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旅行是件危險事 文 / 戀人未醒
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緋戚睜開眼，發現鐵面已經不在身邊，帳篷外很是喧鬧，似乎已經在做出發前的準備。
緋戚趕忙從睡榻上爬了起來，隨即看到自己的衣服和鐵面給他的皮包，以及昨晚忘了摘下的假髮全都被堆在了一起，旁邊還有一個裝有早餐的籃子。
緋戚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腦袋，入手的觸感果然是一層硬硬的短毛。
因帳篷外的聲音越來越大，緋戚也懶得去想假髮是怎麼掉落的，趕緊穿衣吃飯，然後又檢查了一下皮包，見裡面的東西並沒有缺少，便順手把銀鏡拿了出來，對著鏡子把假髮戴好，又整理了一下儀表。
緋戚剛把自己收拾妥當，鐵面便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見他已經起床，便催促他趕緊出門，自己好叫人過來拆卸帳篷。
「已經好了。」緋戚立刻背上皮包，站了起來。
「那就去外面等著。」鐵面擺了擺手，把他從帳篷裡攆了出去。
緋戚快步走出帳篷，發現外面的人果然已經都在準備上路了，帳篷被拆得七七八八，鐵面的手下和海彌拉的奴隸也都在忙著整理東西，將大大小小的包裹緊緊困在坐騎背上。拆下來的帳篷被折折疊疊地塞到了科多獸拉拽的貨車上，看模樣，似乎是想讓包括奴隸在內的所有人都能輕裝上路。
緋戚剛看了不一會兒，鐵面便跟著走出帳篷，抬手給了緋戚一記響頭，讓他將注意力轉到自己身上，接著告訴他跟好自己，但不要隨便插嘴，有什麼事也要等他閒下來再開口。
緋戚迷茫地點頭應下。
鐵面沒有多作解釋，轉回身，帶著他回到車隊中間，前前後後地奔走查看。
在鐵面身後當了一段時間的跟屁蟲，緋戚便意識到他們確實是在做輕裝上路的準備，不僅把負重盡可能地交給坐騎，幾個男性奴隸和壯實的女奴更是人手一把武器，明顯要在危急時刻充當戰士。英東和流砂倒是待遇依舊，他們乘坐的車廂也沒被放置額外的物品，只是外面多跟了兩名阿黛爾的手下。
看著看著，緋戚也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準備——」見一切都已準備就緒，鐵面把緋戚托上自己的戰馬，自己也騎了上去，然後舉起右手，猛地向下一揮，「出發！」
隨著這聲號令，車隊由前向後地動了起來，沿著大路，向前方的森林行去。
森林裡的道路算不上寬闊，但也足夠一輛科多獸車從上面經過。緋戚猜測這可能是因為海彌拉氏族一直與外界通商，而這裡又是前往氏族聚居地的必經之路，來往的狩獵團和商團很多，久而久之便開拓出了如今這種鮮明而充裕的道路。
但進入森林之後，緋戚就感覺到隊伍的氣氛為之一變，尤其是擔當護衛的男男女女，再不像前幾天那樣嬉笑隨意，全都屏息凝神，彷彿敵人隨時可能出現。
鐵面也低聲叮囑緋戚，「坐穩，抓牢，這一段路頂多遇到一些飛猴，不會有大麻煩的。」
如同預言一般，鐵面的話音剛落，道路兩邊的闊葉林便出現了搖動和聲響，幾隻金黃色的猴子隨之出現，高高掛在樹枝上，審視一般地盯著下面的車隊。
鐵面沒有說話，但所有人都緊張起來，抓住各自的武器，一個個如臨大敵。
——幾隻猴子而已，至於嗎？
緋戚正疑惑，新的猴子便接二連三地冒了出來，很快就超過了車隊裡的人數，密密麻麻地佔據了兩邊的樹枝。一些猴子還嘰嘰喳喳叫了起來，像是在向車隊裡的人類示威。
鐵面和阿黛爾手下都有弓箭手，但這幾個弓箭手都沒有露出要射殺猴子的意思，只和其他人一樣握著近戰武器，一邊警惕地關注著猴群的動向，一邊跟著車隊繼續前行。
終於，當猴子的數量多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一些猴子便按捺不住地從樹枝上跳了下來，縱身撲向車隊裡的人類。
人類立刻也揚起了武器，將落到自己身邊的猴子狠狠砸開。
因身後有鐵面做靠山，緋戚雖也覺得緊張，但並不怎麼擔心自己的安危。猴子的攻擊力看起來也並不強，只是速度比較快，幾個相對笨拙的男人躲閃不及，被猴子的利爪抓出一些皮肉傷。
讓緋戚頗感疑惑的是，護衛們全都刻意地手下留情，只將猴子砸飛，並沒直接擊殺它們。
撲下來的猴子越來越多，但擔當護衛的男男女女依舊遊刃有餘，被他們圍在中間的奴隸也只能握著武器發抖，並沒有找到需要他們表現武勇的機會。
受傷的猴子逐漸增多，一些狡猾老道的猴子便悄悄回到了樹上，開始作壁上觀。但猴子一向是最善跟風模仿的，一看到有前輩退出戰團，馬上就有後輩照貓畫虎，唰唰唰地跟著往樹上逃去。
不一會兒，襲擊車隊的猴群就全都回到了樹上，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彼此，然後又心有不甘地望向下面。
「繼續走，但不要改變速度！」鐵面馬上開口叮囑。
車隊的護衛們重新回到防禦狀態，沒事人一般地繼續前進。
猴子們戀戀不捨地掛在兩邊的樹枝上，繼續尾隨了一段時間後，終是開始撤退，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在闊葉林中。
看到猴子們徹底消失，護衛們終於大大地鬆了口氣，雖然並未放鬆警惕，但神情明顯暢快了許多。
「那些猴子也不厲害啊！」緋戚忍不住問道。
「不厲害，但十分煩人。」鐵面一邊繼續關注著道路兩邊，一邊向緋戚解釋，「飛猴就像是這座森林裡的先鋒軍，專門負責試探入侵者的實力和來意。如果一支隊伍連飛猴都應對不了，馬上就會惹來更多想要撿便宜的野獸。」
「那為什麼不直接殺掉猴子？」
「殺不光的。」鐵面答道，「你也看到了，它們速度太快。只要有一隻猴子死掉，其他猴子馬上就會逃跑，根本追不上。而且跑掉的猴子很快就會回來給死掉的猴子報仇，白天晚上地過來騷擾，甚至引來森林裡的凶獸，給它們幫忙。我們雖不怕它們，但也扛不住它們禍害，只能像這樣把它們嚇走，讓它們覺得我們雖然比它們強但並不想侵犯它們的利益，這樣才能相安無事。」
緋戚還想再問，前方卻又出現了異動，他只好將到口的話嚥回肚子，但很快就得知只是一隻野兔從草叢中穿過，引發了一場虛驚。
這麼一折騰，緋戚也想不起自己要問什麼了，乾脆老實地坐在馬背上，仔細觀察眼前的森林，與書本上的知識進行對比。
進入森林的第一天還算順利，車隊只受到一些小型野獸的騷擾，並未遇到真正的危險。
等到了晚上，緋戚終於明白這座森林為什麼會以花崗岩命名了。就在被定做宿營地的空地上，大片的花崗岩裸露在地表，使得隨處可見的闊葉林也只能退避三舍，讓出了自己的生存空間。
經過詢問，緋戚得知像這樣可供歇息的花崗岩空地還有好幾處，大多都成了來往團隊的露營地。森林裡的道路其實就是將這些花崗岩空地串聯起來，使來往於這裡的團隊能夠在一天的時間裡從一處宿營地穿行到另一處宿營地。
決定在這裡歇息之後，阿黛爾等人就在一塊塊花崗岩上燃起了很多小型的篝火，然後用餐的用餐，警戒的警戒。
所有人都吃過晚飯之後，一部分篝火被熄滅，而篝火下方的岩石卻已被燒得溫熱。阿黛爾和鐵面他們就把睡袋鋪在岩石上，讓一部分護衛躺在上面休息，另一部分人繼續警戒。
英東和流砂直接睡在了車廂裡，緋戚則得了一塊岩石，滿是好奇地躺了上去。
但這樣的好心情只持續到了半夜，依舊沒有做夢的緋戚驟然驚醒，睜開眼，發現鐵面竟然站在他的身邊，背對著他，死盯盯地看著外圍的森林。那裡，一雙鬼火般的綠眼睛正陰鷙地望著他們這群不速之客，讓緋戚不由自主地打了個一個冷戰。
——狼？
緋戚雖未看到綠眼睛的全身，卻還是直覺般地猜出了它的身份。
接著，緋戚便注意到其他護衛也都抓著武器站了起來，只有少數奴隸還在呼呼大睡。
鐵面似乎感覺到緋戚醒了，但並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只背過手，向緋戚打了個噤聲的手勢。
緋戚趕忙屏住呼吸，伸手握住了自己腰間的那把石匕，但馬上又覺得以自己這點能耐恐怕沒法和森林中的惡狼做近身搏鬥，於是又放開石匕，考慮起可以在這種場合下使用的魔咒。
和早上遭遇飛猴的時候一樣，鐵面等人並沒有率先發起攻擊。
但狼卻不是欺軟怕硬的猴子，就在緋戚起身的過程中，森林裡的綠眼睛已經由一雙增加到了三雙，而且完全沒有半點想要從這裡離開的意思。
「別等了，叫醒他們，準備戰鬥！」鐵面乾脆拔出腰間的長劍，向護衛們下令。
護衛們馬上不再小心翼翼，直接抬腳踹醒附近的奴隸，然後迅速地移動起來，背對背地圍成圈狀，護住坐騎和馬車。
鐵面並沒有做大的移動，只向前走了兩步，依舊站在緋戚身前。
這時候，狼群的數量又開始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