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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零一章 相認 文 / 胡壹刀

    小重八閉上了眼睛,心道:別了,我的王公大臣;別了,我那可口的牛肉!

    耳邊一道悲鳴聲響起,小重八睜開了眼睛,再一看小徐達,身上連根毛都沒少,黃牛已然倒地,也不動彈,這是咋回事?

    正是張翠山出手了。

    他原來為這幫小孩子過家家只是玩玩而已,哪知差點出岔子。情急之下飛身而出一把抓住牛尾,猛一發力,硬生生地止住瘋牛,給拉了回來。

    瘋牛自然不服,伸蹄子跟張翠山較勁,後者無奈只好還了他一掌。他這一掌力道何止千斤,隔著牛皮就打裂了黃牛內臟,黃牛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一伸腿,翹辮子了。

    「孩子們,撿好樹枝,跟叔叔吃烤牛肉去。」張翠山蹲下身子一把將黃牛提起,招呼這幫孩童去了周若水等人所在的破廟。

    黃牛雖重,卻也不過二百餘斤,提在張翠山的手裡就如同抱著一隻貓貓,小夥伴們也見過不少壯漢,可也沒見誰有張翠山的力氣大。少年最是佩服強者,驚訝於他的巨力,倒也聽話,跟了就走。

    「你這是到哪兒去了?」周若水見張翠山手裡抄了一頭死牛,背後還跟著一幫放牛娃,詫異地問道。

    「先別說那麼多,誰身上帶著鹽巴、佐料,幫個忙把牛先處理一下。」張翠山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招呼著眾人幫忙。

    「好咧,剝皮剁肉這個我最拿手。」小劉趕了幾天路本是神疲體乏,可是一說到吃立馬就來了精神,拽著牛到溪邊開膛洗淨,再一回來,程峰早就拿幾柄鋼刀架起了火堆。

    張翠山奉獻出輪迴槍當烤架,灑上調料之後香味頓時溢滿了整座小廟,牛肉滴在柴米上濺起老高的火苗,滋滋地烤著,所有的人都盯著黃爛爛的肉塊,聚精會神。

    等肉烤好之後,還沒等周若水動刀切成小塊,這幫熊孩子就按捺不住,伸著髒兮兮的小手扯下一塊就往嘴裡塞。

    「別急,一個一個來。」周若水眉頭一皺,這幫孩子太不注意衛生了,挺好的牛肉,被他們的髒手一沾,還能吃麼?

    「條件艱苦,將就一下吧∼!」張翠山苦笑一聲勸道:「這幫孩子都是窮苦人家出身,沒吃過飽飯,好不容易能打打牙祭,就讓他們高興高興。」

    「這是誰家的孩子呀?」周若水沒好氣地問。

    「看到那個個高的沒有,那就是朱大哥的遺孤。」張翠山指著小重八道。

    「他知道咱們的身份了嗎?」

    「還沒說呢,等會我問問再說。」張翠山一邊說著撕下一塊牛肉,扯掉外面的一層皮,遞給周若水。

    「好吃!」孩子們圍著火堆大吃大嚼,邊吃邊嘖嘖有聲。

    「確實不錯。」程峰和張翠山亦是讚歎,周若水一身斯文,此時也成了女漢子,抱著一塊牛肉大快朵頤。

    「那是,你們也不看看是誰的手藝?」劉福通的吃相最難看,他一隻手往嘴裡狂塞著肉,另一隻手又伸向烤架。

    「別搶,那隻牛蹄是我的!」湯圓吃紅了眼,跟徐達爭起最後一根牛蹄筋來。

    「什麼你的我的,誰搶著就是誰的。」徐達絲毫沒了之前被大黃牛差點嚇傻的慫勁,一陣猛嚼,算是取得了最後一根牛蹄的所有權。

    「哎,吃得真飽∼」

    「簡直就是過大年,要是天天有牛肉吃就好了!」

    「天天吃牛肉,是不是跟當皇帝一樣啊?」吃飽了的小重八嘴裡叼著一根干稻草,美美地躺在地上。

    「哎喲,我肚子疼∼」徐達抱著肚子在地上打起滾來。

    很快就有好幾個孩子出現了同樣的症狀。

    「這是怎麼回事,剛才還好好的。」劉福通一看慌了神,這十來個小吃貨蠻對他的胃口的,看著他們難受心裡也不痛快。

    「平時連個溫飽都撈不著,今兒逮著牛肉就可勁地吃,麻煩來了吧?」在座中人以關能的年齒最長,經驗豐富,一看就知道這幫小子吃多撐了胃。

    「關老哥,你看看該咋整?」張翠山心急了,小重八可是朱大哥的唯一血脈,也是他的心尖子,千萬不能出啥事呀。

    「張大當家的你別著急,老夫有辦法。」關能從背囊裡摸出一個小盒,掰了一塊茶餅,拎著鐵鍋接了半鍋水,懸在烤架上。

    關能呵呵一笑解釋道:「我當年在蒙古也呆過一陣,養成了喝茶的習慣,蒙古人吃肉食,就用這個消油。所以茶葉也成了必備品。」

    茶很快燒好,張翠山給每個孩子挨個「狠狠「地灌了大半碗,這幫小祖宗才消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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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肉足茶飽之後,有幾個孩子見天色已暗就回了家,另外幾個無家可歸的就繼續留在破廟裡烤火。

    「大叔,謝謝你救了我和徐達。」小重八知恩圖報,問起救命恩人的來歷。

    「不謝,說起來牛還是你的呢?」張翠山知道小重八仗義,估計是豁了一條命讓兄弟們吃個飽,等黃員外派人問起牛的事情來,就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不過既然張翠山到了這裡,這種發生在小重八身上的悲劇自然不會重演。

    「沒啥,不就一條牛麼,黃員外的牛棚裡有的是,改天再牽一頭給大伙嘗嘗。」小重八小手一揮,豪氣干雲。

    小劉也湊過來打趣:「好小子,有老劉我的風範,我喜歡。」

    「那你是什麼人呢?」張翠山一行人有馬有刀,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小重八好奇起來。

    「我是你爹的兄弟,你可以叫我二叔。」張翠山輕抿了一口茶,口感不錯,就是有點澀。

    「我爹就一老民,跟我家來往的我都知道,怎麼沒聽我爹說過呢?」小重八歪著頭想了很久,怎麼也不能把張翠山和已經過世的自家老爹聯繫到一塊兒去。先不提年紀,兩個人的氣質就差得遠了,根本就不是一類人。

    「你爹是不是叫朱時珍?」張翠山明知眼前的這個小重八就是朱向天的獨子,有此一問還是想最後確認一次。

    「是呀∼不過現在官府不讓咱們漢人有名兒,我爹的代號是9527。」

    「那你的代號呢?」

    「我還小,等到十八歲的時候才能領到代號,不過我上面已經有七個哥哥姐姐了,所以我就叫朱重八,好聽吧?」

    「孩子,其實朱時珍只是你的養父而已,你的親生父親叫朱向天,而朱時珍是他的堂弟,唔,也就是說,他們是一個爺爺。」張翠山見小重八一不解的神色,不厭其煩地解釋著。

    「那我爹為什麼會拋棄我呢?」小重八這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禁有些委屈地問。

    「你爹當年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這才把你托付給你養父,他怕你吃苦,還留了不少銀子。」

    「我就說嘛,小時候我家還是蠻有錢的,只是後來老爹惹上了官司,這才沒落的。」小重八回憶了下短暫的幸福童年生活。

    朱時珍把堂哥給的錢投入到房地產想賺上一筆,哪知房子蓋到一半的時候,被官府給盯上了,一看有些油水自然就亂扣帽子,說是地頭稅還沒交誰讓你蓋的房子?朱時珍就一老老實實的農夫,既沒不懂法又沒武力,官府說啥就是啥,為免牢獄之苦將稅錢補上,堂哥給的這份錢財就用光了。而他蓋的那些房子無力追加資金,成了爛尾樓,最後被官府以極低的價格收走。

    「二叔,那我親生父親呢?」

    「你爹他

    他已經過世了。」張翠山稍一猶豫,還是決定將實情告訴小重八。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小重八父母早亡,這孩子從小就養成了堅強的性情,對生死已經看得很開。

    小重八隻是微微一呆,在他很小的時候朱向天把他托給了養父,並未留下什麼記憶。所以他並未露出多少悲傷之色,有的也只是微微的失望。

    「小時候的事情我記不太清了。二叔,我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小重八角色轉變的很快,他對生父的來歷有些好奇。

    「你爹他是個大英雄」張翠山把朱向天偉岸的形象洗腦給小重八。在說到朱向天殞命之際,聲音裡帶著一絲痛楚。

    「在你爹彌留之際,我答應朱大哥要好好照顧你。」

    「那二叔你怎麼不早點來呀?」小重八不解。只是心裡道,你要是早些來的話我也不用去黃員外家當牛童吃那麼多苦了。

    「二叔那個時候還是個窮光蛋,養活不了你。」張翠山望著小重八略帶埋怨的小臉,心下一陣愧疚。

    「去年這個時候這裡好多人染上了瘟疫,爹娘還有大哥他們都死了,家裡沒錢買棺材,求東告西,最後還是劉財主贊助了幾張草蓆才將他們斂了屍首,入了土。整個朱家死得只剩下三口,大嫂改嫁,二哥去了外地,我年紀小被黃員外家召去放牛,每天只給一個饃。」小重八說著這些慘痛的往事,鼻子一酸,眼淚順著臉頰就流了下來,在髒兮兮的小臉蛋上衝出兩道溝。

    「都怪二叔不好,讓你受苦了。」聽小重八將這些別情一一道來,張翠山心裡不是滋味,一把將小重八抱在懷裡,顫聲道:「孩子,以後跟著二叔,我要把你培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就像你爹一樣!」

    「吃什麼呢這麼香?我倆從老遠都能聞著味兒?」隨著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兩個家丁打扮的傢伙進了破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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