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11章 西陵現狀〔二〕 文 / 老周小王
下午四點還差十來分鐘的時候,蘭高澤來到了縣委大院,讓他驚訝的是,他一到縣委大院,便有一名跟他相識的工作人員將他帶到了三樓江海的辦公室外,不過並沒有把他帶進裡間,而是帶到了外間,在那裡,劉鈞臨時充當了江海秘書的角色,坐在了辦公桌後面。
劉鈞看到蘭高澤,滿臉堆起了笑,他從辦公桌後面走了出來,跟蘭高澤握了手,又給他沏了一杯茶,這才小聲對他說:「高澤同志,現在縣財政局的張局長正在向江書記匯報工作,四點整,就輪到你見江書記了。」
蘭高澤有一些受寵若驚,要知道劉鈞可是堂堂的縣委常委,而他只不過是一個偏僻鄉的副鄉長,地位相去甚遠,以前劉鈞看到他也不會假以辭色,今天卻這麼熱情。當然,他也知道這是為什麼,他進入了官場五年,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青頭小子,對官場的世態炎涼已經看得很清楚了,他現在愈發感到,江海的到來是他的一個大好機會,他一定要抓住。
蘭高澤心頭熾熱,可是面子上的禮數卻一點都不缺,他對劉鈞道:「劉主任太客氣了,我怎麼當得起您給我倒茶呢?」
劉鈞壓低了聲音,哈哈一笑道:「沒什麼的,江書記的秘書還沒到,我暫時充當了他的秘書,來了客人倒茶不是應該的嗎?來,坐一會兒,估計還有幾分鐘,老張就要出來了。」
劉鈞跟蘭高澤分別坐在了兩張待客沙發上,他用親近的語氣佯做埋怨的對蘭高澤道:「你有江書記這麼個同學,怎麼早點不告訴我呢?這不是跟我生分了嗎?」
蘭高澤心道,我早跟你說這個有用嗎?什麼時候咱們不生分過了?不過他嘴上還是說道:「江書記不喜歡有人打著他的旗號,所以我就」
劉鈞連連點頭道:「我明白,明白,江書記真是高風亮節啊!不過高澤你也是太實誠了,這層關係告訴我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下次可不許跟我這麼見外了!」
蘭高澤點頭道:「劉主任,我明白了。」
劉鈞小聲對蘭高澤道:「江書記的事跡我也瞭解了不少,我對他這樣一個優秀的年輕幹部能夠到西陵來工作是歡迎萬分啊,你跟他是同學,關係近,幫我跟他說一下,我一定會全力支持他的工作的!」
其實,劉鈞本來是不必這麼急切的向江海表忠心的,可是縣委辦主任這個位置確實是非常重要,不是縣委書記的心腹是不可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再不表忠心的話,江海想要換一個縣委辦主任,他也沒什麼辦法,他現在可是沒有什麼後台了。現在放著蘭高澤這麼一個江海的同學在這裡,他當然希望通過蘭高澤向江海表達自己的忠心了。
蘭高澤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就在這個時候,裡間辦公室的門開了,縣財政局局長張開懷走了出來,他滿臉堆笑的向辦公室裡面點了點頭,然後輕輕把門帶上了。
他轉過身子,又向劉鈞躬身點頭道:「劉主任,那我走了!」
劉鈞道:「老張慢走。」
張開懷又看到了蘭高澤,他跟蘭高澤也算是認識,所以向他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劉鈞敲了敲裡間的門,然後推開了門道:「江書記,蘭高澤同志來了。」
江海對劉鈞道:「那讓蘭高澤同志進來吧。」
劉鈞退了出來,帶著蘭高澤進了江海的辦公室,然後又退了出來,把門輕輕帶上了。
江海微笑著站了起來,親手給蘭高澤沏了一杯茶,然後跟蘭高澤分賓主在待客沙發上坐了下來。
蘭高澤看著這個跟自己大學四年都在一個宿舍的同學,卻有一些手足無措的感覺,他對江海道:「江書記,您太客氣了!」
江海蹙眉道:「高澤,你跟我這麼見外幹什麼?還是叫我江海吧,我們好歹也是一個宿舍住了四年的同學啊!你都對我這樣,那我還有什麼朋友?」
蘭高澤道:「江書記,這上下級之間的禮節不能亂啊,我還是叫您江書記吧!」
江海道:「這樣吧,以後當著外人的面你就叫我江書記,不過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就叫我的名字吧。」
蘭高澤看到江海的態度很真誠,便點了點頭,不過他的態度還是有一些拘謹。
江海暗自歎氣,看來自己跟蘭高澤之間有可能再也回不到上大學時的那種樣子了,不過這也是因為自己成了蘭高澤的頂頭上司,如果還像以前那樣距離夠遠的話,他倒有可能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不過江海知道,如果自己老說這個話題,有可能會讓蘭高澤變得更加拘謹。於是他微笑著對蘭高澤道:「高澤,你家就在縣城吧?上次我來西陵的時候,跟你喝酒,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不過沒有見到你父母,下次我再到你家去拜訪一下叔叔、阿姨。」
蘭高澤道:「怎麼敢說叫你去拜訪,你要是不嫌棄的話,隨時去玩都可以。」
江海又跟蘭高澤聊了幾句家常,然後正色道:「高澤,這次我到西陵來,肩上的擔子很重,而我在這裡,只有你一個信得過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幫我!」
蘭高澤的心裡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他強自按捺住激動的心情道:「行,江海,只要你信得過我,我肯定會全力幫助你的!」
江海道:「那你跟我說說,這西陵縣的主要問題是什麼?工作要怎麼才能搞上去?」
蘭高澤知道,這是江海考較自己了,雖然他們是同學,可是如果自己不能拿出一點真本事來,恐怕江海也不可能重用自己,他很瞭解江海,江海並不是那種任人唯親的人,沒什麼本事的人,他可能會讓你富貴,但是絕對不會把你放到太重要的崗位。
不過蘭高澤來這裡之前,就已經做了功課,他又是西陵人,對西陵縣現在的情況確實很瞭解,所以他也算是胸有成竹了。
蘭高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後開口道:「西陵縣其實本來不應該是現在這種樣子的,這裡的地理位置不錯,地處h省和d省的交界處,與易陽也是緊鄰,各種礦產資源很豐富,由於在長江之畔,縣境內又是河流眾多,水網縱橫,水上交通也算便利,有這種種優勢,至少不應該是貧困縣的。」
說到這裡,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種無奈之色,西陵縣畢竟是他的家鄉,如此積貧積弱,也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他之所以畢業之後回到家鄉來工作,並不僅僅是貪圖那個副科級的位置,更多的是為了幫助家鄉走出貧困,可是現實與理想的距離實在是太大了,而這個副科級的位置也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好處,他工作五年,仍然是原地踏步,哪怕他的政績還算不錯,可是就是進不了上級領導的法眼。
「西陵縣的領導幹部太不稱職了,至少,是大多數的領導幹部都不稱職,西陵縣現在的局面,他們難辭其咎!」
蘭高澤語出驚人,可是江海依然是不動聲色,只是微笑著看著他。
「西陵縣地勢獨特,西高東低,呈長條形,東西方向最窄的地方只有十多公里,而南北方向最長的地方有一百多公里。由於西面多山,所以西陵縣的礦產絕大部分都分佈在西部,煤礦大多數都分佈在西北部幾個鄉鎮,在那幾個鄉鎮,私人小煤窯比比皆是,山上被挖得童山濯濯,滿目瘡痍,國家財產大量流失,那些私人礦主卻一個個肥得流油,一個個開名車,住豪宅。而在他們的背後,就有縣領導和那些鄉鎮領導的影子。據我所知,縣裡絕大多數領導、一些局行的領導還有西北部那幾個鄉鎮的領導,基本上都在小煤窯裡有著干股,每年坐等分紅。小煤窯一個個紅紅火火,可是國營煤礦他們卻無心經營,半死不活,西陵縣豐富的資源卻不能為縣裡的經濟帶來半點好處,全都肥了個人!」
說到這裡,蘭高澤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激憤之情。
江海暗暗點頭,看來這個老同學在官場裡呆了五年,也還沒有被同化,心中還保持著當初的理想,這是很不容易的,而且他對西陵縣的癥結也看得很清楚。
蘭高澤平復了一下激動的情緒,繼續說道:「縣裡的幹部在這樣的氛圍之下,一個個都只想著謀取個人私利,對於如何發展縣裡的經濟卻全無心思,可以說是尸位素餐,再加上西陵的幹部年齡普遍偏大,文化程度也都不高,所以對於如何發展經濟本來就沒有什麼可行的思路,每年新提撥的幹部也大都是通過裙帶關係被提撥上去的,甚至有的人是通過給縣領導送禮,才能夠陞官的,可想而知,這樣上去的幹部能夠有多少能力把縣裡的事情辦好?這樣的情況一天不改變,西陵縣的經濟就一天發展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