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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章 幸運 文 / 天青冬夏

    幸運

    (一)

    這是一個相當老套的愛情故事。如果你點開某個只能用火狐瀏覽器更新和修改文章的惡俗言情文網站,你幾乎可以在大部分文章裡找到這樣一個情節。

    一個女孩子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子,交往過一段時間,然後被毫不留情的甩掉了。

    世界上最不公平也最公平的東西,就是感情了。就好像是賭博,付出的、押上去的越多,理所當然一般,一旦輸掉,就越是血本無歸。

    明明最開始,先提出交往要求的人是男孩;而當女孩對男孩子真正動心之後,女孩子決定拿出最大的誠意與對方坦誠相見——她告訴了男孩自己最大的秘密。

    「我是一個異能者。」

    在這個異能者被孤立敵視,甚至通緝的世界裡,少女的一句話,已經證明了她最大的勇氣。

    男孩沉默了,鬆開了女孩的手,退後幾步,用一種彷彿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戒備地看著女孩,最後轉身倉皇離開——再也沒有出現過。

    原以為可以經受住千錘百煉的感情,在現實的拷問面前,成為了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更可悲的是——她居然一點也不後悔,不後悔這一場一廂情願的付出。

    說到底,天天徘徊在那家和男孩初次相遇的酒吧,不過是想彌補一點最後的遺憾罷了。

    ——就算不是他,哪怕自欺欺人……也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千歲君,離開的時候,代替他說一聲「再見」吧。

    正是因為懷抱了這樣的想念,才會在得知千歲忘記約定之後,如此憤怒。

    ……

    故事的結束,那個男孩並沒有可以回到女孩身邊。說出那句話的,終究還是千歲……當終於想起事情原委的千歲伸出手,抱住了女子,說出那句「再見」,不知道在女孩心裡的傷疤,又是否能真的淡去些許呢?

    ……

    「……真是感人的故事呢。」

    靠在吧檯邊上,草薙出雲輕輕吐出了一口煙——在看到由依皺眉瞇眼看過來的目光之後,草薙連忙一隻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一隻手將香煙在煙灰缸裡按滅,「嘛,也是,就算是殺手,對方也是個女人……千歲自己也有不對,自然不好計較。」

    「嗯……」輕輕應了一聲,由依低下頭,微笑著伸手將剛剛擦拭乾淨的玻璃杯小心地放在了櫃子裡,「只是現在想起來,覺得自己真的好幸運呢!」

    「嗯?」

    草薙聞言,微微有些疑惑地側過頭,正對上了墨綠色長髮少女燦若朝陽的笑容,好像可以融化冰雪一般溫暖明媚。

    「——因為,可以遇到homra的大家,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啊!」

    非但沒有被排斥,反而被保護和寬容——這樣的幸運,不是任何人都能擁有的。所以,哪怕只是一點點,完全不成比例的回報她也想報答homra的大家;所以,儘管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她在千歲和出羽對上斷肢瑪利亞的時候,也沒有絲毫的退讓。

    「……呵,那幫傢伙聽到你的話,一定又要得意了。」

    「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啊……尤其是十束哥!」

    雙手啪地一聲合在了一起,由依抬起頭,深藍色漂亮的大眼睛裡閃著憧憬的光芒;草薙聞言,忍不住八卦地轉過頭:「哦~十束在小由依的心裡,很特別嗎?」

    「是啊,十束哥對我最好了!不管是上次為了保護我受傷,還是送我他自己做了好久的銘刀『詠澈』——」

    少女的聲音微微揚起,帶著愉悅的笑容,笑得溫柔而純真:「——就像我親哥哥一樣,對我那麼好呢!」

    ——作為真田家族裡唯一一個女孩子,真田由依有著兩個從小為她打架省零用錢買糖果的24k金·完美好哥哥·真田慎太郎和弦一郎……十束順利地在由依心裡成為了第三名……

    「噗——」坐的遠一點的千歲、出羽、阪東、赤城還有鐮本同時噴了。

    「咳咳咳——!」八田的瓜子卡在喉嚨裡,一下子,噎住了。

    「……」草薙整個人石化,站在吧檯前面,調酒用的小銀調羹一個不穩,「叮」得一聲掉在了吧檯上。

    ——幸好十束(前輩/哥/那傢伙)出去了……

    吠舞羅眾人暗地裡都默默地擦了擦汗。

    「親……親哥哥……?」草薙忍住了抽搐的嘴角,代表吠舞羅眾人,壓力山大地確認道。

    「是啊,」少女笑得依然是那麼純真而燦爛,吠舞羅眾人卻感覺到了寒風在背後刮過……「如果在我原來的世界,會那樣奮不顧身保護我的,也就只有慎太郎哥哥和弦一郎哥哥了吧!所以,我也一定會用盡全力保護十束哥的!」

    少女的聲音很清脆,決心很堅定;吠舞羅眾人覺得,壓力很大。

    「……」草薙默然低下了頭,突然伸手將桌上的香煙和打火機拿了出來。他突然很想出去抽支煙……

    (二)

    ——半個小時後,當十束和周防尊、安娜一起散步回來的時候,金髮青年頓時收到了整個酒吧吠舞羅眾「十束哥你好可憐」的同情目光,十束忍不住輕輕抽了抽嘴角。

    「……發生了什麼事嗎,出雲。」

    草薙靠在吧檯邊上,一臉愁苦地看著雲裡霧裡的好友,默了片刻,伸出手,拍了拍十束的肩膀。

    「我說十束,你還是和小由依直說了吧。都是成年人了,小由依再過幾年也差不多了。」

    「……」雖然不懂草薙為什麼突然說起了這個,十束卻突然沉默了。

    「你不說,就不怕那孩子一輩子拿你當哥哥?那傢伙雖然聰明,但是某些方面可是遲鈍的不行。」將香煙盒來回在吧檯上無聊地叩著,草薙認真地道。

    「……」愣了愣,聰明如十束自然隱隱猜到了什麼,只是微微苦笑道:「……或許那樣,反而比較好。」

    「十束?」

    看著十束丟下了一句話,無言地轉身離開,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地笑著接過由依手裡的盤子,兩個人說著什麼……草薙皺著眉,最後也只能煩躁地將香煙盒扔回了抽屜裡。

    「搞什麼……這傢伙!」

    ——

    看著由依明亮歡快的笑容,十束維持著臉上溫和的笑容,將原本想要伸出去的手輕輕放下,在少女看不見的地方,無聲握緊。

    初次見面,安娜透過緋紅色的玻璃珠看著金髮青年,突然臉色發白,離去之際,方才說出自己所看到的。

    於是他和安娜約定了,不告訴第三個人。

    不想離開吠舞羅,哪怕會死也想要任性地留下。

    只是……

    「十束君,你在拍哪裡呢——剛剛八田居然說我是笨蛋,真是氣死人了……他自己才是笨蛋!玩牌一次都沒贏過的笨蛋!」憤憤地拿起一杯蘋果醋,少女一股腦倒進了八田的那份果汁裡,露出了小惡魔一般的笑容。

    ——你確實是個笨蛋……但是,八田既然敢這麼說……

    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十束將櫃子裡的一瓶白醋拿了出來,笑著遞給了黑化的由依少女,「不夠的話,這裡還有哦!」

    ——哥哥就哥哥吧……至少,比其他人都特殊……不是嗎?

    無聲地歎了口氣,十束寵溺地看著少女將白醋擰開,繼續給八田加料……

    不遠處的沙發上,周防靜靜地看著十束的笑容,最終低下頭,閉上了眼睛。

    ——如果這是十束想要的,便隨他吧。

    ——順便說一下,因為由依少女千奇百怪的天價雞尾酒,夜刀神狗朗君因為胃病住進了醫院;目測很快八田少年就要去和小黑去作伴了。以上。

    (三)

    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最終變得空無一人。草薙瞇著眼睛看著窗外,知道這個時間段只怕是很難等到客人了。

    「嘛……今天就到這裡吧。」攤了攤手,草薙做了個無奈的手勢,示意由依去關店;少女點點頭,放下手中的雜誌,而就在這時,店門外面一個人影微微一閃——在門前站定。

    「……誒?」

    動了動眉腳,少女有些無語地退了幾步,下意識地想要去拿放在一邊的詠澈——門外高大的人影看上去簡直比周防尊還要強壯,上半身的影子邊緣也大的不正常,與其說是人,簡直有些像……怪物啊……

    ——說到底,由依還是個十五歲的中學生。

    草薙也愣了一下,剛要說什麼,對方卻萬分熟悉地打開了吠舞羅的大門——門一開,由依瞬間囧了,草薙也有些無語地扶住了額頭。

    坐在沙發上擺弄攝像機的十束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八田咬著吸管,聞聲回頭。

    「……籐島,你這是在做什麼。」

    高大的青年微微抬起頭,平時一直張牙舞爪的橙色髮絲在雨水的浸濕下,此時已經耷拉了下來,貼在了臉上,「啊,草薙前輩,麻煩了。」

    「……」草薙瞪著眼睛,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表情裡滿滿地寫著「謝我幹什麼」「千萬不要是我想的那樣」「拿我的酒吧當什麼了這群混蛋」。

    墨綠色長髮的少女抬起手指輕輕抓了抓臉頰,然後默默地靠到了十束的身側——作為被吠舞羅收留的不明生物(……)之一,小姑娘決定找個最安全的靠山以防被草薙叔叔的怒火牽連。

    不過十束顯然就沒有這個顧忌了。一隻手抓著攝像機,金髮青年一邊摸了摸少女墨綠色的小腦袋示意她安心。

    「怎麼回事,你背著……什麼……」草薙的語氣相當不確定。

    「……我撿到的。」籐島很老實。

    「哈哈,籐島雖然是不是會撿一些貓貓狗狗回來,撿到人還是第一次呢。」十束舉著攝像機,笑瞇瞇地打圓場。

    「十束,請不要以『真是件值得紀念的大好事』的語氣說這種話。」微微咬了咬牙,草薙轉頭,對上了籐島的眼睛,斷然道,「不行,哪兒來的放回哪去。」

    ——完全是把這孩子當做一個物件一般的語氣呢,看來草薙媽媽真的很生氣……

    「但是在下雨。」

    「那麻煩你帶回自己家去。」閉著眼,草薙依舊是「不管怎麼樣老子堅決不伺候」的語氣。

    「家裡有父母在。」

    ……

    十分鐘後。

    「籐島,拿毛巾給他把頭髮擦乾淨,這樣要生病的——你自己也擦乾淨。」

    「八田,幫個手,把他放到沙發上吧……」

    「真是的,怎麼會弄得全身都是傷……小由依,去把藥箱拿來,你幫他處理一下這些亂七八糟的傷口吧……」

    ……

    ——草薙媽媽果然還是很心軟的。

    看著指揮著眾人迅速處理好了一切的草薙,由依忍不住輕笑出聲。將白色的小藥箱放在茶几上打開,拿出藥棉和酒精,正打算先給籐島撿回來的少年處理一下傷口,卻驀然愣在了那裡。

    脖子上,手臂上,還有腿上……大大小小,青青紫紫全部都是些凌亂不規則的傷疤。還有好幾個圓形的黑點,由依看在眼裡,皺了皺眉——她還記得以前在父親那裡看過一些案件的卷宗,自然知道這些圓形的黑疤是什麼——那是被香煙燙傷的痕跡。

    ——還有這些傷口惡化的程度……這個少年,一直以來都是過著被虐待的生活嗎?

    儘管知道在這個世界——不,其實在她原本生活的世界裡,也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只是她生活的環境隔離了這些陰暗的傷疤罷了;然而就這樣一次性赤%裸裸坦承在面前,果然還是會覺得刺眼嗎……

    輕輕歎了口氣,由依拿出藥棉,沾上了些許酒精,小心地觸上了少年脖子上的傷疤——卻不想,這麼一點細微而又冰涼的痛感,卻是讓對方瞬間驚醒過來!

    「——啪!咚!」

    下一秒,少年幾乎是閃電一般地動了起來。一巴掌將由依手中的酒精瓶揮落砸碎,少年咬牙一把抓住了由依的手臂,將她整個人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那一聲「咚」正是少女後腦勺狠狠撞在地面上的聲音。

    「真田桑!」「小由依!」「由依!」

    「嘶——」由依抽了一口冷氣,聽見了大家擔心的聲音,少女下意識地抬起了頭,卻正對上了壓制著自己的少年戒備而凶狠的目光。金髮碧眼,面容卻帶著亞洲人的纖細和秀氣,幾乎是一眼就可以斷定是混血兒。

    ——只有生活在極度不安定環境裡的人,才會如此淺眠。由依的腦海裡,一瞬間閃過了這樣的判斷。

    少年的手指,緊緊地扣住了由依的脖子,語氣森然而冰冷。

    「……whoareyou(你是什麼人)?」

    由依愣了愣,不過就這一瞬間,homra裡最看不慣男人對女人出手的八田少年已經爆發了——

    「給我鬆手啊混蛋!打女人這是什麼事!!!」

    「——砰!!!」

    「……」

    看著被八田拿著滑板瞬間扇飛出去的少年,由依摸了摸還隱隱作痛的脖子,無言地歎了口氣。

    ——到底是該感謝八田幫了自己呢,還是該氣對方把酒吧弄得更亂更髒了呢……**的雨水撒了一地,一會兒重新拖地的人還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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