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破箭樓 文 / 胡壹刀
城門處五員大將槍棒相交,戰得不亦樂乎,郭子興一桿亮銀槍已經將魯平壓制得毫無脾氣,取勝不過時間的問題。
與此同時,另一頭的唐文超和劉福通卻是抵不過布諾的瘋狂進擊,哪怕是二人合力,抵擋得愈發艱難起來。
唐文超將一對虎頭鉤舞得密不透風,在他的身邊已經倒了幾十具蒙古軍的屍體。
劉福通手執霸王槍,槍槍不離布諾的要害,但見槍身一片赤紅,這是鮮血凝固之後染上去的,劉福通只覺得這桿槍越來越重,也不知是一場惡鬥之後氣力大減,還是肩負的擔子有些重,心理壓力太大快撐不住了。
布諾則是大殺八方,隨手一槊將唐文超的虎頭鉤盪開,回招之際棄槊變掌,朝著劉福通的胸口拍去。
劉福通勉力和布諾拆到百餘合,已然透支了全部的氣力,拎著霸王槍狂喘個不停,眼見這一掌再也避不過去了。
布諾眼見就要劈住劉福通,不過他沒如願,他的手掌被一桿長槍給扣住,再也拍不下去。
正是張翠山順下城樓,眼見劉福通危急,一槍解了圍,隨即出槍,布諾趕緊撤手,手掌差點兒給張翠山刺個透明窟窿。
一槍逼退布諾,張翠山馬不停蹄,輪迴槍抖出十八個槍花,槍槍封喉,不到一息的功夫,蒙古軍倒了一片。
布諾看了張翠山出手之後嚇了一跳,這是什麼槍法?偏偏又快又狠,還是先撤為妙。
他雖然悍勇,卻也知道不是此人的對手,虛晃了幾個棗陽槊,一把拉過魯平,朝著蒙古軍大營逃去。
程峰在城頭上早就急不可耐了,順著繩索飄然落下,水上飄的輕身功夫展開,片刻功夫就到了城門之下,鬼頭刀一掄如同切菜般砍起蒙古軍的腦袋,刀鋒所過之處竟是無一活口。
張翠山殺得性起,將輪迴第一式和第二式融於一處,比之單使一式威力強了一倍不止,三兩個回合之下就將一眾蒙古軍打得落花流水,程峰在城門外大刀一攔,阻住逃出來的蒙古兵大砍大殺。
這二人一內一外對蒙古軍展開屠戳,雙方的優劣之勢立轉,兩員猛將就把近千名蒙古丘八包了餃子,可見二人的凶悍。
之後又有數百名生力軍加入屠殺的行列,近千名蒙古軍除了布諾和魯平見勢不妙逃之夭夭,竟是無一活命。
掃清了障礙,但見城中一十八名騎士飛奔而出,不知何時,一扇鐵門又給架上了。
之前的兩扇大門被撞木砸得裂成數段,再也拼不起來,城內數名丘八抬著一扇鐵門一路小跑著往城門處趕,赫然是城守府卸下來的大門,尺寸上雖稍嫌不足,卻也聊勝於無。
這一十八騎和程峰、張翠山二迅速匯於一處,逕直朝著箭樓方向衝去。
張翠山手執輪迴槍不停地撥開射來的箭支,程峰的鬼頭刀絲毫也不曾慢了,整支隊伍以二人為首,突進的速度奇快。
這二人如同下山的猛虎,又都近乎於刀槍不入,蒙古軍雖然不斷派出阻攔的隊伍,卻俱被二人斬於馬下。
張翠山以一柄逐日弓在城頭上壓住箭樓的蒙古軍射手,他之所以不下城頭是因為忌憚伯顏忽地殺出,及至聽到巴特與察罕的對話之後才放下心來。
「將軍,王爺為何不帶兵出來一舉拿下聊城府呢?」巴特有些不解地問道。
察罕是個要強的人,可是此時卻透著一股無奈:「王爺行事高深莫測,或許有他自己的想法吧。」
察罕雖然身為伯顏麾下的頭號戰將,卻也有著同樣的疑問,伯顏遲遲不出,那就當是鍛煉自己的統兵之道吧。
幸虧張翠山修習的是道家的功法,講究的是鬧中求靜的本事,聽力過人,雖然離得二人老遠卻也將其談話聽得清清楚楚,知道伯顏不出,這才用上了劉伯溫的計策。
張翠山揮動輪迴槍如一條蛟龍,在眾騎兵當中遊走,但見一團銀芒閃過,當者無不立斃,這幫騎兵雖然厲害,但在他的手下卻無一合之敵。
這隊丘八是察罕親自**出來的,個個悍勇無比,哪怕是明知不敵,還是奮不顧身地殺向張翠山。
他揮槍拒敵,腳下不停,眾人雖是圍住他,卻擋不住他前進的腳步,邊打邊沖,轉眼功夫,已是走出了百餘步到了箭樓之下。
守在箭樓下的察罕提著飛龍槍迎上,堵住程峰。程峰恞然無懼,鬼頭刀舞得虎虎生風,內力運處,刀鋒顫抖個不停,令敵手瞧不出刀刺向何處,察罕知道此招厲害,沒敢硬接,腳下一滑,閃身避開。
程峰的實力雖然遜了察罕三分,但拼上了命後者也不敢大意,察罕抖擻精神正要將程峰拿下,忽覺身後一道寒意襲來,張翠山急聲道:「程大哥速退,察罕交給我!」說罷挺槍便刺。
察罕微愕,就這麼頓得一頓,張翠山已飛掠而至,輪迴槍一攬,將察罕罩入了槍網之中。
箭樓之下布有重兵,察罕初時並未在意,只道黑水軍黔驢技窮,定下心來和張翠山廝殺,魯平和巴特也過來幫忙,哪知這等級數的高手較量哪裡容得到他倆插手,魯平一個不防被輪迴槍在胸口掃了一記,帶過一片血雨。
布諾聞聲也趕了過來,和察罕雙戰張翠山,四人雖然久經戰陣,但協調作戰能力不強,張翠山以一敵四,兀自攻多守少。
輪迴兩式合一之下張翠山的功夫又有突破,第三式的雛形已成,雖然尚未踏足宗師之境,卻也實力大增,布諾心下大驚:這才多久這小子的功夫又有長進,比之當日與己對戰之時,強上何止三分!
察罕卻沒這樣想,張翠山身為一軍主帥,竟然以身犯險,若是在戰陣之中被殺或被擒,黑水軍將一敗塗地,那這場戰事也就結束的了。
巴特顯然也存著同樣的心思,再加上布諾和察罕的功夫俱是不亞於張翠山,一旦陷入持久戰,張翠山必然無倖。
戰不二十合,張翠山驟覺壓力,他心下微沉,卻並不氣餒,盡展平生本事,採守勢,但見他槍法嚴謹,堪堪擋下了四大高手的聯手合擊。
武當派的功夫氣息悠長,最是適合群鬥,一旦變攻為守,綿綿泊泊,不可斷絕,威力雖然不及察罕這般剛猛凌厲,卻又勝在足夠持久。
布諾二人久鬥張翠山不下,不由得一陣心浮氣躁,怒吼連連,卻是毫無作用。
再鬥數十合,張翠山雖處下風卻是毫無敗相,察罕沉聲喝道:「巴特、魯平速退,本將與布諾將軍戰他足矣!」
四人聯手之際互相掣肘,張翠山仗著輕身功夫高明從容應付,如今只剩兩個不下於己的高手,卻是壓力倍增。
蒙古軍中戰力最強之人俱被張翠山纏住,程峰等十九騎的壓力驟減,片刻功夫就到了箭樓之下。
十九騎呼嘯著衝進敵陣,衝在最前面的程峰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飛掄了幾圈,甩了開去,正從垛口落了進去。手緊緊一拽,飛抓緊緊地扣在城牆支撐箭樓的柱子上。
他身後的十八名騎兵亦是如法炮製,動作整齊劃一,發一聲喊,十九人朝著同一方向打馬狂奔,蒙古軍建箭樓時本就倉促,根基不穩,十九騎一齊發力,頓時搖搖欲墜,晃了幾晃之後轟然倒塌。
「軍師的計謀果然有用!」程峰忍不住仰天長嘯。
劉伯溫初時對察罕的箭樓無計可施,可他畢竟飽讀詩書,將生平所學的典故在腦海中一一浮現,終於有了克敵之計。
相傳西楚霸王項羽當年遇上了烏錐寶馬,一心想要將其收服,然烏錐馬性烈,極難馴服,項羽也是個倔脾氣,跟這頭畜生較上了勁兒。施展輕身功夫上了烏錐馬不下來,烏錐馬馱著項羽狂跑不止,及至累了被拴在一棵千年的古樹上,儘管這樣也沒能奈何了烏錐馬,一使勁竟是將古樹連根撥起,烏錐雖然力大,但掙脫開時已是筋疲力盡,它以為是這是項羽之力,遂認栽,終生甘為項羽的座騎。
整個戰場瞬間靜了下來。
直到這個時候,察罕等人才明白了張翠山將自己置於險地以一敵四的真正意圖,這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如果張翠山被四人合力拿下,整個義軍將不戰而敗;而張翠山只要能堅持到程峰等人摧毀箭樓,那蒙古軍這一輪的瘋狂進攻就等於以失敗告終。
察罕眼見自己精心佈置的箭樓就這樣被衝垮,他聲嘶力竭地怒吼了一聲:「這不可能!」臉上一副不可置信之色。
就這麼緩了一緩,張翠山抽身退出,巴特打馬去追卻被他一腳踢飛,在空中一縱穩穩地落於馬上,朗聲笑道:「怎麼,還要再戰八百回合麼?」
他嘴裡說得輕鬆,身上卻已是大汗淋漓,像剛從水裡搞出來似的,與兩大高手惡戰數百回合已是耗盡了氣力。
箭樓已毀,城頭上頓時沒了威脅,黑水軍士氣奮力將城頭上的蒙古軍殺得大敗。
郭子興出了城門,再次挑飛雲梯,丘八們見聊城戰神發威,士氣大振,歡聲震天!
箭樓倒塌,樓上的數十名箭手從高空墜下,被摔得筋斷骨折,無一活命,察罕見一眾手下士氣低沉,再也沒了半點戰意,長歎一聲,下令鳴金收兵。
「韃子敗了,我們贏了!」城上城下的黑水軍歡呼著,忍不住相擁而泣。
「果然是個將才,若是能為朝廷所用,那本王就可以直接退休了。」雖然吃了敗仗,安坐大營中的伯顏卻是對張翠山讚譽有加。
「王爺,張翠山不是說過誓死不降麼,您怎地還想收為己用?」察罕心上吃味,忍不住問了一句。
「凡事無絕對,他還有底牌未出,自然不甘心就此認輸,待本王打光他的老本,看他到時候怎麼說?」伯顏似是一點也不心急,笑呵呵地道。
「聊城府城高池深,兵馬又多,想拿下談何容易!」布諾這一戰吃足了苦頭,皺著眉頭頂了一句。
「想攻下聊城府本王有的是辦法。不過,今日一戰到此為止,不用迫得他太急!」伯顏手捋長鬚,臉上依然後笑意不減。
成軍不過三年就能和成名幾十年的蒙古精銳鬥個不相上下,這樣的年輕人實屬罕見,這一刻在伯顏的心目中,似是連察罕也比不上張翠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