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未來的朋友 文 / 灼沐

    已經死去的人，卻再次又活著出現。那會是真的幽靈嗎？

    當年聽到她去世的消息也是菊丸告訴他的。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只感覺心口有著細微的疼痛，就好像被螞蟻咬著，細細的輕輕的咬著，並不是多麼難以忍受，卻沒辦法忽視這點細微的感覺。也許時間真的是最好的藥，沒過太久，曾經那麼喜歡著那個女孩的菊丸也漸漸地恢復活力，不再提及她的名字。周圍曾經因為她的去世而深受打擊的人們也恢復日常的生活。唯一鮮活的就只有那枝擺放在她教室裡的花。後來，他對她的記憶也開始模糊了。直到有天——

    『那是因為前輩從來就沒有真正喜歡上任何一個人吧。前輩真的太過分了。』被拒絕了的學妹哭喊著丟下這句話就跑開了。

    就這般，關於那個女孩的記憶開始再次浮出水面。第一次見面，第一次交談……其實仔細算起來，他和她真正說話相處的時間並不多，而大部分都是為了菊丸。他就像一個觀察者，站在旁邊看著她和菊丸英二的關係，幫助菊丸英二分析、梳理他自己的感情。這樣一直到她的突然轉學，還未等他完全明白她轉學的原因，就傳來了她的死訊。『聽說是在等紅綠燈的時候行人擁擠不小心摔出去的。』以上就是他對她所有的記憶，簡單、貧乏。可不知怎麼，就是這種簡單、貧乏的記憶，卻如同一顆小小的蟲啃食著他的心，一點一點的，慢慢、慢慢的。不可忽視，可又不是那麼強烈。

    『是喜歡的人嗎？』聽他這麼述說後的大石沉默後如此問道。

    喜歡的人嗎？不是的。或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這種感覺。

    他沒想到三年後的今天，他竟然會再次見到她。鏡頭裡的影像因為逆光看不清模樣，可他一眼，就知道是她。

    一定要再見一面。他的思想頓時就被這個念頭給佔據了，心臟不受控制得猛烈跳動起來，每一下，都跳得要比之前更用力些，他使勁地抓緊了手裡的相機，不敢動，不敢大口的呼吸。一定要再見一面。他是這樣想的。他的手指都在不可抑制的顫抖著，越靠近，那種曾經盤旋在心口的細微的撕咬聲就越是明顯起來。『沙沙沙沙沙』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那層厚厚的繭子裡鑽出來了。

    再見一面。至少，無論如何，都想再見一面。他溫雅地微笑著走向她。是鬼魂。也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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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遠葉看到樓下的那個身影時，忍不住愣住了。

    亞麻色的短碎發溫順地搭在那張五官柔和的臉上，總是瞇起雙眼和善的微笑。米色的短袖襯衫和運動褲，胸前掛著一個相機，看起來就像是隨處行走的攝影師。渾身那種看似開朗溫柔的氣息，經過了三年，只是沉澱得更加的溫柔起來，並沒有更多的變化。

    不二周助。她曾經高中時代的學長。哼~會出現在這裡，看來是發現她了，也沒有忘記她。在她離開日本之前，她借用了一鈔車禍』，並且借用和神的交易修改了他們的記憶。不過所謂的記憶是不可能真正被刪除的，失憶也只是暫時性的。一旦遇上一把可以打開記憶大門的鑰匙，那麼曾經被隱藏的記憶會用比之前更為兇猛的速度席捲而來。

    那麼。要不要假裝沒看見呢？她可是沒有一點興趣和這種跟『劇情』沒有任何關係的人相交。何況，還是一位『危險』人物。半垂下頭，遠葉的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了擺放在書架上的書。那裡，擺放著一本書。——《小王子》作者：安東尼·德·聖-埃克蘇佩裡。不二周助高中時期所喜歡的書。她就像是沒有看到樓下的人，隨手將手機放下，走到書櫃前，拿起那本書便坐在了書桌前豎起翻開。三年前她曾用這本書打消過不二周助的懷疑。

    對方招手了。

    沒辦法拒絕見面了。遠葉合上書，走到窗邊，又看了看樓下的不二，在確定了之後，才放下手裡的書，走下樓。

    來了。不二周助緊盯著那道門。本來平靜流淌的血液在聽見門開的那個聲音響起，猛烈澎湃起來，像是決堤的洪水，快速地流竄起來。記憶裡那個女孩，從門內微暗的光中，緩緩走出。藍色的長髮就那樣披散在身後，海軍風的上衣和牛仔褲包裹著姣好的身材，如人偶般精緻的容貌，白皙得幾乎可以反光的皮膚，讓他有種迷離的錯覺。好似，昨天他們才見過。

    「你好。請問你，找誰？」走至不二前面大約一米遠的地方時，遠葉就停住了腳步，小心地問道。

    不二彎著眼睛乍然睜開，冰藍色的眸仁一道不可思議的光瞬間閃過，轉而又恢復和藹微笑的表情，那是種一看就讓人會覺得有好感的笑容。

    她不記得他了。為什麼會這樣？難道他認錯人了？不會的。哪怕是閉上眼睛，他也能夠清楚地描繪出她的相貌。難道是假裝的？但是沒人能夠對那雙明澈乾淨的眼睛產生任何的疑問。莫非是那次車禍？不二皺了下眉。

    「你是遠葉吧。海音寺遠葉。我叫不二周助。也是青春學園xx年畢業的學生。」失憶了也一定聽說過自己以前學校的事情吧。

    「啊！」像是聽到很驚訝的事情，遠葉恍然笑了起來，禮貌地鞠躬道，「是學長嗎？抱歉。我之前出了點事，有點不太記得一些事了。」

    那略微慌亂歉疚的樣子讓不二會心一笑，「沒關係。不用介意。」那樣體貼的話語和笑容很有和善的學長模樣。

    真是讓人討厭的笑容啊~總是擺著這種表情，給人一種既溫柔又可親的錯覺。三年不見，可真是一點變化都沒有。不二學長吶~身上還是散發著讓人討厭的氣息。能夠假裝不認識就好了，明明就不是很熟，怎麼就一眼看到了她，還特意跑過來見面。這種笑容，一看，就讓人有種將其撕碎的衝動。呵呵。這樣好看的臉，哭起來的話，也一定會很好看吧。不過，跟她什麼關係。不重要的人，就是要被丟得遠遠的，再也看不見最好。

    「是嗎？」遠葉清澈的眸子裡稍微有些拘謹地小心問道。

    對此，不二笑容裡微微染起一絲懷念，「是啊。以我和遠葉以前的關係，不用這麼介意。而且遠葉不是因為車禍才會忘記嗎？」如此就輕易地拿到了主動權。

    說到車禍，遠葉稍微相信地點了點頭，然後又露出小心求證的表情，「那，我和前輩的關係？」

    「算是朋友關係吧。」不二嘴角微翹，帶著點饒有趣味的關係。以這樣的關係開始，似乎也很有趣啊。

    「朋友關係？」

    「是啊。可以說是關係還不錯的朋友關係。我們也有時會聊聊《小王子》的話題。你不是很喜歡《小王子》嗎？」

    聞言，遠葉瞭然地點頭，「嗯。我很喜歡《小王子》。可是我對前輩一點印象都沒有……」

    見自己的話有效果，不二周助繼續笑道，「遠葉不是因為車禍記不得一些事情了嗎？等以後想起來就好了。」看到遠葉頗有疑慮的表情，不二稍稍露出鬱悶的笑臉，「遠葉是在懷疑我嗎？」

    「沒、我沒有這個意思。」遠葉馬上擺手道。

    這樣應該差不多了。不二及時地轉移了話題，「我知道。沒關係。剛才有看到你好像在看書，是什麼書？」

    「是小王子。沒想到那本書還在。」

    大概是說到自己喜歡的話題，遠葉的態度顯然沒有方纔那樣拘謹了，在不二的『引導』下也慢慢地放寬心，又無意中看到了不二周助的工作證後，更是放下心來。在《小王子》的牽引下，兩個人的關係也有所改善。

    「真是抱歉。剛回來，家裡還什麼都沒有準備。所以，真是對不起。」

    「沒事。下次再來也是一樣的。一個人可是要注意安全，知道嗎？」和那些關心後輩的前輩們一樣，關切了幾句後，不二就風度翩翩的離開了。

    站在原地的遠葉在目送了不二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視線範圍後，這才走進了屋子。關上門，靠在門板上，遠葉就忍不住無聲地笑了起來。

    哈哈。太好笑了！真的是太可笑了！這個樣子的不二前輩還真的是太有意思了。竟然說什麼以前是朋友關係，他和她就算見面說話也沒有多少次吧。怎麼說都算不上朋友吧。而且像她那種性格的人，可不是溫和地交談幾句就可以稱之為朋友的喲~現在卻認為她『失憶』的情況下，說著朋友關係。前輩這是想要『趁虛而入』嗎？既然如此，那就給你一個機會喲~一定要好好把握呀~千萬，千萬，不要半途而廢喲~她未來的『朋友』~不二君。

    遠葉微微地瞇起眼睛，那樣子，猶如吃到自己喜愛的魚的幼貓。純粹的笑容，如清晨的光，輕輕的，柔柔的，直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