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9.199愛恨截然 文 / 闌珊行
趙鹹銘嚇癱在地,睜著眼驚恐的瞪著撲過來的血盆大口,手指痙.攣顫抖的連匕首都拿不穩。
「握緊刀,殺了它,你可以的!」秦悠以命令式的口吻大喝一聲,她面前不斷有狼衝過來,斷抽不出手去救他。
「殺了它!咼」
人在六神無主的時候本能就會選擇聽從別人的命令,趙鹹銘也不是真正的軟弱之人,隨著兩聲驚雷炸響般的喝聲,他猛然抬手揮刀砍去,鋒利的刀刃自狼目下方劃過,帶起一片猩紅醣。
灰狼吃痛的後退一小步,但也僅僅退了一步,疼痛將它徹底激怒,更加不要命的衝了上去。
經過這一刀趙鹹銘已經清醒過來了,不用秦悠提示,等到狼頭湊近的時候,壓低手腕往它脖子裡刺去,一刀正好穿透了狼的下顎,從狼大張的喉嚨裡都能看到染血的刀刃,接著他刀鋒一轉,幾乎將半個狼頭劈下來。
趙鹹銘體力不支,這一刀完全是恐懼之下的超常發揮,看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畜生,他砰砰直跳的心頭湧上幾分劫後餘生的喜悅以及自豪,這是他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斬殺的獵物啊。
可是抬頭看向秦悠的時候頓時又沮喪了,秦悠身前已經倒了七八隻狼的屍體。
「小心……」趙鹹銘自己幫不上忙,只能坐在後面乾著急,抬頭眼睜睜看到秦悠膝彎上方被咬了一口,而她飛快出手,一刀削掉了被咬的那一片皮肉,鮮血將她那暗紅色的衣擺染得更加刺目鮮艷。
「你……你為什麼……」
秦悠沒有理會他結結巴巴的話,冷聲說道:「脫掉你身上的外衫,把香囊等凡是有氣味的東西都包在外山裡!」
趙鹹銘不明所以,但在這個關鍵時候秦悠還抽時間說這些,顯然很重要,他順從的脫掉髒兮兮的外衫,把腰間掛著的瓔珞荷包放在衣服上,團成團:「……好了,要怎麼做?」
「給我。」
秦悠接過衣服,一路斬殺來到洞口,將那團衣服拚命往遠處丟去。
趙鹹銘目瞪口呆的看著狼群潮水般的退去,調頭追衣服狂奔而去。
「快走!」秦悠退回來拉起趙鹹銘就往外衝去。
慌亂中趙鹹銘扔掉了手裡然滿血的刀,踉蹌站起來,卻見秦悠又停在原地不動了。
「不想死,就永遠不要放棄自己的刀,尤其在危險還未解除的時候!」秦悠眸光沉冷而堅定的看著他,嚴肅的彷彿基.督徒在誦讀聖經。
那是她銘刻進靈魂中的準則,人生無處不是戰場,指望別人出手相救也不過偶爾罷了,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生死之時,她只相信自己手中的武器,那是活下去的希望。
趙鹹銘被她凜冽氣勢所攝,呆了一下之後竟真的彎腰撿起匕首,由她扶著快速往洞口走去。
直到兩人相攜走出去很遠,趙鹹銘才喘息不定的開口:「朕的衣服上是不是被人下了藥,才會吸引來大批狼群?」
「……大概是吧。」秦悠含糊應了一聲。
「你受傷了,找個地方先包紮一下吧。」趙鹹銘低聲說著,不自覺放柔了聲音。
秦悠利落的扯下一塊布條,緊緊壓在傷口上,直起身扶著他繼續往前走:「這邊的動靜恐怕會引來追兵,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她這一包紮趙鹹銘才發現,她不止腿上有傷口,胳膊與腰側都有削去了皮肉的創口,看起來觸目驚心:「你為什麼要削掉狼咬過的皮肉?」
「狼牙有毒。」秦悠簡短解釋了一句,她現在滿頭冷汗,疼痛以及失血讓她頭暈目眩,實在沒心思為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帝陛下普及知識。
等到天邊再次露出魚肚白,已經徹底聽不到狼群的動靜了,糟糕的是趙鹹銘陷入半昏迷狀態,失去了行動能力。
秦悠自己的狀態也很不好,腦袋似有千鈞重,壓得她雙眼皮直打架,意識混混沌沌,偶爾還會出現短暫空白,腦門冷汗涔涔,若是可以,她真想一頭栽在地上睡過去。
這很不正常,她知道,但一時無法確定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忍著暈眩將趙鹹銘扶著靠坐在樹上,直起身時一陣天旋地轉,徹底陷入黑暗之前,眼角似乎瞥見遠處一道黑影飛快閃掠而來。
秦悠長長鬆了口氣,歎息出聲,放縱身體自然往下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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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飛身趕來的人亟亟抱住。
秦悠很少做夢,偶爾做一次第二天醒來後也會很快忘掉,她已經記不清這些人有多少年未出現在他夢境中了,然而時隔這麼多年,依然清晰到讓她恐懼。
身體瞬間縮小到五六歲的樣子,站在夢幻華麗的房間門口,一隻白底粉彩瓷盤朝著她頭上飛來,伴著一個女人的怒罵:「滾,別來打擾我!」
抹著一層果醬的蛋糕直直砸在她紮著彩色頭花的小辮子上,甜膩的果醬黏住了髮絲,額頭還被盤子砸出一個大包。
她委屈的看向抱臂冷冷看向自己的漂亮女人,強忍著眼淚輕聲問道:「媽媽……不喜歡嗎?」
今天是母親節,老師佈置的家庭作業是親手製作一份禮物送給媽媽,她便跟著廚房的阿姨學著做了一塊最好吃的蛋糕,上面塗上一層紅色果醬,再放上切成片的水果,明明看起來很誘人啊,為什麼媽媽不喜歡?
「哼,喜歡?」女人冷笑,彷彿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自
己可愛的女兒,而是什麼骯髒的垃圾:「我最喜歡的就是你滾出我的視線,別出現在我面前。」
「媽媽,今天是母親節,老師說……」
她試圖解釋,卻被女人粗暴打斷:「說過多少次,不要叫我媽媽,我不是你媽!」
尖利的嗓音在寬敞的房間內蕩起回音,清晰到刺得人心頭生疼。
「又吵什麼呢?是不是她母親你自己不知道嗎?孩子一片好心給你送東西,有你這麼對待孩子的嗎?」低沉的男聲帶著憤怒響起,轉頭看向她時又溫和了神色,蹲下身抱起她,輕聲哄道:「小悠不哭,咱不理媽媽,爸爸帶你去換好衣服上街玩好不好?」
她強忍著的眼淚一下決了堤,大顆大顆往下落,委屈的抱住男人的脖子應道:「好。」
衛生間裡,保姆給她洗完澡穿好衣服,男人把她抱到梳妝鏡前,親手拿起梳子給她扎辮子,神色認真而專注。
柔軟的髮絲在他修長指間變成一條整齊的麻花辮,他用彩色皮筋一圈圈纏住,看著鏡子裡的她笑容滿滿:「我家小悠真漂亮,是世上最乖最可愛的小寶貝。」
「可是,為什麼媽媽不喜歡小悠?」她重複著問出已經問了無數遍的問題。
男人臉上的笑容不變,捏了捏她嬰兒肥的小臉蛋,寵溺道:「那是因為媽媽沒有發現小悠的好,等媽媽哪一天發現我們家小悠是個聰明可愛的好女兒,也會和爸爸一樣喜歡你。」
他的回答每一次都不同,小小的她便信以為真:「那麼媽媽什麼時候才能發現小悠的好呢?」
「很快就會發現,」男人在她臉頰輕吻:「爸爸今天沒事,帶小悠出去玩好不好?」
孩子的悲傷來得快去的也快,能和最愛的爸爸一起去逛街,她很快高興起來,大眼睛興奮的彎成月牙狀,抱著男人的脖子脆生生的笑:「爸爸萬歲,最愛爸爸了!」
街上因為母親節多出許多兜售康乃馨的小販,廣場上還能看到逢年過節才能看到的彩色氣球,男人抱著她走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上,身後跟著一大群黑衣墨鏡的保鏢。
木偶劇院入場口擺滿了出售零食的攤位,她拉著男人來到甜香濃郁的芝麻糖攤位前撒嬌:「爸爸,我要這個,要好多好多。」
男人沒好氣的戳了戳她的額頭,眸中盛滿了笑意:「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吃,不過不許多吃,否則牙疼的時候爸爸可不管你。」
她不高興的撅著小嘴,大眼睛骨碌碌一轉,笑道:「不多吃就不多吃,不過爸爸要給我另加一支棉花糖。」
「喲,我家寶貝竟然學會跟爸爸討價還價了?行了行了,爸爸賣給你就是。」他是人人懼怕的地痞黑幫,卻對她有著無限的縱容與溺愛,笑容祥和的像每一個父親那樣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