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文 / 一柳先生
第六十二章
頭,很痛。
迷模糊糊間,安絡緊緊的皺著眉。
思緒漸漸模糊,一片駭人的沉寂,隱隱的聽見了風過枝頭聲,帶著似有似無的寒意。
黑暗中漸漸浮現一絲光亮,如同慢鏡頭一般的逐漸放大,一片朔白,皚皚白雪遍佈眼簾。
漸漸的,僅有的思緒消散不見,仿若自己早以化做了著蒼茫塵世間的一物。
華南城連下數日的朔雪停了,林間枝頭上的積雪漸漸溶化,露出了乾枯的枝丫。
雪雖是停了,卻比往日還要冷上幾分。嘻戲打鬧的孩童少了,只餘下偶爾的行路聲,來往匆匆。
富貴人家房簷上的大紅宣紙燈籠也沒有再點上蠟,風一吹,便輕輕地搖晃起來,伴隨著細微的寒風聲。
寒冬蠟月,一切盡顯蒼涼之意。
林府卻是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今日是那林知府的五十大壽,各地前來祝賀的人絡絡不絕。那廳中光是設有數桌酒席,珍饈佳釀無數。
中央站著的林知府滿面紅光,他舉起酒杯,朗聲道:「今日在林某五十大壽,勞得諸位前來捧場,林某敬各位一杯!」
眾人舉杯,共飲一杯。
藍衣小童靜靜地站在青絡的身後,見青絡飲盡一杯便上前傾身為他酌酒。
酒香輕溢,泛著白熱煙,酒水倒入杯中時漾起了圈圈漣漪。
青絡垂簾看著桌上,臉上無半分神色,細長的眼眸輕闔,清冷如玉。
他拿起酒杯,修長白皙的手指不似女人的柔軟無力,卻也不似粗野男人的皮糙。
小童耳垂泛紅,移目四望,看著眾人行酒,便在青絡耳邊低語道:「公子,昨日還聽杜家當家的嘮叨林大人,今日怎就來賀喜了?」
寒風襲過,衣裳發出細微的摩擦聲,青絡放下酒杯,抬眸看著眾人,神色冷然看不出什麼。他抖抖衣襟,收回了目光,似有似無的瞥了一眼小童,清冷聲音略顯薄性:「休得胡言。」
小童俯身點頭應是,恭敬的站在青絡的身後。
這林府宅子極大,廳中兩邊皆是蒼勁青松,雖不顯奢侈繁華,卻也頗具風雅。
一場酒席不急不慢的進行著,天寒,眾人都穿了綿襖,動作多少受了些影響,行動略顯不便。林府原是打算以燒炭來取暖,不過因為種種原因也只得作罷。
青絡只穿了件薄裳,身披綿衫。因為常年薄裳,加厚了只會憑添麻煩,索性就不管了。
一旁粉色錦衣的舒陣歎氣,女子特有的嬌羞讓她不敢坐在人多的地方,又加上不合禮數,便坐在青絡的身邊。
只是男女有別,並不同桌,免得遭人閒話。
青絡移目看著她,她再次輕歎道:「我前先時日聽爹爹說今日司大哥會來,可是也沒看見他。」
見安絡皺眉,她又抱怨道:「先前問爹爹才知道,司大哥去了鄲陽,沒個三五天是回不來的。」
藍衣小童看著青絡,見他一如往日的平淡表情,似乎是什麼也不在意,動動嘴想說什麼,不過還是沒有說。
酒席結束,眾人散去。
此時天色已晚,林知府便出言挽留青絡,只是青絡皆是推辭了。
一路無聲,小童手執宣紙燈籠走在前面,遇上一兩個匆匆而過的人,皆是低頭環胸。
倒是有位長鬚老者走得緩慢,不過冷風一吹,他抖抖衣襟,也加快了腳步。
小童用手擋住那搖曳的燭火,開口道:「公子,那位司煜少爺不是說今日要來找您嗎?」
青絡看著前面的道路,鳳眸輕闔,聲音平淡清冷:「既是有事,來不了又有什麼關係。」
小童點頭,兩人踩踏著白雪回了竹林。其實雪夜明亮,即使沒有燈籠照亮道路也是明朗的。
也是正是因為如此,進入竹林後,便隱隱的看見遠方站著一人。
青絡一愣,停留在原地看著遠處模糊的人影,寒風掠過,許是覺得冷了,他不禁抖抖衣襟,想到先前那白鬚老者也曾有過這般動作,不免心中暗暗無奈一笑。
此地雲繞竹端,青挺蒼翠,環境清雅幽寂,宛如仙境一般。
如今四處皚皚白雪,更是別有一番滋味。
穿梭在竹林裡,兩人很快就走近了人影處。小童禮貌的朝著那人一鞠,退下了。
青絡抬頭,正好撞進了那雙深邃如海的黑暗裡,那眸子裡有一種名為情深的東西,讓青絡一時怔愣,不知該如何反應。
瞧著青絡癡愣的模樣,深色藍衣之人輕勾起嘴角,背在身後的雙手合在一起,姆指間來回摩擦。那雙邪魅深邃的眼睛閃過一絲笑意,沙啞磁性的聲音在夜晚的空氣裡輕輕響起,帶著一種慵懶神秘的感覺,卻又令人著迷。
「在下,如約而至。」
青絡看著他,淡淡的笑了,清俊的容顏在黑暗中,透著一種迷人的誘惑,他輕聲道:「你不是該在鄲陽嗎?」
司煜但笑不語,似波瀾平靜。
也不知怎的,停了幾日的雪竟漸漸的飄落下來,伴隨著刺骨的寒風。
兩人進了竹屋,屋裡的溫度極暖,空氣中有著淡淡的酒香飄逸,想來應該是是小童熱的。
屋外白雪飄落,偶爾寒風大吹,窗戶便發出了細細的聲音。
青絡解下錦襖後才注意到司煜手中提著酒蠱,他不禁輕笑道:「這酒也是女兒紅?」
「呵,正是。」司煜勾起嘴角,深邃不羈的俊顏帶著淺淺的笑意,將酒蠱放在炭爐上熱。
青絡與他對席而坐,酒香飄逸,很快就暖了,溫熱的酒香四溢,裊裊於散鼻間。
司煜在酒杯裡倒入酒,遞予青絡,溫度正好,酒香淳厚,酣香撲鼻。
兩人細品美酒,除了酒以外什麼都可以聊一點,交談甚歡。
一時間,數杯下肚。
司煜勾起嘴角,俊顏被舉起的茶杯遮住。
他淺呷一口,看著青絡:「今日可是去林府拜壽?」
聞言,青絡點頭,因為喝了酒的關係,臉上泛著淺淺的嫣紅,細長的鳳眸清明如玉,又似乎帶著少許的醉意,紅潤的薄唇泯著酒水,沾上了水亮,他下意識的舔舔嘴唇,說:「這酒似乎和以前的不同。」
司煜的眼神暗了幾分,深邃如海,他握緊了酒杯,目光從未離開過那泛紅的薄唇上,聲音帶著幾分低沉沙啞:「嗯,喜歡?」
青絡看著手中的酒杯,又淺嘗了一口,輕輕地點頭,清俊冷然的容顏帶著一種無法用言語描繪的誘惑。
這是平常,完全見不到的模樣。
他蹙眉站了起來,臉色微紅,先前在林府多少喝了點酒,這會有些難受。司煜也起身,見他如此便走過去扶住。
也不知是否是巧和,兩手相握,指尖纏繞。
青絡微微發愣,他畢竟只是微醉,下意識的想抽/出手指,只是隨著他的動作,另一隻手握得更緊了,緊得指尖發疼。
青絡皺眉,抬頭看著手的主人。他一愣,那人的眼眸漆黑幽深,如同一個富有吸引力的黑洞,在那雙眼睛裡,他看見了他的模樣。
司熠由下往上瞧向青絡清絕的臉,眉眼淡淡,只餘一抹淡紅深染。
空氣中的氣氛突然變了味,纏繞著噯昧的氣息。
輕握的手掌不自覺微微勾動,似乎觸動了心底的弦。
於是他拽拖過那人清冷的臉,觸碰上那人低於常人的微冷肌膚,對上那人清冷卻又微微愕然的眼神,覆上了那想像了無數次的柔軟雙唇。
火熱的唇纏上,略帶強迫的吸吮著青絡的唇。並沒有更深一步,只是吸吸舔舔。
末了他即時退開,不知是怕自己繼續深陷其中,還是因為怕眼前那人眸裡越來越沉的冷。
端的是大大方方,一派溫潤自然,只是那幽邃的眼神閃爍著異樣光芒。
青絡由震j□j為沉靜,他冷著臉看著近在咫尺,連呼吸都交纏在一起的英俊男人的面孔,毫不猶豫的一拳打在對方的肚子上。
這一拳用了多大的力,打在身上有多痛,只有兩人才知道。
司煜後退一步,看著他,輕輕地笑了起來,一雙深邃邪魅的雙眼微瞇了起來。
屋外的雪也不知是何時變成了鵝毛大雪,寒風刺骨。
青絡走到門邊,開了門,四面皆是風雪聲,已經很難看見外面的東西了,而那一株蠟月梅花,卻開得依舊美麗。風雪襲進屋子裡,寒冷漸漸取代了溫暖。
「………為什麼?」他淡淡的開口,聲音帶略著清寒之意,卻不帶一絲情緒,這句話,也不知是對身後那人說,還是對這蒼茫塵世。
那人也望著屋外,表情很柔和,低啞磁性神秘的聲音輕輕響起,卻帶著淺淺的笑意,似乎有一種神秘的蠱惑。
因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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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絡醒了,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眼裡清明,表情卻略顯怔愣,他的手放在心臟的地方,似是覺得,那裡難受。
闔上眸子,心中暗暗無奈一笑。
他起身下床,感覺到旁邊還有一個人便看去。
是小孩,他睡得很香甜,小臉紅撲撲的擺大字,白皙的小肚囊微微露了出來,似乎是發覺身邊的溫暖沒了,他用肉肉的小胳膊模迷迷糊糊的四處胡亂抓,最後一個翻身,咂咂小嘴又睡著了。
安絡失笑,把他的姿勢弄正,胳膊放進被子裡。
小孩傻傻的笑了起來,迷迷糊糊的夢囈:「絡絡……絡絡…………」
安絡笑著出了臥室,瘋子他們已經回去了,還把客廳收拾得很乾淨,壓根聞不出酒味。
雖然李涉和瘋子愛鬧,可是在身後細節上都挺注意的。
今天早上安絡沒課,大學的課程挺輕鬆的。
洗漱了一下,頭已經不是很痛了。用溫箱加溫牛奶,待會小孩起來還要喝,等忙完這些事情後他進了書房,打開電腦開始查詢a大的幼稚院。
既然決定把小孩當成一家人,那麼就要事事考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