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0章 文 / 殊默
穆錦章走了。
帶著鄧長偉的骨灰,帶著一身的悲壯情懷,走了。
目送堂兄的馬車離去,穆元華不由自主地在腦內補了一部十萬字的**小說。
因緣邂逅,虐戀情深,人鬼情未了……
聞著傷心見者落淚,真是一出絕世好戲啊!
穆元華在一旁默默地萌著。
看著馬車都消失不見影了,妻子還在神遊,越奕祺心中泛酸,過去扯她:「夠了夠了,人和鬼都走了幾十里地了,你還看什麼啊。有什麼好看的啊!」
看我看我快看我!
我比他倆好看多了!
聽出越奕祺語氣中的怨氣,穆元華十分配合地看了一眼丈夫,高冷道:「眼睛長在我身上,我愛看誰看誰!」
口亨!
不爽就來揍我!
越奕祺瞬間萎了:「你想看他倆,就慢慢看吧……要不要我叫人給你拿個望遠鏡來?」
噢,夫綱難振啊!
越奕祺覺得有些心酸。
————
送走了穆錦章,越奕祺如魚得水,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穆元華一開始還為戰況擔憂,可隨著時間推移,天氣愈來愈冷,她終於是看透了!
——什麼鬼打不過匈奴人!明明就是越奕祺你個混蛋不想走!
好好打仗的人,會特意安排一夥精兵上山打獵嗎?
還慎重其事地交代他們該怎麼獵虎獵豹,比越奕祺在營帳裡開高層會議的時候要仔細認真多了!
虧得她以為他是在準備什麼機要行動,在一邊站著大氣也不敢出。
結果精英小分隊動員完了離開了,她上前一問,居然是打獵作戰行動!
穆元華快被公器私用的丈夫給氣死了。
說好的過年前搞定匈奴人呢?
說好的趕回家去過年帶孩子呢?
說什麼愛我,原來都是騙我的?!
穆元華心中一萬匹草泥馬狂奔而過。
————
穆元華本來是要藉著這件事和越奕祺大大地生氣一番,給他緊緊皮的。
可是穆元華才單方面冷戰了兩天,第二天晚上看到越奕祺在燈下,瞇著眼拿著針線,縫打獵精英小分隊獵回來的虎皮時,冷臉再也端不住了。
這兩天裡不管她怎麼使性子擺臉色,越奕祺都是笑嘻嘻的沒往心裡去。
這回越奕祺也是一邊縫虎皮袍,一邊嘮叨:「不是我和你開玩笑。漠北要是下了雪,那能把人的耳朵都凍掉的,尋常的棉襖皮子都不頂用。現在軍裡備著的都是陳年的皮子,都是別人穿戴過,多少沒有新獵到的暖和……」
越奕祺這模樣,不由得讓穆元華想到了《西遊記》裡唐僧給孫悟空在燈下縫虎皮裙的情景。
現在換做越奕祺給她做虎皮衣裳……
穆元華心中幽歎——
罷了罷了,要是不回去他能高興,那就隨他吧。
————
穆元華原諒了越奕祺的任性,而漠北軍將領們也……適應了越將軍的任性。
戰事已經接近尾聲,正是說要緊嘛也不算要緊,可又不能疏忽的時候。
大家經常得連夜開會,討論這麼把這最後的幾仗打得漂亮。
越將軍都是一言不發地坐在一旁,兩眼放空,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在聽。
也沒有人敢上去問。
每次眾人討論到高|潮就快要打起來的時候,越將軍就會雙目放光地從主將座椅上站起來,一句話也不說快步走出營帳。
第一次第二次大家還被他這舉動嚇得不輕,各自暗中檢討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
後來從越將軍的親衛中打聽到他這是趕著回去給越夫人暖被窩後……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天越來越冷了,他們一群大老爺們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嫌被子凍得像冰塊,更何況越夫人這麼嬌弱的女子……
越將軍暖被窩,應該!
越將軍對夫人的好,目光雪亮的群眾們都看在眼裡。
一開始大家還大驚小怪議論紛紛,看多了也就習慣了。
諸位將士們聚眾討論過很多次,最後達成了共識——
越將軍鐵漢……柔情嘛這是。
說起來……還真有點小嫉妒他們夫妻倆的相處模式呢。
————
終於,在漠北落下第一場雪前,匈奴人被趕回了金倉山脈以北。
然後,初雪跟不要錢的結冰鵝毛似的,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此時,越奕祺已經攜妻子穆元華回到了陸洲城。
看著窗外的大雪,越奕祺笑得無比陰險,無比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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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大雪封路,這回京城是真的回不去了,哈哈哈哈哈!
穆元華早就看穿他了,捧著一大盆冒尖的洗換下來的衣物,走到越奕祺身邊叫了他一身,然後在他轉身過來時,毫不客氣地將盆塞到他手裡:「看什麼看,洗衣服啦!」
在漠北軍營裡,沒有洗衣婦,越奕祺又不樂意妻子的衣服給人洗,於是夫妻兩個的衣服他一個人全包了。
洗完了還樂意晾外面給人看,都晚上用炭火給烘乾的。
在家的時候穆元華沒看出來,來了漠北才發現越奕祺的醋勁那麼大。
有一天她不過漏嘴說了一句穆錦章幫她洗了幾天衣服,越奕祺就黑臉黑了一個星期。
要不是穆錦章早早離開了,估計越奕祺還得私底下找他決鬥一場才能消氣。
穆元華真是……無奈並甜蜜著。
在陸洲城,小兩口舉案齊眉(?)相愛相殺(!),小日子悠閒地過。
京城家書寄來,告知他倆越穆兩家長輩身體都好,家中三個孩子也很好。
阿好已經送入了越奕祺舊時讀過的學堂,和穆紫若穆安若家的兩個孩子一道兒。夫子說他聰慧機敏,對他讚賞有加。
阿爽得了哥哥的吩咐,每天都圍著小弟弟,給奶媽子搭手照顧阿難。
阿難雖然早產,但好在後面調理得好,身子骨也慢慢地強健起來。只是每次要哄他睡覺時,都要用穆元華用過的衣服將他抱起來,讓他聞著媽媽的味道才能睡著。
看到妻子讀完家書淚水盈眶,越奕祺心疼萬分,從她身後摟著她,問:「如果你實在是太想孩子們……要不咱們明兒就啟程趕回去?」
穆元華面上一喜,然後想了想,還是搖頭:「這一路上太凶險,還是不必了。我不想讓家裡人擔心,更不想出事,讓孩子們以後沒依靠。」
越奕祺愧然道:「都怨我。」
這回他是真的內疚了。
穆元華回過身來環住越奕祺的腰,安慰他道:「自責什麼呢。只要你還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短暫的分離,都是可以承受的呀。」
妻子這樣說,越奕祺方才釋懷些。
下頜抵在穆元華的頭頂,越奕祺靜靜地與妻子擁抱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雪停了,咱們出去堆雪人玩吧!」
還沉浸在夫妻親暱時光中的穆元華沒反應過來:「嘎?」
你說什麼?
「咱們出去堆雪人吧。」越奕祺重複了一遍,然後十分遺憾地說,「小時候都忙著讀書習武沒怎麼玩,而且京城下雪的時候,家裡的雪都被掃得乾乾淨淨的也沒得玩……每次在學堂裡聽你說在家裡和弟弟妹妹堆雪人的事,就特別嚮往。」
穆元華囧了:「你小時候想玩……直接和我說我帶你去我家玩不就成了?」
耿耿於懷這麼多年是怎麼回事?
越奕祺嘿嘿一笑:「阿謹說堆雪人是小孩子的遊戲,我不好意思提啊。」
穆元華繼續囧:「那你後來來了漠北,沒家裡人管著,也沒人笑話你,你怎麼不堆?」
「那時候和我走得最近的就是吳守了。我扯一個主將來陪自己堆雪人,不太好吧?自己一個人堆,又太寂寞。」
「那……後來當爹了,帶著阿好阿爽堆不行嗎?」
穆元華不提則已,一提越奕祺真是要恨得捶胸頓足:「阿好是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從了誰!一下雪就知道背古詩,什麼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什麼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能背個十天十夜。我怎麼暗示他他都沒反應……阿爽也是,哥哥的話比親爹的話還管用,明明什麼都不會背,還在一旁搖頭晃腦裝腔作勢有模有樣的。兩個小孩沒興趣,我一個大人總不能厚著臉皮對小廝說別掃雪了大爺我要堆雪人吧!多丟人啊!」
穆元華聽完丈夫這一番抱怨,最後不由得感歎:「沒想到……你倔強了這麼多年啊。」
真是難為你了。
越奕祺一臉委屈:「可不是!那你看我這麼渴望堆雪人,你陪不陪我去?」
越奕祺都走悲情路線了,穆元華還能不同意?
陪就陪!誰怕誰!
不就堆個雪人嘛!她穆元華年輕的時候,堆出來的雪人都要繞地球一圈了!
滿足你!
得了妻子的認同,越奕祺笑得跟隻狐狸似的,十分慇勤地給她套了防水的皮手套,將她裹得嚴嚴實實不漏風了,這才將人推出門外。
穆元華有心要大展身手,讓越奕祺這個鄉下人見識見識什麼叫雪人的一千種堆法,幹得是情緒飽滿熱火朝天。
越奕祺就在一旁咋咋呼呼地誇妻子這個雪人堆得好,那個表情惟妙惟肖。
就是不怎麼積極上前幫忙。
忙了一天,穆元華歇菜了。
伺候妻子洗漱完躺下後,越奕祺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然後一臉y笑,摩挲著手掌,走向床榻。
穆元華看他這模樣,略一想,明白了:「越奕祺!你又陰我!」
要不是累了一天沒力氣,她真想馬上撲過去撓他一臉。
越奕祺於心無愧,慢
條斯理地解衣帶,道:「夫人且躺著,讓為夫出力即是。」
往日裡夫綱難振,穆元華估計是當慣了男人,這事上面的主動權也要掌握在手裡……
好不容易穆元華沒力氣,越奕祺怎麼會放過這等好機會?
趕緊趁著她軟得跟水兒一灘的時候,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
自己怎麼高興怎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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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愉過後,抱著沉沉睡去的妻子,越奕祺心裡頭的滋味不知道該怎麼述說。
連和自己妻子困一覺都要算計半天的丈夫……放眼整個大周朝,除了他越奕祺,再無第二人了罷?
哎,怎麼突然有點心疼起自己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