盛,可也從不打無準備之仗,依小子所看,他之所以苦苦支撐,固然是為了等於洋表侄帶援兵,也未必沒有勝過這賊首之道。」張松溪言之鑿鑿地道。
「啊?」於壽顯然沒料到張松溪會說出這種幾近不可能的話來,眼見張翠山在丁不言的手下勉強抵禦,又怎能反敗為勝?這幾乎是天方夜譚了。
「且看,五弟的眼神一直很堅定,這說明他有必勝的把握」張松溪耐心解釋著:「據我所知,五弟在武當山的時候一直在修煉一門鍛體的外家功夫,可是他卻從未以此功與人對敵,可見那姓丁的尚未把五弟逼到絕境,我猜再過不片刻,五弟就會發難,到時候夠這老小子喝一壺了。」
其實,他還有句話沒有說出來,方才與三當家過招的時候,張翠山早就對這套功法瞭解了個大概,雖然三當家與大當家在刀法的威力上差之甚遠,連環九式也只學了三式,五弟從小記憶力就好,不可能這麼久還看不透大當家的功夫,縱是在功力上差了一籌,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狼狽,甚至還不如自己呢。
張松溪所料不錯,事實上張翠山正是有著自己的打算,他的般若功已然達到了小成的境界,普通的刀劍都砍之不傷,可這大當家的功力深湛,手中所持的又是神兵利器,這才退而求其次,待看透其招數之後再破之。
大當家佔據了絕對的上風,可張翠山雖然節節後退卻敗而不亂,而在對付自己這套連環九式的時候已然沒有最初的措手不及,心下一凜,又加重了幾分力道。
張翠山頓時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大當家的每一刀都令他如履薄冰,凶險之極,一個防守不及,被大當家看出空當,在左胸上重重地擊了一拳,這一拳的力道不弱,但是打在小張的身上卻無先前那般反應,他不知張翠山般若功的諸般妙用,丁不言心下愈發驚悚。
這是怎麼回事?
張翠山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方才被大當家的大關刀所傷,血肉裂了開來,隱隱露出了白骨,他搖了搖頭,冷冷地說了句:「你的諸般功法我已盡數瞭然於胸,內力也耗去了大半了吧?下面,該看你家道爺的發揮了!」
大當家的連環九式刀法招數雖然凌厲,卻又普通之極,可是就在這平平無奇的招式之中,卻又蘊含著強大的戰力,尤其是九式合一威力倍增,小張觀察良久,在付出了一身傷的代價之後終於發現了這個破綻。
也許是經過高人的指點,又或是大當家在長期的鬥爭中自行悟通了連環九式,可是他的為人實在是太過高調,出刀之前喜歡擺譜,而每次出刀的時候都習慣性地將刀背回肩,爾後以背和手臂同時發力,這樣一下固然力道和氣勢更猛烈,可在持久性上卻成了他的一大缺陷,方才幾輪的強攻耗去了他太多的真氣,如今他的內力已是耗去了十之七八,此時被張翠山一語道破,心下不由暗暗叫苦。
張翠山適應了他的打法之後,就有了自己的主意,遠攻不是敵手,只有在近打上下功夫了,小張本身的外家功夫強悍,只要不被利刃攻擊,就算是挨上大當家三拳兩腳也沒啥大不了了,當下他以言語亂其心智,仗著般若功刀槍不入的底牌,點出大當家所餘內力不多,乃是攻心的招數。
此言一出,除了因戰敗被揭穿秘密而渾渾噩噩的陳不法,黑風寨自平不語以下,無不臉色大變。
平不語本想與大哥聯手對付張翠山,但丁不言本身在寨中的強勢地位又令他心有所忌,雖然落草為寇,可丁不言一向自恃武力,從不允許手下與其合力拒敵,更何況自己都累成這樣了,張翠山所耗更是他的一倍,大當家不相小張還能剩幾分戰力。
「就算老子力量不及,而你小子也該是強弩之末了吧?」大當家果然不簡單,不像黑風寨眾那般被小張給嚇尿,推己及人,竟然能想到這一點。
「不信你可以試試!」小張漠然道。隨即抄棍再次攻了上去。
大當家猛喝一聲給自己打氣,提刀相迎。
本以為張翠山有什麼奇招破解自己的連環九式,丁不言在交手之手不禁多了幾分小心,可誰知他第一式剛剛施展開來,小張身形一偏,竟是不再硬接自己的招式,抖手將一根短棍劈頭砸了下來。
九式連環,招招相扣,講究的是一氣呵成,如此一來他的陣腳頓時被打亂了,揮刀格開短棍,卻見小張已是一個屈身,抄起另一根短棍,朝著大當家的下盤狠狠地一掃。
他心下大驚,節奏已亂,第二式再也用不出來,再去擋格之時,冷不防張翠山身形暴起,一個右肩靠,朝大當家重重地撞了過去。
一聲悶響,大當家疲憊不堪,他已是年過四十,自是不及張翠山血氣旺盛,這一下反應不及,竟是被小張給撞得七暈八素,踉踉蹌蹌退了數步。
小張打蛇隨棍上,欺近大當家之後短棍上下飛舞,或點或掃,招招不離大當家面部,如暴風驟雨般狂攻個不停。
大當家奮力抵抗,可是耐不住小張抱著以傷換傷的打法,你砍他一刀,他寧可在你的頭上敲上一棍,人家頂多是受個重傷,而若是一棍砸中了天靈蓋,大當家非得命喪當場不可,這賠本的買賣可划不來,無奈之下,大當家一退再退,登時落入了下風。
平時練習的套路盡皆不用,張翠山左手棍右手或掌或指,不停地招呼著大當家的五官等要害,打得大當家叫苦連天,遠處的黑風寨眾雖然有心幫忙,可這二人拼得如火如荼,竟是插不進手來。
「砰」的一聲,張翠山一記重拳,狠狠地砸在了大當家的左眼上,登時打了烏眼青,伴隨著一聲慘叫,大當家仰天倒地。
還沒等張翠山痛打落水狗,大當家一個鯉魚打挺,氣得哇哇大叫,揮刀再次撲了上來。
他雖然中了小張一記狠招,卻也藉此脫離了近身打的劣勢,連環九式再次用出。
可看到張翠山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之後,他的心裡反而有些猶豫了,挺著刀硬是沒敢再遞出去,生怕對方再給他一個新的驚喜。
刀者講究的是一往無前,有我無敵,一旦氣勢落了下風,敗亡就不遠了,他數十年來殺人無數,早就練就了一身恐怖的殺氣,可今天真是倒霉,張翠山年紀不大,可也是殺過人見過血的主,在前一輪小張發瘋般攻擊的時候,丁不言的心裡就有了些許的怯意,此時臨時發威,也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
心既已怯,其勢必衰,高手對絕,比的就是一個狠,狹路相逢勇者勝。
張翠山毫不避讓,眼神愈發的凌厲起來。
見小張許久沒有出手,大當家哈哈一笑:「原來你想唬我,黔驢技窮了吧,看刀吧!」說罷一刀劈下。
張翠山凝神接招,只是身形較之方才卻又快了許多,二人內力俱已大損,可是論外門功夫,小張可是遠勝大當家,再次交手,大當家是疲兵,小張可當得上是生力軍。
格開一刀之後,還未等大當家再度出手,小張一個墊步,身子凌空上升半尺,朝著大當家的大當狠狠地砸了下去。
刀是利器,棍子的材料卻是大路貨,兩柄武器相交,該是棍子先斷才對,這對張翠山可是大大的不利,明知自己的裝備不及,可還是選擇了強行交戈,張翠山莫非是腦子進水了
然而,只聽得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大當家的九環大關刀深深地嵌入了自己的肩膀裡,足有兩寸許,竟是將肩胛骨都給砸斷了,要知道他的刀刃在上,刀背在下,張翠山用盡所有的真氣再加上不俗的外家功力,狠狠地砸了下去,半截鐵棍再次折斷,也不知道被震飛到哪裡去了,由此可見,小張的力道有多大,這一擊,他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
黑風寨眾人盡皆倒抽了一口冷氣,這得多大的仇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