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章 小風波 文 / 戀人未醒
鐵面的回應讓緋戚一愣，下意識地抬起頭,卻發現鐵面的眼神也十分陰鷙,但又不像是在看著誰,更像是因為眼前的一幕聯想起了某些事情。
緋戚猶豫了一下，終是沒有發問,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看向面前的祭祀。
緋戚心裡一直都很清楚，即使他已經和鐵面做了夫妻之間才會做的事情，鐵面也依舊沒有與他徹底交心。尤其是和他們血統來歷有關的事,鐵面總是能不提就不提,就算他追問也只會顧左右而言他，或者乾脆把眼一瞪,擺出一副「我就是不說,你又能把我怎樣」的架勢。
緋戚不明白鐵面為什麼對這件事如此忌諱。在他看來，該說的和不該說的，鐵面都已經說得七七八八了，唯一還能算得上秘密的，也就是鐵面的身份來歷問題，但這件事涉及到一個氏族，熟知氏族規矩的緋戚是絕對不會去問，也根本就不想去問的。
——誰在乎你的過去啊？我要的是你的現在還有未來！
緋戚悶悶地想著。
讚歌唱過之後，除祭司之外的其他人便都坐了下來，但祭司們表演一樣的祭祀活動卻一直持續到天色將黑才告完結。
在太陽落山的那一刻，年紀最長的那名大祭司大聲宣佈首日的最後一項內容——
「取火種！」
隨著這聲宣告，各大氏族各派出一名代表，依次來到篝火堆前，從火堆上取出一根正在燃燒的木頭。
篝火堆上的木頭雖然在搭建的時候就已經盡可能豎著排列了，可祭司們用魔咒點燃篝火的時候卻沒法確保木頭都從上端開始燃燒，這就使得木頭的挑選出現了難度，要麼得有好眼力，挑出可以拿在手裡的那種；要麼得有不怕燙傷的辦法，可以取走任意一塊正在燃燒的木頭。
但部落祭並不是第一次舉行，各大氏族也早就積累出了應對這一次環節的辦法，上去取「火種」的代表全都神色淡然地完成了各自的任務，連搶位置這樣的事都沒有發生。
緋戚注意到王之谷這邊並沒有派人去取火種，不由好奇地問道：「王之谷不要火種？」
「只有氏族才能參加祭祀，王之谷又不是氏族。」鐵面隨口答道。
聽到鐵面說話的語氣，緋戚覺得他已從之前的陰霾情緒中脫離出來，立刻追問：「可是，這根木頭能一直燒到大家返回氏族嗎？好像也沒多長啊！」
「怎麼可能讓它一直燒著，拿回住處就吹熄了。」鐵面戲謔地瞥了他一眼，「一個儀式而已，回去後把木頭供奉起來就算取回火種了。」
「這樣啊！」緋戚頗感失望。
取完火種，部落祭的第一天便正式結束。
後續的瑣事自有帝辰的手下和祭司們處理，緋戚跟著鐵面站起身，準備返回住所。但還沒等他們離開自己的那塊墊子，五大氏族的人便紛紛向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鐵面立刻停住腳步，似乎想看看他們要做些什麼。
但五大氏族並不是來找鐵面的，他們的目標是王之谷的實際管理者——帝辰。
帝辰本就沒打算立刻離開，見他們過來，馬上展顏一笑，「酋長大人們，有事嗎？」
「聖王呢？」高爾氏族的族長率先開口，「我還以為他怎麼也會在部落祭上露個臉，結果這麼重要的日子，他還是沒有出現？不會是沒法出現了吧？」
高爾氏族的族長是一個個子很高的壯漢，年紀看起來約在四十歲左右，是五大氏族的族長中年紀最小的一個。
他的話音剛落，雪迪亞的族長便接著說道：「帝辰閣下，你也應該知道，現在有很多關於聖王和王之谷的不好傳言，如果聖王再不出現，這樣的傳言恐怕會越演越烈。」
「如果真發生了什麼事情，盡早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著解決嘛！」烏塔拉的族長笑瞇瞇地插言。
「諸位，或許你們誤會了什麼。」帝辰笑容不變，「吾王的意志豈是我等所能左右，他想出現的時候，自然就會出現，他沒有出現，也只是因為他不想出現。諸位不要把簡單的事情想複雜了。」
「你的意思是，聖王認為部落祭不值得他出現？」烏塔拉的族長惡意地問道。
「烏塔拉酋長，你又怎麼知道吾王他不在這裡呢？」帝辰笑意更濃，「也許他就在某個地方注視著你呢！」
或許是帝辰的表情太過認真，一瞬間，烏塔拉的族長竟信以為真，身子明顯抖了一下，目光也不自覺地看向四周。
「諸位，時間不早了，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明天可是還有重要的勇者競技呢！」帝辰一臉誠摯地建議。
高爾的族長皺了皺眉，似乎想要再說什麼，卻被身旁的西裡西亞族長抬手攔住。
「帝辰閣下說的沒錯，太晚了，我們確實應該回去休息了。」西裡西亞意有所指地說道。
一直沒有出聲的雷諾族長卻將目光轉向了不遠處的鐵面，「帝辰閣下，這一位很陌生啊！」
「啊，抱歉，是我忘了介紹——鐵面百騎長，請過來一下。」帝辰抬起手，請鐵面到他身邊來。
鐵面扯了扯嘴角，但也不好在這種時候拆台，只能帶著緋戚走了過去。
「這一位是今年才加入王之谷的鐵面百騎長。」見鐵面來到身邊，帝辰笑瞇瞇將他介紹給幾位酋長，「如果諸位去過山德拉氏族，或許對他會有印象。」
「他就是那個賣主求榮的傢伙？」高爾族長揚起下巴，看了眼鐵面，又看了眼一直跪坐在帝辰身邊瑟瑟發抖的鷗歌，嘲弄地說道，「說起來，我們倒是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把自己的主子賣給了王之谷，五大氏族恐怕又要出現更迭了呢！」
「不客氣。」鐵面坦然答道。
高爾族長沒想到鐵面居然如此厚臉皮，頓時噎了一下，接著便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可不是在誇讚你。」
「那是什麼，挑釁嗎？」鐵面輕蔑地反問。
「是又怎樣，你敢應戰嗎？」高爾族長傲然說道。
「那要看你想戰什麼了，如果是吃屎之類的，那我還真就不敢應！」鐵面嗤笑著說道。
「你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鐵面一句話就激怒了高爾族長，「小子，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嗎？」
「知道那個有什麼用，我只要知道我能把你揍扁就足夠了。」鐵面勾起嘴角，「要試試嗎？」
「你找死！」高爾族長立刻握起了拳頭。跟在他身旁的幾名青壯男子也露出了惱怒的神情，一個個躍躍欲試，就等著族長一聲令下，衝上去捉拿鐵面。
但還不等他們有所動作，五位大祭司已邁步走了過來，為首的那名最為年長的祭司搶先開口，「高爾族長，請控制你的情緒，不要褻瀆神聖的祭典！」
「祭司閣下，試圖褻瀆祭典的可不是我！」高爾族長愈發惱火，但又不得不給大祭司面子，終是啐了一聲，撂下一句狠話，「今天就算了，不過記住了，小子，別讓我在王之谷外面碰到你！」
「如果你希望，我現在就可以去王之谷外面逛逛。」鐵面嘲弄地答道。
「這位百騎長閣下，舉行部落祭不是為了讓你們逞強鬥狠的。」年長的大祭司也皺起了眉頭，「如果你對高爾氏族有什麼不滿，我們就在那裡，你隨時可以上門挑戰。」
「怎麼挑戰，將高爾氏族從阿南大陸上除名嗎？」鐵面冷笑。
「閣下，慎言。」五位大祭司中最年輕的那個站了出來，「大家辛苦一天了，想必都很疲憊，精神也難免受到波及，不如早點回去歇息，有什麼事，也可以等冷靜之後再做解決。」
年長的祭司冷哼了一聲，沒再言語，邁步走到高爾族長身邊。
高爾族長也沒有非要當場讓鐵面好看，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著便向自己的族人揮手，帶著他們和年長的大祭司一起離開了此地。
很明顯，這位大祭司就是高爾氏族的祭司。
其他氏族的族長也沒有再找麻煩，同樣都陪著自己氏族的祭司返回了各自的居所，只有那名年紀最輕的祭司慢走了一步，在其他氏族都已離開之後，笑瞇瞇地來到帝辰面前。
「我也相信聖王是不會拋棄部落的。」這位和其他祭司相比較為年輕，但實際上也已經年近半百的祭司意味深長地說道，「如果方便，還請帝辰閣下向聖王陛下轉達我的問候，以及我希望與他見面的請求。」
「我會的，雪茄祭司。」帝辰肯定地答道，「不過，還請雪茄祭司將您面見吾王的理由告知於我，我也好說服吾王。」
「我在來之前做了一次占卜，結果很不好。」被稱作雪茄的祭司苦笑著說道，「我知道，聖王陛下對占卜之事一向不以為然，但這是千百年流傳下來的秘法，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還請帝辰閣□諒我的不安，盡量說服陛下，請他至少聽聽我的諫言。」
「我不能保證說服吾王，但我一定會將您的請求轉達給他。」帝辰微笑著保證。
聽到帝辰的保證，一旁的緋戚暗暗腹誹，心道：轉達什麼啊，聖王就在這裡聽著呢！
送走了雪迪亞氏族的雪茄祭司，帝辰轉回身，向鐵面說道：「鐵面百騎長，雖然我很想請你與我一同回去，但我還要留下來準備明天的競技，只能提前向你道聲晚安了。」
「辛苦了。」鐵面淡淡回了一句，然後也沒多言，帶著緋戚，轉身離去。
走遠了一些之後，緋戚開口問道：「我聽祖母說過，高爾氏族的族長是個看似粗魯其實很愛算計人的傢伙。」
「怎麼想起說這個了？」鐵面歪頭問道。
「他剛才的表現很奇怪，身為五大氏族的酋長，他的言語未免太沒風度了。」緋戚說道，「我覺得他可能是故意激怒你——當然，你也一樣，你不會真想讓高爾氏族滅族吧？」
「以我一人之力滅掉一個氏族確實是太難了。」鐵面聳了聳肩，但馬上就話音一轉，「讓他們從五大氏族裡除名倒是還有可能。」
「你找碴的原因不會是因為他們和柯柯米亞的關係吧？」緋戚無語地瞥了眼鐵面。柯柯米亞依附於高爾氏族，居住在高爾氏族的領地上，受他們庇護，也供他們奴役驅使。
「當然不只是因為這個。」鐵面微微一笑，「他們敢伸爪子，就要有被剁掉的覺悟。」
鐵面和緋戚剛腹誹完高爾氏族，已經回到住處的高爾氏族的族長和祭司也開始討論起他們。
「高革祭司，剛才為什麼要阻止我試探那傢伙的本事？」高爾族長不解地問道。
「您不覺得剛才那一幕似曾相識嗎？」高革冷冷說道，「當年聖王打到高爾氏族的時候，他也是用類似的話激怒您，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我們高爾氏族的所有勇士一一擊敗的——這件事，您忘了嗎？」
「當然不會忘！」高爾族長咬牙切齒地說道，「他施加給我的屈辱，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既然如此，今天又何必重蹈覆轍？」高革的聲線依舊冰冷，「帝辰會將這個人邀入王之谷，肯定是因為這個人能夠給他帶來不菲的助力。更何況，這個叫鐵面的在山德拉創造出的功績，你應該也調查過了，理應知道他的實力。如果他當初不是選擇扶植鷗歌，而是自組軍團，沒準現在已經成為第二個聖王了。」
「第二個聖王哪是那麼容易就能出現的！現如今，各大氏族都對自己的族人加強了管束，可不是當初說幾句漂亮話、給一口吃喝就能組建一個軍團的時候了！再想招兵買馬，稱王稱霸，做夢去吧！」高爾族長不以為然地說道，接著就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鬚，不太確定地說道，「你說，這個鐵面會不會就是聖王？」
「您怎麼會這麼想？」高革一愣。
「他出現的時機太奇怪了，正好在聖王失蹤之後，扶植山德拉崛起的套路也和當年的聖王沒多大差別。」高爾族長皺眉說道，「還有，帝辰說的那些話也讓我感覺怪怪的，就好像聖王那傢伙真在身邊盯著我一樣。」
「族長大人，聖王的個子很矮的，比這位鐵面百騎長至少矮了半頭。」高革提醒道。
「這倒也是，身高這東西可不太容易作假……」高爾族長摸著下巴，「跟在這傢伙身邊的那個小孩你認識嗎？看穿著，怎麼像是海彌拉的？」
「我倒真沒怎麼注意那個孩子。」高革微微一怔，「派人去查一下？」
「查查吧，說起來，聖王當初選中的那個男後不也是海彌拉的嗎？」高爾族長繼續摸著下巴，自言自語地說道，「話說，這個鐵面會不會也看上了聖王的那個男後，所以才把自己辛苦扶植起來的鷗歌弄下台，原因就是鷗歌也想娶這位男後，而且還給海彌拉下了婚書？唔，如果鐵面就是聖王本人，那一切就更好解釋了……」
「族長大人，您的想像力一如既往地讓人讚歎。」高革扯了扯嘴角，明顯譏諷地說道。
高爾族長也覺得這種猜測不太靠譜，乾笑了兩聲，不再多言。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依舊只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