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 文 / 殊默
穆元華這話一說出口,侏儒大哥臉色都變了:「小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肉償……什麼叫肉償嘛!」
穆元華一臉嚴肅地上下打量了侏儒好幾遍,正色道:「你想哪兒去了?就你這樣的,還能怎麼肉償?」
指了指那吃完一個饅頭再接再厲吃第二個饅頭的孩子,穆元華說:「你剛剛打了他,讓他打回來就是了。」
「這……」
侏儒心塞升級。
讓他當街被個六歲的孩子打,那還不如真讓他按著自己想的那個肉償去肉償去呢。
穆紫若分饅頭的事交待好了,一回頭看到穆元華在為難那賣饅頭的人,馬上上前來當和事老:「元華,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位大哥不是沒說不給藥費的嗎?他給不就是了。」
穆紫若給裝了個消防梯,饅頭大哥忙不迭順著梯子下來:「是是是,我給我給。」
說著,饅頭大哥把剛剛穆紫若多給的那一吊銅板盡數掏了出來,遞回給穆元華。
感覺到穆元華心情不爽快,穆紫若趕緊叫丫鬟接了錢,總結道:「這事就算是完結了。元華你也別磨蹭了,老祖宗可下了令,要我們晚飯前回到家的。」
說著,穆紫若半推半攬地,拖著穆元華回了馬車。
三姊妹齊齊坐好,馬車復又開動。
穆元華琢磨著不對味,看著穆安若道:「奇了怪了,安若你今天怎麼就跟個鋸嘴葫蘆似的,什麼都沒說?」
被姐姐抓了包,穆安若呵呵笑著,答:「我一早起來精神不好……再說了,不是有兩位姐姐頂著麼,我出什麼頭呢!」
看著穆元華皺眉起疑,穆安若趴在她肩頭,和她咬耳朵:「姐姐,咱們都離了那麼遠了,你做什麼還操心那饅頭孩子的事情?我要是你啊,得好好想想,一會兒見到了越家哥哥,說什麼話。」
穆元華很配合地,被穆安若將思緒引到了越奕祺身上。
暗中用力地捏捏拳頭,穆元華開始思索——這人身上,揍哪兒最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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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佛寺的湖還是當初的湖,楓林也還是當初的楓林。
當初她與越奕祺謝嘉靖逃學來這兒私會穆安若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可是已經物是人非。
坐在湖邊的小亭子裡等人的穆元華想到以前的時光,不由得有些落寞。
這一落寞,就沒留神到身後有人來。
穆元華只覺自己腰上一緊,還沒來得及驚呼出聲,就聽到越奕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我。」
緊接著,穆元華腳下一空,自己整個人被摟著腰帶到了一顆大榕樹上。
扶著穆元華在樹枝上坐好,越奕祺跟著在她身旁坐下,道:「坐樹叢裡,別人看不到咱們。」
穆元華低頭四處看看,問:「柳芽她們呢?」
「你問你的丫鬟們?都被安若支開了。柳芽……」說到這兒,越奕祺很自覺地雙手合十,舉過頭頂認罪,「上一次真不是我故意的。你身邊的丫鬟都沒你好看,我都沒記住,所以才沒把柳芽認出來。」
時間過去那麼久,穆元華早消了氣。
可今天看到越奕祺有趣的模樣,她心裡頭好笑,拿了喬,故作生氣道:「你也知道自己錯了?還和薛朝義聊得可開心是不是?!」
這件事簡直是越奕祺人生恥辱柱上的濃墨重彩又一筆。
「我錯了我錯了,我應該堅定立場,我不該和敵軍打成一片!」越奕祺自我譴責了好半天,才弱弱地抬頭,用餘光瞧穆元華臉上的表情,「你要是真得氣得不得了,掐我,咬我都成。」
穆元華呸他一下:「就你那肉,跟煮了大半個月的牛肉似的,磕牙。還好意思叫我咬呢。」
看穆元華這樣,越奕祺知道她不氣了,笑嘻嘻地鬆開合十的手,膩歪歪地靠向穆元華,說:「你們家太夫人防我跟防狼似的,我倆都半個月沒見著了,今天要不是安若幫忙,我真真是要在你們穆府的後花園站成望夫石了。」
穆元華小小驚訝了一下,問:「你這半個月都有去後花園等我?」
「我不是怕你哪天突然有空了,結果去千秋那兒見不著我。」越奕祺認真說道,「也有想過給你寫信。可是……有些話信裡面,說不明白,還是見面好。」
說著,越奕祺扭頭看向穆元華,又重複了一遍:「還是見面好。」
穆元華不說話,只偏了頭,輕輕地靠在越奕祺肩上。
喜歡的人就在身畔,靠得這般近,越奕祺覺得自己的心平靜得就跟他倆腳下的湖泊一樣。
伸手,摟住穆元華的肩,越奕祺道:「你在失蹤那一年裡給我寫的信,安若都交給我了。我一張張拼好了看過了……就是,有一封掉了下半截,我猜了半天,才猜到你在信上寫了什麼。」
穆元華輕笑了一聲,說:「這也能猜得出來?越都尉當真曠世奇才。你倒是說說,那沒掉的半封裡說了什麼,而你猜測的另外半封,又是什麼。」
越奕祺將手臂收緊,答:「沒掉的半封信裡,你說訓你的那個陳嬤嬤讓你照看一隻老母雞和它剛剛孵出來的小雞。可你一時大意,沒關好雞籠,讓老鼠將一隻小雞給叼了去。」
越奕祺這樣一說,穆元
華也想起確實有這麼回事,可信上她寫了什麼,倒真的是一點兒也記不住了。
「後面……呢?」
穆元華問。
「後面你說這事讓你難過了很久……以後如果你有了孩子……」越奕祺頓了頓,道,「嗯,到這兒就沒了。」
坐好準備要聽聽自己高見的穆元華一口差點兒一口老血噴出來——
沒了?太監了?!
越奕祺輕聲一笑:「然後,我就猜啊,你寫的一定是——如果以後我們有了孩子,你一定會傾盡心血、母愛,將他們好好地照顧長大……」
回過神來的穆元華在越奕祺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子:「瞎說什麼呢,什麼以後我們有了孩子?興許我孩子不姓越呢。」
「他們不姓越?姓穆也行啊。」越奕祺說得一臉誠懇,「當初我就說過,入贅你們穆家,也是可以的。」
穆元華真是被他這對號入座的自覺程度無語了。
越奕祺自動忽略穆元華的囧臉,繼續說:「連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一個叫穆好,一個叫穆爽,連起來就是——好爽!」
說完,越奕祺期待地看著穆元華:「怎麼樣!這名字是不是特別大氣?!我可是在你們穆府後花園苦苦思索了大半個月才想好的!」
穆元華真心不想對此發表言論,只能生硬地轉移話題:「你怎麼就覺得,一定會生兩個?」
「生兩個就夠了。我自幼沒有親兄弟姐妹,過年過節地,沒人一起玩,很孤單的……我不想我的孩子也這樣。之所以只要兩個,那是因為生孩子太辛苦了,我不想你那麼累。」
聽著越奕祺這一番分析,穆元華心酸感動之餘,又覺得哪裡不太對……
「而且,孩子得晚點生。就成婚後三年再考慮吧!省得生下來了和我搶媳婦……」
越奕祺似乎是展望未來展望得上了癮,滔滔不絕地給穆元華洗腦。
「啊喂等等!」穆元華這一回不再手下留情,直接掐了越奕祺的腰窩,「誰說……我和你就一定……能成?!」
誰說我就一定要給你生包子了?!
越奕祺痛得悶哼一聲,抓了穆元華的手攏到胸口,目光堅定地看著她,道:「我說的。我說的,我以後一定會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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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奕祺的目光灼灼,讓穆元華有一種無處遁形的感覺。
忍著臉頰上發燒的感覺,穆元華低下頭,訥訥道:「我知道的,你母親,不同意。」
越夫人這些天大張旗鼓地給越奕祺相媳婦的事情,已經在京城裡傳開了。
越奕祺知道她的擔憂,寬慰她道:「你放心,我一定能說服她的。就是……你得等我,一定要等我。」
什麼薛朝義薛朝貴,都不能鬆口嫁了。
穆元華只覺得自己的頭,沉重得她點不下去。
等?
她是可以等,但是,要等多久呢?
是一個月,一年,還是一輩子?
得不到穆元華的回答,越奕祺趕緊起誓:「一年,一年之內,我一定會說服她!要是……要是說服不了,那就只能委屈你們穆家,招我入贅了。」
穆元華被他逗得噗嗤一笑:「越家的獨子,我們穆家還真沒這麼大膽子招贅。」
看到穆元華開懷,越奕祺緊張的心情也鬆懈了幾分。
就在這時,兩人腳下傳來人聲——
「敢問這位小姐,可是方才在街頭給乞兒解難的穆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