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文 / 呈墨
「弟妹這是什麼意思？」周世遠繃著一張極難看的臉，站起身來一字一頓的問習雲，看他的目光，若是習雲再說些什麼不妥的話出來的話，他都能把她那張嘴徒手撕了。
習雲也沒有跟他在嘴上功夫上浪費時間，側頭下巴一指，一直恭候在邊上的岳明得令上前，雙手上疊著的是幾盤帶子。
見周世遠面露不解和不耐，習雲冷笑，「等看完了這幾卷帶子，就應該換我來問大哥，你是幾個意思了。」
周世遠瞥眼瞧見他二弟嘴角閃過意味不明的笑，心裡咯登一下，突然不是那麼地確定了，卻還必須要硬擺出一副不屑的姿態回道：「請吧，弟妹。」
話雖這麼說，他的目光卻不知不覺的往自己老豆那邊看去了，周世遠不能說不，所以他寄希望於他老豆能考慮到周家的顏面，出面阻止這一切。因為他直覺，那幾盤來歷不明的帶子，最好還是別去看的好。
可惜自突變起後就一直靜默不語的周振榮，到了這個關鍵時刻竟也不阻止，反而是支使他的特助一起跟去看一看，由此，算是徹底打碎了周世遠的盼望。
不過沒關係，錄像帶不可能在醫院裡看，那麼他就還有時間讓人去處理乾淨酒店的一切痕跡，這次要反覆確認才行。周世遠想得很好，港都是一個法治社會，凡事都要講究證據，若是連那個物證都沒有了呢？拍幾個和他不相關的人影頂個屁用。——所有事情都不是他親自出面去辦的，因此怎麼拍，也拍不到他身上。
「不用麻煩了，我這有攝像機，可以直接放。」角落裡忽然有人出聲。
大家朝他看去，有人認出他好像是訂婚儀式的攝影師？可攝影師怎麼進的來這裡？
聯想到之前莫名被放進來的記者，再加上這一位，在場的都是精明的人，哪裡還會看不出眼前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誰允許你進來的？」
發話的是周敬遠，一臉嚴肅。習雲真的是都要笑了，之前她怎麼沒發現周敬遠還有這種東挑撥一下、西挑撥一下的愛好。
「是我。」習雲大大方方承認，然後轉向臉色發沉的周振榮，「我很抱歉，周老先生，但事關我未婚夫的生命安全，非常事、非常辦，還請諒解我擅自做的決定。」
周振榮能說什麼？就算他原本的確有些不高興，被習雲搶先後，這時候也不能明著表現出不喜來了。更何況，懷遠還在裡面躺著，人事不知，她做出這種舉動，實屬人之常情，現在這個時候，就算她做出更逾矩的事情，周振榮也是不會怪她的。
不過……
「你是在以道歉相要挾嗎？」周振榮沉聲道。
習雲一驚。
「『以退為進』這招使得不錯，但也要看用在誰身上。要是我不買賬，今天你就是有天大的理由，擅自放外人進禁區，也少不了責罰。」周振榮繼續道。
習雲臉色發僵，正想著怎麼回話，周振榮卻不再和她多說，而是看了長子一眼，淡聲道，「看錄像吧。」
周世遠心一沉，可老爺子都發話了，查看錄像勢在必行，這時候他要是說什麼，反而顯得他心虛，於是他一言不發，只是緊抿著的嘴暴露了他此刻緊張的心情。
jackie適時的走上來，打開攝像機，放進錄像帶，開始播放。
他直接快進了。
周世遠吞了吞口水，下一秒，畫面定格，他的眼睛也隨之猛的瞪起——
為什麼這是偷拍監控的擺位？！
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攝像機鏡頭對著的正是擺酒的那個房間。
錄像帶右下角顯示的時間是傍晚5點多一點，周世遠的臉色漸漸開始發白，他知道，他當然知道接下來的畫面是什麼！
一個服務生打扮的男孩在半分鐘後左右進來，進門前敲了兩次門，確認裡面無人後，才開門進來，關門前，又探頭出去左右看了看。
行為鬼祟，一看就有問題。
果然，片刻後，他從兜裡淘出一支一次性針筒，依次往幾瓶晚宴上敬酒用的酒瓶裡注射透明的液體……
看到這裡，還能有誰不明白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這人的身份查出來了嗎？」周振榮沉聲問。
習雲瞥了強撐著無所謂面孔的周世遠一眼，「當然查不出來，」說到這，她頓了頓，瞥見周世遠的臉色也隨之一鬆，她嘴角勾了勾繼續道：「他是什麼身份，不重要，誰支使他這麼做的，才是重點。」
「還有什麼一併拿出來吧。」周振榮果然霸氣，倒也不怕這事情真是他長子做下的，「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說吧，這個人和世遠什麼關係？」
與周振榮的平靜相比，周世遠卻再也平靜不了，眼角不停的跳，今天這情況簡直太不妙了，他知道一定有哪個環節出錯了，可他現在沒這個精力也沒這個能力去找出原因。至於待會兒，下一盤錄像帶會放些什麼，他覺得他大概能猜得到。
於是他想插話，能拖延點時間是一點，至少也要等他的助理從林爺那出來才行……可剛張嘴，就被周振榮淡淡橫過來的一個眼神嚇住了。
習雲默不作聲的看了他們父子倆一眼後回道：「我也不知道那人和大哥是什麼關係，或許過會兒大哥能給我們解釋解釋？」
說著這話，第二盤錄像帶已經快進完畢，眾人的視線再次聚集到攝像機那小小的屏幕上。
——這一次的機位是設在宴廳的，鏡頭正對主台，可以判斷是為了錄下訂婚宴的全景而設。重點當然不是這個，重點是，鏡頭正好攝到了剛才那位小廝穿過人群，和周世遠身邊最得力的助理低語了幾句的畫面。
很顯然，和剛才那個鏡頭比起來，這個的衝擊力就沒有那麼強了，只是說幾句話而已，就算那位小廝全程都沒有和其他人說過話，並且和周世遠的助理說完話後就消失在所有鏡頭下面，很讓人懷疑，可是關鍵的是，他們說了什麼話卻並沒有被錄進去，所以儘管值得懷疑，卻並不能真正說明什麼問題。
這一點，習雲知道，周世遠當然也知道，見此，他幾不可見的微微吐出一口氣，理直氣壯又重新回籠到心間。
他看向習雲，眼神就像是長輩看無理取鬧的小輩一樣，笑道：「這不會就是弟妹所謂的證據了吧？」
「如果我說是呢？」習雲目光定定的直視周世遠的眼睛，裡頭的犀利竟讓他不敢與她對視。
周世遠別開眼，嘲諷的開口：「弟妹可能是和唱歌跳舞的人接觸多了，有些事情都不大懂，那我就來教教弟妹，這兩盤錄像帶，就算是交到阿sir手上，我也不過就是需要配合警方調查的好市民。」
「而且，你也太高看我了，三弟中的那毒，我可沒這本事弄到手。我勸弟妹，從那藥物入手，或許還能救三弟一命。」
「是嗎？」習雲垂頭，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輕聲問了句，「真的有救嗎？」
周世遠心頭一突，既然動手了，當然就要一擊必中，哪裡還會給周懷遠反噬他的機會？習雲低著頭，他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莫名感覺她這語氣不對勁，好像知道些什麼…他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大哥可能還沒聽說吧，那些記者剛才是為何而來。」習雲忽然話鋒一轉，「他們說——懷遠現在躺在這，是周家人和外人裡外勾結的結果。」
「大哥，你怎麼看？」
周懷遠強笑道：「現在是法治社會，凡事都要講證據。光那兩盤錄像帶，弟妹就想定我的罪，未免太可笑！」
「我有說是大哥和外人勾結的嗎？」
周懷遠臉色一僵，回過味來後咬牙切齒的說：「弟妹何必玩文字遊戲？我這人說話耿直，不會拐彎抹角，還請你有話直說。」
「那好，那請問錄像裡，大哥的這位貼身助理，現在在哪呢？」
周世遠猛的瞪大了眼，尚來不及組織語言，習雲就絲毫不給他反應的時間，高聲責問道：「為什麼他現在會在西郊的監獄裡探視林爺？！」
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可以解釋的呢？一環扣一環的，習雲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給周世遠一點反彈的機會。
就跟多米諾骨牌一樣，一串倒下來，勢頭就已經敗了，無法挽回。周世遠也知今天自己是徹底栽了，乾脆閉口不言，他瞇著眼想，反正，再怎麼反應快，周懷遠也逃不過一死。只是他們這麼快就盯上他，卻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可他不想處理了老三還搭上了自己！周世遠緊抿著的嘴想。
習雲不再看周世遠，而是面向周振榮，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還請周老先生做主。」
周振榮許久不言語，再開口時聲音有些沙啞，甚至有些虛弱，但威信仍在，「當務之急，先救老三。」
他沒有直面回答習雲的問題，但也沒有想要為大兒子掩蓋這件醜聞的意思，周世遠面色一白。習雲卻已經很滿意了，經過這一次的事，周世遠在周振榮的面前已經洗不乾淨了，想要再興風作浪？不可能！這就是周懷遠的目的。
接下來的事情，岳明他們會做。
她現在只想陪在周懷遠身邊。
回到病房，屁.股一粘上凳子，習雲就感覺全身的氣力都被抽走了似的，她執起周懷遠的手，掌心溫暖乾燥，她心底的氣卻滾滾升騰上來，啪一下扔了他的手，盯著他毫無表情蒼白的臉，瞪眼氣道：「等你醒了，我要你好看！」
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很輕的笑聲，嚇得習雲猛的回頭。
許承淮站在病房門口，面色平靜，臉上一點笑意都無。只有剛剛在掛下中的嘴角透露出剛才那聲突兀的笑聲的確是發自他嘴中的。
她還來不及問他怎麼會在這、為什麼要笑等，許承淮就先開口了：「你也要等得到他醒來才行啊。」
什麼意思？習雲懵了。
可望進許承淮眼中，那裡頭的沉重和意味深長卻讓她突然不想再去探究他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