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前奏 文 / 灼沐
次日上午。
《蝴蝶》片場的每個人都明顯感覺到導演在沒有拍攝的時候有點神不守舍，不知道是在想什麼，完全不像前兩日那樣在空餘時間便和演員交流劇本。然而在他接聽到一個電話時，竟慌慌張張地就往外跑，但跑到走廊上時又停住了腳步，那蹙眉的樣子讓剛巧路過的人有些於心不忍，旋即舒展開來的笑顏，使人放下心來，卻又更加好奇對方是誰。
「好的……嗯。小心。那再見。」緒方導演輕聲地說完，掛斷電話的表情都還有些留戀。
這個表情讓路過的社幸一很是好奇，身為敦賀蓮一直以來的經紀人，他認識緒方啟文的時間並不短，不過今天的緒方導演的確是有點奇怪。不止是蓮，就連片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這點。
「是誰要過來嗎？」社幸一忍不住地問道。
緒方啟文訝異了一下，便點點頭，剛才有點開心的表情就苦惱了起來，「是雨月要過來了。」
「雨月？噢！是蓮在劇中的妹妹是嗎？被束縛在閣樓之上的小公主。」說起這個，社幸一的神情更為好奇了。
他很清楚這位緒方導演心中對雨月的要求有多高，甚至因為沒有挑選好雨月的演員而推遲《蝴蝶》的拍攝時間。直到前些天接到他激動又歎息的電話說是已經找到了雨月。電話之後，就聽說這位導演去了趟美國，回來的第二天《蝴蝶》宣佈拍攝，至今，他們依舊不知道雨月的扮演者是誰，唯一知道的是新人，對方就連發佈會也沒有參加。不希望任何人打擾到她。緒方啟文是這麼說的，就連高野乃亞也是這麼表示。他怎麼從來不知道在娛樂圈一向以冰冷形象生人勿進示人的高野桑也會這麼體貼。這一切的種種，使得劇組裡的部分知情人內心的好奇心愈發的膨脹起來，至於另外的人則沒有把這個戲份並不太多的角色放在眼裡。
『對方說不定是住在深閨的千金大小姐，貴族的後代。像雨月這個名字一樣溫柔而憂鬱。』突然他腦子裡就浮現出說這句時京子那很是憧憬的表情。京子對貴族大小姐這個身份組詞還真是有不一般的執著。希望到時候不會讓那位雨月桑感到困擾。
社幸一看著導演攢眉蹙額的樣子，便試探著把京子的那個想法給說了出來，「該不會真的是束之高樓不諳世事的小公主吧。」如果真的是這樣，也就難怪連高野乃亞也會站在演員那邊。
「不是。」緒方搖頭歎息地說，「她只有一個母親。」
「嗯？」事情完全不像社幸一想像的那樣。把一罐飲料遞給緒方，兩個人就這樣在走廊上聊了起來。
……聽著緒方的訴說，社幸一算是明白了中間的糾葛了。
「也就是說你現在就為了這件事而苦惱？」
社幸一覺得緒方導演實在是……實在是自尋煩惱。大部分女孩都有個能站在聚光燈下享受鮮花掌聲的明星夢，緒方還特意為了一個演員而跑去美國懇求一位母親，單是這份誠意，就足以讓那個女孩感動吧。既然感動，又怎麼會責怪吶。
「放心吧。那個女孩是不會怪你的。她不是也說過自己很有興趣嗎？只是礙於母親才不好答應。你這個舉動只是幫助了她。如果你不放心，待會她來了，你再和她好好說說。」看到因為自己的話而慢慢打起精神的緒方導演，社幸一覺得有些好笑，這樣的導演還真像是情竇初開的……啊？社幸一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嚇了一跳。難道，真的是？
得到開解的緒方心情舒暢地道謝離開了。倒是留在那裡的社幸一表情古怪了起來。
「你是說導演很有可能愛慕上了這位雨月的扮演者？」京子很是驚訝地盯著帶來這個消息的社幸一，旁邊的敦賀蓮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很是沉靜地看著劇本。
得到社幸一肯定的神情，京子雙掌合十地感歎了起來，「一定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大小姐吧。」
「錯了。不是大小姐，而是一個單親家庭的女兒。」
「單親家庭？」京子再次詫異起來。
但沒等她說更多的話，就有人推門道，「敦賀先生，京子小姐。」這時一個稱呼就能夠讓演員明白，接下來該他出場了。
社幸一拿起劇本翻了翻，說，「下一場蓮和京子在客廳時，蓮就會看到雨月的幻影。」
雨月。《蝴蝶》中男主角修的妹妹，戲份不多，但是看過完整劇本的人就知道，她是貫穿整個劇情的靈魂人物。是一位從小因為身體虛弱以及母親背叛的原因，而被父親關在閣樓裡，整日凝望著外面的景色，因而開始日復一日的畫畫。與世隔離的她性格安靜而美好，直到有一天父親病倒，常年在國外居住的哥哥被迫回國無意中打開閣樓大門。那一刻，兩個人的命運齒輪開始轉動。哪怕雨月早逝了，也一直影響著後面哥哥修與女主角理紗的愛情。
將劇本翻到最後一頁，高野乃亞長吁出口氣，閉上眼揉了揉眉角，轉頭看向正望著窗外不知看什麼的遠葉，那凝望著車窗外的神色專注而認真的樣子。瞬間，和劇本裡的雨月形象重合了起來。
高野乃亞伸手摸了摸遠葉的頭髮，見她回過頭，便輕笑道，「如果不是知道以前緒方啟文不認識你，我恐怕會以為雨月這個角色就是為你量身打造的。」一樣的善良，一樣的純淨。哪怕是遭遇過不太好的事，卻依舊笑著面對。孤兒院裡的遠葉，被囚禁的雨月，被欺負的遠葉，因為不懂常識而被嘲笑的雨月。
「所以說本色演出？」遠葉眨了眨眼有些不安地問道。
「嗯。本色出演就好了。不用擔心，我會一直都在的。」所以無論是誰，都不可以欺負她。高野乃亞眼神微瞇著，目光森冷。
一到達片場，遠葉就被擁去了化妝室。而高野乃亞則接到了一個電話。
「你是說今天來不了了嗎……噢，扭到腳了嗎？那還是好好休息吧。我會跟導演說的。」高野乃亞十分冷淡地說著話，嘴角上揚的幅度是越來越大。
能不和水野杏裡見面那是最好的了。她的遠葉只要享受著拍戲的樂趣就好了，其他的，都交給她就好了。當然了，身為曾經遠葉的好友水野杏裡，她也一定會好好地款待。再幫她接拍一個廣告，不錯吧。
片場那邊。
「蓮。待會雨月會直接從樓梯那邊下來。」緒方啟文指著客廳的樓梯口，神色嚴肅地看著敦賀蓮說道。
「不需要走位排練一下嗎？對方是新人吧。」雖然不清楚對方是怎樣的人，但是敦賀蓮還是做出了一貫以來為後輩考慮的溫和態度。如果對方是熱愛演戲的後輩，那他是不會介意幫忙和指點的。敦賀蓮對待工作的態度，是圈內眾所周知的。
緒方搖搖頭，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睛明亮地笑了起來，「她就是雨月。雨月就是她。」
「本色出演？」
「沒錯。所以拜託你了，蓮。」
看著緒方鄭重的樣子，敦賀蓮就想起了當年重拍《darkmoon》時的緒方啟文，同樣的誠懇，同樣的重視。不自覺中，他對那個雨月有了點期待。只是本色出演，假若未來沒辦法擺脫這個角色，恐怕會一輩子陷在這個角色的陰影裡了。
「導演。準備就緒。」有人喊道。
「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