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為你顫抖的心 文 / 灼沐

    世界上應該沒有人可以一直做一個安分守己誠誠懇懇的好人,誰能說自己一輩子會一絲惡念也不會產生呢？只不過有些人及時遏制住了，而有些人,則犯下了罪無可赦的惡行。所謂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她至今似乎有些明白了。不論她如何自責悲痛，甚至想用刀割斷自己，也無法消除那天她所犯下的罪。

    一直以來,她對自己的生活還算比較滿足。她有個疼愛她的醫生丈夫，也有一雙優秀的兒女，女兒明艷動人，性格活潑,兒子聰明英俊，冷靜沉著。可以說,她將一對兒女都養育得很好。雖然會有些小煩惱，比如說女兒惠裡奈一定要進入演藝圈成為演員，兒子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網球上，但這也只是小事情，孩子還小，未來的事情完全無法真正的規定下來，誰能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呢。

    不過總體來說，她也是個應該值得被稱讚的母親了吧。

    她以為自己的生活會這樣沒有憂慮的過下去，看著女兒結婚生子，看著兒子成家立業，到了老年便和丈夫一併享受天倫之樂，閒暇無事的話也可以外出旅遊。

    但是就像她先前說過的那句話，沒有人可以預測未來。

    只是命運是在什麼時候開始轉彎的呢？是那日奈奈幫助了她使她避免了燙傷？還是那天侑士跟她說想要和那個女孩以結婚的前提交往呢？亦或是那張dna鑒定書的出現。呵呵。在聽到所謂的『真相』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幸福在一點點崩塌。那個和侑士交往著並準備永遠在一起的女孩，竟然是丈夫在外的『私生女』？她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惠裡奈也叫她不要相信，可是，鑒定書上寫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她不得不信。

    被自己始終相信並尊敬的丈夫給欺騙了。他在外竟會有個比惠裡奈和侑士都要小的『私生女』，他背叛過她。想到這個『事實』，她就呼吸痛苦，心臟好像被鈍刀慢慢地磨著割著。但這時，她決不能倒下，這件事上更不能接受的應該是侑士了吧。她一向沉穩的兒子，竟然會把自己關在家裡，等他在出來的時候，臉上依舊掛著平日裡那種笑容，可眼神，卻讓她感到害怕。那個孩子並沒有打算放棄那段感情，明知道是不應該繼續下去的禁戀，他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怎麼辦？要堅決反對嗎？不行。這樣只會讓他更加反抗自己。一想到從來都聽話體貼的兒子用那種怨恨的眼神看著自己，她就難過心疼得想流淚。也許侑士只是因為現實的阻撓才會那麼堅決吧。只要隨他的心願去，總有一天他就會膩煩那個女孩吧。年輕的他是沒有許下永遠的資格和能力的。這樣，也就只能對不起那個女孩了。可，就算這麼安慰著自己，她卻依然像被長矛刺穿了懸在八百米的高空上，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掉下去摔個粉碎。

    不能再繼續忍耐了。當她看到兩個孩子衣衫不整的樣子，還有侑士那眼睛裡隱藏在意亂情迷下的算計。她知道，她錯了。所以，不能再讓錯誤繼續延續下去了。假若侑士沒辦法放棄，那麼就只能讓那個女孩消失了。

    侑士喜歡的女孩很可愛也很善良，長相也美麗充滿靈氣，人也純淨溫柔。就像是水晶般的女孩。她很喜歡這個孩子，從聽到名字時就心裡湧動著一種不知名的歡喜，看到人的時候，那份感覺更加濃烈了。可這份感覺卻變成了種苦澀和怨恨。這種負面情緒日復一日地堆積折磨著她。

    因而。在人群裡看到那道纖細的身影時，一個大膽的想法破土而出，惡魔朝著她露出了尖銳的牙齒。她像是著了魔一般，悄悄地靠近了那孩子，反正周圍人這麼多，到時候她只要假裝是路人就可以輕鬆逃走了。她伸出了手……那孩子身體像是沒站穩般直接往前傾了過去。『彭』的一聲，她就飛落在了地上，如同被丟棄的洋娃娃般。

    望著那涓涓而流的鮮血，她的心像是徹底停止了跳動，直到她逃離了現場，才恢復過來。通通通通，心想要從胸口跳出來般，用力地撞擊著肋骨。好痛！在她還沒有徹底放下對侑士的擔心的時候，就看到了那份匿名發送過來的照片和一份dna鑒定書。呵呵。開玩笑的吧。她和遠葉是親生母女？她可能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是謊言！她不相信！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戲劇的事情。她怎麼可能會忘記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在一番證實下，她捧著這份鑒定書徹底地愣住了。

    她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一生，也不足以補償。哪怕是再次得知了遠葉的消息，那她身上背負的罪仍然存在。那是無法消除的罪。

    『原諒我。原諒我。請原諒母親。無論你想要什麼，母親什麼都給你。只要你能幸福，什麼都給你。無論什麼都可以。』她已經做好了這種覺悟了。既然身處地獄了，那麼再深入些，也沒有關係了。所以……能原諒她嗎？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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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正在全神貫注坐在畫架前的遠葉霍然抬起頭，讓旁邊注視著她的忍足侑士小驚了一下。

    「怎麼了？」

    遠葉側了側頭，「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點……奇怪？但是具體又說不上來。頭有些疼。」她為自己的走神而鬱悶地敲了敲額頭。

    「是不是累了？」忍足走過去，手掌自然地貼上了遠葉的額頭。頓時，遠葉臉就燥熱了起來，眼睛也睜得大大的，但忍足並沒有給她說出反抗的時間，就收回手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額頭沒有發燙。但是還是休息一下吧。」

    見遠葉不太贊同的樣子，忍足內心就焦躁了起來，但他還是強行抑制著這份焦躁。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忍耐多久。總有一天，會爆發的吧。如果這份拚命克制著的感情無法被遠葉接受的話，他想像不出來自己會對遠葉做出什麼事。不想傷害遠葉，可是又是那樣想不擇手段地得到她。

    「你一直都在擔心鳳吧。醫生不是說了沒有後遺症嗎？人也已經清醒了。你還在擔心什麼。」他的口氣，有種忍不住的責備。

    他厭惡她把感情那樣毫無防備地交給別人。恨不得想把她的心挖出來，讓那顆心裡從此就只屬於他。

    「對、對不起。」遠葉歉疚地低下頭，接著，又小聲地說，「雖然有點擔心鳳，但是也不完全是。

    「那你是？」

    忍足的口氣舒和了許多，他拉過椅子，在靠遠葉大約半米遠的地方坐了下來。半米遠的位置，那已經不再是警戒線的位置了。這說明，遠葉已經接納他走進她的世界了。其實這也要多謝淺井小百合的『認識』。所謂朋友認識的人，只會讓信賴朋友的人放下部分的心防。只是小百合的眼神，讓他感覺不太舒服。

    「導演問我對角色的感覺怎麼樣了。但是我……」

    或許是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了，遠葉陷入了沉默，抓著畫筆，垂著頭，沮喪的樣子讓人有些於心不忍。

    忍足眸光微沉，不知想了什麼，只感覺他平日裡那種在人群裡游刃有餘的感覺，逐漸被收斂起來。

    「在想什麼呢？雨月。」忍足以修那種溫潤如玉的口吻說道。

    遠葉的肩膀狠狠一怔，方纔還低落的情緒頓然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慌張。是的。正是慌張，第一次發現自己感情不對的雨月下意識地想逃開修。

    那麼面對想要逃走的雨月，修會怎麼做呢？忍足丟開了劇本，直接拉住了正要離開的雨月，問她，「為什麼最近躲著我？」為什麼要輕易地忘記他，為什麼要忘記？怎麼可以忘記。

    微痛的眼神讓人不自覺地頓住了腳步。

    「沒有呀。我沒有故意躲著哥哥的。」可惜，這種沒底氣的話說出來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忍足瞇起了眼睛，眼神難得銳利了起來，和劇本上受傷的修是如出一轍，「是嗎？雨月還是第一次撒謊吧。」

    「我，沒有撒謊。」被揭穿謊言的女孩低垂下肩，幾乎喪失了抵抗。

    台詞念到這裡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口氣有些變化而已。

    「那就好。雨月是不會離開我的對嗎？不會像母親那樣對嗎？」忍足輕輕地將遠葉攬入了懷裡，雙手輕柔又用力地嵌住了她。不會再離開他的對吧。不會再像三年前那樣離開了對吧。

    已經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嗎？哥哥大人這次的自制力可是越來越差了。這麼渴望著她嗎？只是抱著，她都能感覺到那肌膚相貼的地方所爆發出來驚人的熱量。那就淪陷得更深更深更深一點吧。

    「哥哥~」

    那從耳畔傳來的的聲音，柔軟如羽毛般暖暖地拂動著他的心。就好像回到了過去，回到了三年前，那個叫他佑君的女孩……他側過臉，吻上了那近在咫尺的雪白脖頸。

    感受到脖子上傳遞過來的濕潤觸感，遠葉只感覺身體裡的細胞激烈的顫動起來，她甚至能聽到裡面傳來碰撞的尖叫聲。那和他身體交纏的部位已經在迸發出熾烈的瘋狂。就這樣永遠抱著她吧！讓她永遠擁有哥哥大人強烈而熱情的愛意吧！絕對不可以放棄她！既然愛著她！那就永遠永遠永遠地將這份愛意繼續下去吧。為她燃燒掉所有的感情吧。愛慕、悲傷、嫉妒、憎恨、疼愛……全部全部全部全部都要！

    糟糕了。在他感受到鼻息間淡淡沐浴液香氣的時候，他那意識回到自己身體的時候，他就知道，糟糕了。現在，要怎麼辦！遠葉！要不乾脆就直接在這裡要了她……

    這時。忍足手機的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遠葉如夢初醒般，連忙推開了忍足，面紅耳赤地就跑了出去。

    正要追上去的忍足，低頭一看到手機上面的來電顯示，就不由停下了腳步。是向日岳人。當他再跑出去的時候，遠葉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