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0章 主線番外 1 文 / 殊默
四月,匈奴可汗暴斃,王子魯圖即位,登基當日昭告天下——
匈奴不再臣服於大周王朝!
兩國原本就脆弱的關係,破裂。
五月,魯圖召集兵馬,南下攻打漠北關口。
漠北告急!
此時,穆元華方渡過懷孕的前三個月危險期。
這一胎並沒在小夫妻的計劃中,而且還是在某次越奕祺酒後不小心中招的,懷起來比阿好阿爽要辛苦許多。
這一天散朝歸來,一向不擅長於隱瞞自己心事的越奕祺,將憂心掛在了臉上。
看到丈夫悶悶不樂的模樣,穆元華問:「怎麼了?」
越奕祺欲言又止,最後勉強一笑,道:「沒事。」
穆元華靜默三秒,決定再給他一次坦白從寬的機會:「真沒事?」
越弈棋重重點頭:「真沒事!」
「天地良心?」
穆元華一臉狐疑。
「天地良心!」
越弈棋信誓旦旦。
穆元華暗中翻了個白眼,腹誹——
沒事才怪。
————
越弈棋不說,穆元華還不知道打聽?
尋了家裡頭的百事通,穆元華一開口就是:「最近有什麼大事發生?」
百事通漢子想了想,道:「太皇太后賜給穆太夫人的一對兒黑天鵝,被咱們家二少爺給射死了一隻。太皇太后知道了,不但沒生氣,還誇咱們家二少爺身手好。」
穆元華嘴角抽抽:「這事我知道,給我說點我不知道的。」
百事通為難了:「可是大奶奶,小人也不知道您知道些什麼,不知道些什麼啊!」
穆元華靜默片刻,說:「那你挑些國家大事來說說……」
頓了頓,穆元華又補充:「最好是和咱家大爺能沾些關係的。」
百事通一拍腦袋,恍然大悟:「看我這腦子!回大奶奶,最近市井傳聞匈奴人打過來了,漠北那一片光禿禿的都是沙子,已經被韃子給佔了!」
穆元華心裡頭咯登一下,想明白了。
抬手摸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穆元華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看到大奶奶一瞬間變了臉色,百事通心裡七上八下的,膽怯地問了句:「大奶奶,這事……可是您想知道的?」
穆元華不置可否,叫了柳芽給百事通封了賞錢,讓他下去了。
————
這一次吃午飯,越弈棋還是一臉不高興。
不過,這一回有穆元華陪著他不高興。
兩個人像參加了黑臉比賽一樣比著誰的臉更黑。
阿爽哼哧哼哧地啃著雞腿,啃了一臉油,完全沒注意到父親母親之間的氣氛不太對。
阿好安安靜靜地吃完一碗飯,對父親說:「爹,您就別憋著了,有話就說,我看著都難受。」
越弈棋拿了筷子尾在阿好的手背上敲了一下,低聲呵斥他一句:「有你這樣和親爹說話的?!」
阿好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淡然地轉頭向穆元華投訴:「娘,爹對我使用家庭暴力。」
這一次穆元華沒有順兒子的心收拾越弈棋,很暴躁地各打五十大板:「你和你爹都不是什麼好鳥!閉嘴吃飯!」
阿爽剛好啃完一條雞腿,見到母親罵哥哥,高興地手舞足蹈,用雞腿骨頭在桌上敲拍子:「閉嘴!閉嘴!吃飯!吃飯!」
穆元華扭頭說了二兒子一句:「阿爽你也是!少說廢話多吃菜!省得沒力氣滾黃土高坡!」
看到二兒子被妻子說得嘴一癟馬上要哭出來,越弈棋趕緊將人抱到懷裡哄著:「阿爽不哭不哭,咱們閉嘴吃飯。」
穆元華看越弈棋這不溫不火的樣子就來氣,才吃了半碗飯就把筷子擱了:「我不吃了。姓越的孩子下午晚上都歸你帶,今晚上你爺仨睡一塊誰都別來鬧我!」
聽到穆元華這話,越弈棋急了,也顧不上阿爽蹭他一身油,趕緊將阿爽放下地去追穆元華:「夫人請留步!」
穆元華沒理他,沒留步,逕直走出門。
越弈棋仗著自己腿長步子大,三步兩步就追上了穆元華,一邊跟在她右手旁一邊說:「阿好的床太小,睡不下我爺倆。還是咱們的床大……你就收留我唄~」
穆元華猛地止住,轉身,一臉嚴肅地問越弈棋:「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想明白了告訴我——到底有沒有事?!」
越弈棋愣住。
想了老半天,越弈棋最後還是選擇閉嘴:「沒事!能有什麼事呢?!」
穆元華氣到,抬了手作勢要打。
越弈棋忙不迭把臉湊過去:「打打打,你解氣就成。」
穆元華簡直要氣哭。
狠狠地越弈棋的臉上推了一把,穆元華叫來柳芽:「你給我收拾收拾,我今晚上回娘家住!」
&nb
sp;越弈棋一聽,嚇得手足無措:「誒誒元華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別回娘家啊!」
什麼招呼都沒打地就回娘家,穆太夫人和穆侯夫人肯定覺得我欺負你了啊!
這怎麼成!
穆元華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越弈棋正要跟上去再爭取個緩刑,結果穆元華毫不留情地丟了一句話過來——
「不許跟過來!跟過來有你好看!」
越弈棋腳步一頓,僵住了。
眼睜睜地看著妻子走遠,越弈棋覺得自己的心,好塞好塞。
這時候如果有兩片落葉隨風歪歪扭扭地從他面前打著旋兒飄過,就應景了。
偏生殘酷的現實沒有落葉,只有……
「爹,你看什麼看,娘都走沒影了。」
阿好風輕雲淡的聲音在越弈棋身後響起。
緊接著是阿爽不明狀況的復讀:「沒影啦~沒影啦~」
越弈棋的心,更塞了。
快心肌梗死了。
————
夫人午飯都沒吃完就回了娘家,越弈棋下午也無心辦公,隨隨便便地打了份醬油,一完事就拖著兩個兒子往穆家趕。
穆太夫人笑呵呵地接待了曾孫女婿,和他嘮了半天嗑,留了他吃完飯……
就是沒讓他見到妻子。
眼瞧著到了亥時,孩子們是時候睡覺了。
越弈棋不再糾結,當即拍板讓隨侍回家報備一聲——
今晚上他越弈棋,就帶著兩個娃,在岳父家住一晚。
穆太夫人哈哈哈大笑著,讓下人伺候著兩位小小少爺去歇息了,也讓丫鬟領著越弈棋下去了。
洗簌過正準備歇下的穆元華看到丈夫進了屋,馬上就板了臉:「你來做什麼!」
越弈棋也顧不上屋裡頭還有穆家的丫鬟了,走過去一把將穆元華圈在懷裡:「晚上要抱著媳婦睡,我才睡得著。這不就尋你來了麼。」
屋裡的丫鬟們自覺地低了頭,裝透明。
穆元華掙脫半天沒掙脫開,乾脆低頭,往越弈棋摟在她胸前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下去。
越弈棋顯然是被她咬習慣了,一聲不吭任由她咬,就是不鬆手。
穆元華咬了一口,氣也消了大半。
再次推推越弈棋的手,穆元華道:「從校場直接過來的罷?身上臭烘烘的,也來抱我。鬆開!洗洗睡了!」
聽妻子這語氣,越弈棋知道自己這死刑已經免了,高高興興地鬆了手,讓穆家的小廝準備了熱水。洗簌過後,越弈棋摸上穆元華的閨床,將背對著自己的妻子攬到懷裡。
雙手掌心輕輕地蓋在穆元華的肚子上,越弈棋低聲開口道:「其實,還真的是有事。」
看我還治不住你?
穆元華心中冷笑,嘴上只問:「什麼事?」
「匈奴人打過來了。鎮守漠北的吳小將軍,在上一次與匈奴人的交鋒中,殉國了。漠北軍節節敗退,已經退到廣武鎮了。廣武鎮離京城不過七百里,若是守不住……」
若是守不住,真不知道會落個什麼樣的下場。
沒想到形勢比她估計的還要嚴峻,穆元華大驚失色,也顧不上這時候自己還在和丈夫生氣了,連忙轉身,與越弈棋面對面,問他:「吳家人不是都對漠北地形特別熟悉嗎?!而且吳老將軍諸多兒子,也不僅吳守可用吧?!」
吳守,便是越弈棋口中殉了國的吳小將軍,也是他早年在漠北的知交。
「吳守已經是吳家這輩人中的翹楚,他都攔不住匈奴人,其他吳家人去,也只是送死而已。」
微弱燭光下,穆元華看到丈夫一臉沉痛,不由得抬手,撫摸他的額頭,想要將他蹙起來的眉頭撫平。
夫妻兩人面對面,久久沒說話。
撫過越弈棋的額頭,再撫過他濃密的眉毛,神色堅毅的雙眼,筆挺的鼻樑……
用食指輕輕勾勒著越弈棋的唇形,穆元華最後抬頭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道:「去吧。我不攔你。」
越弈棋並沒有因為穆元華這句話驚喜,反而一臉不捨地摟住了她:「太醫說了,你身子不好,我怕我不在你身旁,你不會好好照顧自己……我想一直陪著你,直到孩子出世,你們母子平安。」
穆元華眼含著淚,在他懷裡搖搖頭:「你要對我有信心呀。而且孩子才三個月。他出生的時候,也將近年關了。那時候天冷,匈奴人捱不住嚴寒,也該退兵了。還有七個月呢,我和孩子等你。」
「這……」
越弈棋還是在猶豫。
「我知道你猶豫是因為你很想去。既然是你的心願,就不要因為我被絆住。去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穆元華一再保證她一個人也能行,越弈棋聽得是又心痛又傷懷,久久才開口道:「你一定要好好的,為了我,也為了孩子們。」
穆元華鄭重點頭:「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