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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章 談判 文 / 胡壹刀

    之後數日蒙古軍和兩路義軍又打了幾場,互有勝敗,一時之間成了膠著之勢。

    紅巾軍傷亡慘重,五萬人馬如今只剩兩萬餘,黑水軍方面損失卻是不大,尚有三萬五千兵馬。

    紅巾軍損失之所以如此慘重,不像黑水軍那般經過系統的訓練,純粹是從百姓的隊伍中拉出來就上了戰場之故。

    這一日,蒙古軍統帥察罕派人送來一張請帖,邀張翠山過去一敘,單看請帖的內容很是熱情洋溢,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

    韓山童卻是如臨大敵,連聲勸阻道:「張兄弟,韃子強攻聊城府不下,察罕這廝絕沒安好心,你還是不去為妙!」

    「哎!韓大哥多慮了,察罕這個人的性子我是瞭解一些的,年關將近,這一仗打得實在是有些長,如果小弟所料沒錯,他是想跟咱們談談條件,準備收兵了。」

    「大哥,你說得也太輕鬆了點吧?」劉福通可不認為過年是停戰的借口。

    「當然不是,或許還有其他的原因,等我回來之後再講給你們聽。」

    「韃子會不會故技重施,再跟咱們來一回斗兵鬥將,要我說他們這次的軍力和戰將較之上次猶勝一籌,真要再比一場咱們未必能贏。」劉福通一邊說著眉頭都皺了起來。

    「應該不會,察罕豈是拾人牙慧之輩?可能是韃子皇帝給他施壓,不得己才退兵。」張翠山猜測道。

    「大當家所言不錯,保皇一派向來與伯顏一系不和,察罕帶著十萬精兵苦戰月餘也未能攻下聊城府,看來這一仗真的快結束了。」劉伯溫背著手走了進來。

    「先生再跟仔細分析一下,他們的底線是什麼,在談判的時候可不能讓察罕佔了咱們的便宜。」劉伯溫一參與進來,張翠山的心裡是更有底了。

    一番合計之後,張翠山決定赴會,「大當家,察罕不是脫脫,這次和你一起去的人手得好好斟酌一番才是。」最後劉伯溫又強調了一遍。

    劉福通自告奮勇充當護衛,劉伯溫嘿嘿一笑,勸道:「將軍日前將韃子大將巴特打成了廢人,你若是前去,怕是察罕會忍不住對你動手!」

    「怕什麼?本將軍也不是混捏的,韃子軍中有幾人能是我和大哥的對手?」劉福通一聽這話心氣就洩了,年輕人不願丟面子,煮熟的鴨子嘴硬。

    「兄弟就不要去了,另外再安排兩個人,我看就讓唐兄和郭兄弟陪我走一趟就成。」張翠山選了唐、郭二人。

    「程副統領武功高強,兄弟何不讓他隨你一起呢?」韓山童不明白張翠山為什麼忽視了程峰。

    「程副統領也去,只不過他還要帶一隊精兵壓陣。」劉伯溫笑著向韓山童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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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翠山帶著唐文超和郭子興到了蒙古軍大營,守營的幾個丘八早就得到察罕授意,領著三人進了察罕的中軍帥帳。

    三人進帳之後才發現帳中空空如也,張翠山耳朵聳動了一下,哈哈一笑,繡著飛鷹標誌的門簾忽地一晃,一道黑影撲了過來,劈頭就是一掌朝著張翠山擊出,掌力雄渾勢道強勁,張翠山當下不敢怠慢,身形一晃避了開去。

    來人一擊不中,並未接著出招,而是卓立當場,正是蒙古軍三軍統帥察罕帖木爾。

    唐文超伸手就去撈虎頭鉤,張翠山出言制止:「無妨,察罕將軍只是和我玩玩而已,你們退下!」二人已交手數次,熟知對方的路數,那一掌並無殺意,只是試試自己的功夫罷了。

    唐、郭二人退下,只是神情依然緊張,手按在兵刃上,身處敵營之中萬萬不敢懈怠。

    「再來!」察罕深吸了一口氣,手臂瞬間就粗大了三分,朝著張翠山再次拍出,張翠山身形不動,伸手一格,封住察罕這一掌,同時以指代槍刺向察罕的眉心、喉嚨、胸前的膻中穴三處要害,一指點三穴,其快如風。

    察罕後退一步,抬腿踢了過去,張翠山身形一錯避過腿擊,察罕如影隨形,再次攻上,張翠山後撤半步,再次讓開。

    二人一攻一守,招式雖是平平無奇,可每一個動作都極是到位,絕不多花半分力道,對力量和招式的掌控之精,縱是宗師級的高手也未必能做到。

    翻翻滾滾斗了五十餘招,察罕兀自奈何不得張翠山,攻勢稍洩,張翠山左掌右指開始反擊,察罕一身功夫都在槍上,論拳腳功夫卻是不及張翠山,登時不濟,連連後退,張翠山掌力凝而不發,步步緊逼。

    察罕退到牆角,伸手撈起一個大酒罈子擲了過去,張翠山雙手虛抱,看準來勢,一指點在酒罈之上,他修習般若功已近十年,真氣運於手指上比之利刃亦是毫不遜色,一磕一劃,沿著酒罈劃了一個圈,帳內頓時酒香撲鼻。

    「哈哈哈哈,張統領的拳腳功夫果然厲害,察罕佩服!」察罕從案上抄了一隻海碗,順手接過張翠山手中的酒罈滿了一碗,雙手遞給張翠山。

    張翠山亦是雙手接碗,笑道:「軍中有規矩,戰時不可飲酒,這次是沾將軍的光喝上幾口解解饞。」張翠山洒然一笑,一飲而盡。但覺酒勁醇厚,滿口生香。

    「果然好膽色,你就不怕酒中有毒麼?」察罕手一擺,示意張翠山入座。

    「我信得過你的為人。將軍若是想害張某,有的是辦法,何必用這種小伎倆。」張翠山不大不小地拍了察罕一記馬屁。

    「如果本將說帳外已經埋伏了一百刀斧手呢?」察罕邊說邊端起罈子又給張翠山滿上。

    「觀將軍方才出手,並無殺意,我又何必枉作小人?」張翠山意有所指,他適才本已大佔上風,卻忽地停手,正是明白了這一點。

    「不能跟你同朝為臣共創盛舉,實是可惜。」察罕也給自己滿了一碗,邀張翠山共飲。

    「你要是不出兵攻打聊城的話,我還真願意陪你一醉方休。」張翠山也端起了碗。

    「本帥也知道,忠勇王不出,整個朝廷無人能奈何得了你的黑水軍。」察罕歎了口氣,這些日子他與張翠山鏖戰數場,始終戰不得上風,更別提攻下聊城府了。

    「將軍言重了,張翠山只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當不得你如此讚譽。」伯顏在察罕的心目中是猶如神人般的存在,能得到他如此的評價,張翠山有些慚愧。

    「張統領,你屢次與朝廷作對,莫非就不怕我帶兵去攻打你的濟南府麼?」

    「怕,當然怕。」張翠山擦拭了一下嘴角,又道:「這也是我全力扶持紅巾軍的原因之一。」

    「哼!韓山童自以為把你當槍使以拒我蒙古鐵騎,他萬萬想不到你才是真正的老奸巨滑!整天喊著親兄弟義薄雲天,還不是互相利用!」察罕說罷又給張翠山滿了一碗。

    唐文超和郭子興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大當家的和察罕這是在聊什麼?多年的老友也不過如此吧?

    「互幫互助,黑水軍和紅巾軍有著共同的目標,互相利用這個詞有點過了。」張翠山打了個酒嗝,他的量不大,連喝三碗之後舌頭有點大了。

    「如果黑水軍退出,本帥不出半個月就能把所有的紅巾軍剿滅乾淨!」韓山童在察罕的眼裡還真排不上號。

    「所以我才要幫他呀!要不然等你把他消滅了,再去找我的麻煩,蒙古軍幾十萬鐵騎,小小的濟南府哪裡頂得住啊!」

    「你在山東干的那點事我和王爺早就知道了,那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沒有發兵去打你?」

    「是不是我長得帥?」張翠山藉著酒勁一陣胡扯。

    「屁!連毛還沒長齊能帥到哪兒去?過來跟我一起幹吧,本帥知道你有大志向。」察罕也有些喝高了,髒話還沒吐乾淨又要招攬張翠山。

    「乾脆你過來跟我幹得了,你不是能帶兵麼?我拜你為兵馬大元帥,你也瞧過我的兵,不比飛鷹鐵騎差吧?我再給你配把火銃,哪個不老實你就突突他,豈不勝過在朝堂上對著皇帝老兒受那份鳥氣?」張翠山乾脆來個反招攬。

    「你扯遠了。」察罕身為蒙古貴族,自幼受的是忠君教育,洗腦多年哪裡聽得進張翠山這大逆不道的話。

    「等讓我跟著你干也成,等哪天你察罕在朝堂上能一言九鼎了,我就去,怎麼樣?」張翠山酒醉心不醉,有數著呢。

    「本帥既不想跟你接著打,又想立想功勞你說怎麼辦?」

    「該不會和脫脫一樣來個鬥將吧?」張翠山打趣道。

    「咱不整脫脫那套,再說了真要鬥將你們不是對手!」察罕只要和布諾聯手,張翠山一方並無必勝的把握。

    「元帥此次能掛帥出征,想必在朝堂上讓步不少吧?」張翠山不等察罕提出條件,當下爆出一條大料,將察罕的話給堵了回去。

    「你還知道些什麼?」察罕聞言大驚,酒也醒了不少。

    「我什麼也不知道,你想多了。」張翠山又端起碗,卻沒往嘴裡送,而是順著衣服澆了下去,他這是佯醉,可就是這麼不入流的一手,察罕心下不穩,頓時被動起來。

    「莫非你在朝堂上布有眼線?」張翠山越說自己一無所知,察罕就越是狐疑。

    「張翠山生平沒什麼大志,只是小打小鬧而已。」張翠山矢口否認。

    「也罷,只要你張翠山的黑水軍不再擴張,我可以退兵。另外回去告訴韓山童,只要紅巾軍的隊伍退出河北全境,這一戰基本上就算結束了。」察罕摸不透張翠山掌握了多少情報,不為己甚,提出的要求少得可憐。

    一方面,他的頂頭上司伯顏對張翠山頗感興趣,交待過暫時不可動此人,看看能不能爭取到自己的隊伍中來。另一方面,朝中的保皇派聲勢漸長,脫脫剿匪雖然未竟全功,但十萬顆人頭的戰功卻是有目共睹,權勢滔天的忠勇王頗受排擠,被元順帝所忌。

    「多謝將軍的好酒,今天翠山喝得有些過量,說話不知輕重,還請將軍多擔待。」張翠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拱手告辭。

    布諾進了大帳,見察罕一副若有所思,輕聲道:「元帥何不留下此人?」在他看來,就這樣放張翠山走實是可惜。

    「留住他?就憑你?王爺的話你忘了嗎?」察罕一聲怒吼,絲毫不給義弟面子。先不提張翠山功夫強橫,闖陣如踏青,單是腰裡的火銃就能把二人給崩了。

    「那咱們是否依計而行?」布諾憶起火銃之威,不由身子一顫,趕緊換了個話題。

    「先不急,等他們分開了再動手!」察罕的眼中掠過一道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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