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7章 而後 文 / 灼沐

    『遠葉遠葉遠葉遠葉遠葉遠葉遠葉遠葉……哈哈哈哈。這算不算是你對我的懲罰？哈哈。懲罰我毀掉你的家,懲罰我毀掉了你，懲罰我害死了你的母親,懲罰我讓你眾叛親離？沒關係沒關係。如果這是你的懲罰,我欣然接受！只可惜,我再也沒辦法擁有一個和你一樣的女兒了。真的是好可惜好可惜好可惜呀！！！！』

    『好了。我不該對你發脾氣。不過既然我沒有孩子,那麼別人也休想有侑士的孩子。恨我吧！遠葉。更加更加更加的恨我吧！不對。你已經足夠恨我了。遠葉。我真的好想好想有個和你一樣的孩子，甚至我想給她也取名叫遠葉。忍足遠葉。呵呵。這個名字真的很好呢。知道嗎？當我第一次聽到醫生說我再也沒辦法有個孩子的時候，我當時在想什麼嗎？真想把這個醫生給直接剝開。她是在詛咒我！但是，現在這個詛咒成真了？姐姐說讓我好好的調養說不定還有機會。看到忍足惠裡奈那雙憐憫我憐惜我的眼睛，我就有種想要把它挖出來的衝動。我討厭這種眼神！她有什麼資格可憐我？』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身體不太好,所以經常做噩夢。夢見自己被塞進一個黑色的箱子裡，什麼都看不見，無論我怎麼求救呼喊咒罵，都沒有人理我，就好像……整個世界只留下我一個人。然後我就一個人在這個箱子裡過著，一天一天一天又一天地過去，我依舊是一個人。這個感覺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彷彿是在做噩夢，熟睡中的水野杏裡痛苦地把自己縮捲了起來，如同母親腹中的胎兒。她的嘴巴不自覺地張開，開始用力地吸氣呼氣起來，額頭上也隱隱冒出了冷汗，全身止不住地抽搐起來。

    突然！她像彈跳般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張開眼，雙手使勁地握著毯子，眼神呆滯，後背已經被汗水給浸透了。

    遠葉的手剛觸碰到她身上，就被她給甩開了。

    「你怎麼了？杏裡！」

    在遠葉的喊聲中，水野如夢初醒般擺脫了方才驚恐的狀態，虛脫般又斜躺在沙發上，嘴唇沒有半分血色地搖頭，「我做了個不太好的夢。」似乎是回想起這個夢的可怕，她還忍不住地打了個冷戰。

    「沒事的。只是一個夢而已。」坐在她身邊的遠葉溫軟地安慰著她。

    感受到遠葉手掌的溫暖，水野才慢慢地放鬆了緊繃的身體，「我夢見自己被關在一個地方。沒有光，什麼都看不見，也沒有人，我就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裡面。真的好可怕！遠葉。」她倒吸了口冷氣，將自己冰冷的身體緊緊地靠在遠葉身邊。也許她自己都沒發現，經過幾次的毒、癮發作，她已經比她想像中更為依賴遠葉了。

    一下一下有節奏地安撫著身邊的水野杏裡，遠葉就連眼睛裡也蕩漾起溫柔而暖和的笑意。馴養水野桑？啊~這種無聊的事她才沒興趣做呢。現在做的就是嗎？才不是哩~她可是個既溫順又善良的好孩子，怎麼可能會拒絕得掉水野桑苦苦哀求的可憐眼淚吶~沒辦法呀，她就是這樣善解人意啦~如果不想讓她這麼麻煩這麼辛苦，就要努力地阻止水野桑喔~親愛的朋友們。是不是呀~小百合。剩下的時間，她可不想繼續地等下去了喔~

    在遠葉無聲地安慰下，水野杏裡緊張的心情就這麼靜靜地舒緩了下來，「我大概睡了多久了？」她發現外面似乎已經天黑了，還隱約能聽見雨水打落在地的聲音。不得不說，這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

    「就只是兩個小時。外面下雨了。對了，現在餓不餓，我有給你熬了紅豆粥喔。」遠葉關切地問道。

    水野心裡只感覺暖融融的，「好像有點。」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為什麼可以笑得這麼幸福天真，為什麼世界上怎麼可以有這麼幸福的人？幸福得連陽光都覺得黯然，幸福得讓她忍不住想要毀掉這種幸福！

    遠葉看了眼那邊的時間，便起身走進了廚房。差不多時間了。小百合也該到了吧。遠葉手中的勺緩緩攪動著紅豆粥，看著手機上正朝這個方向奔過來的綠點，心中默默倒數起來。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還沒等二數完，門鈴就被按響了。

    門鈴聲過後，便是開門的聲音，這時候，遠葉清爽地笑著將粥盛好，便端起碗朝客廳走去。

    「小百合？你怎麼來了？」水野很是訝異地看著眼前穿著雨靴雨衣全身都散發著雨意的女孩，心下第一的感覺就是不好。

    淺井小百合脫下雨衣就這樣直接地走進了玄關，「剛剛打了你好幾通電話都沒接。我擔心你是不是在家出了什麼事。所以就過來看看，你最近不是身體不太好嗎？感冒了嗎？還是拍戲太累了。」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看著玄關處被雨衣弄得濕漉漉的地板，水野的眉不滿地擰在了一塊。

    但沒等水野多說什麼，那邊的遠葉就這樣毫無預兆地端著粥直接出現了她們面前，目光愣愣地看著拎著雨衣同樣怔住的小百合。

    糟糕！小百合與水野心裡同時響起這個詞。

    該怎麼辦！這個時候她該說什麼好？要怎麼跟遠葉解釋？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小百合的心緊張得快要跳出來了，甚至不敢對視遠葉的眼睛，她深怕在那雙一直溫暖如光的眸子裡看到失落。哪怕只是一點點的不開心，她都會覺得害怕。

    水野冷靜地看著遠葉不知在想些什麼。

    可能是外面冷風的侵入，房間裡暖和的空氣一下就變得冰涼了許多。

    就在小百合全身不自在想要解釋什麼的時候，便聽見遠葉小心翼翼地說，「嗨。」

    身後的水野杏裡就立即介紹，「這是小百合。我的好朋友。那是遠葉，你知道的，有名的雨月桑。天使的微笑。」

    隨之，遠葉便配合地露出一個純淨的笑容。可是，看到這個笑容的小百合卻感覺自己的心被割得滴血。

    不要露出這種想要哭的表情喔~小百合。看起來讓人有種想要欺負到死的衝動吶。她是知道的啦~所以她會原諒『背叛』了的小百合喔~

    就好像是真的是初次見面似的，遠葉大多數時間是和水野說話，只是偶爾與小百合說上幾句。倒是小百合內心充滿了侷促不安。因此在雨停後遠葉告辭的時候，就向水野隨便找了個借口，連雨衣都來不及拿就跟在遠葉後面一起走了。此刻的她，已經完全顧不上水野杏裡的心情了。這個女人關她什麼事！反正也差不多玩夠了。只有遠葉才是最重要的！

    不想被遠葉討厭！不想讓遠葉難過！不想看到遠葉失落的樣子！帶著這樣的不安，她就像只期望主人又害怕主人生氣的小狗，走走停停小心謹慎地跟在遠葉身邊，直到遠葉先開口說話。

    「要不要一起去和下午茶。」

    「嗯？」小百合睜得大大地看著遠葉清麗的側臉以及她那雙澄淨的眸子，沒有不耐，沒有失落，也沒有那種被隱瞞的不高興。可是，就是這樣，小百合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丟進了深海，越沉越深。

    似乎是猜到了小百合的心思，遠葉輕輕歎笑了聲，便走到了她身邊，握住了她的手，「你的手很冰。去喝點熱的東西，胃會舒服點不是嗎？不要感冒了。而且……」稍稍頓了下，遠葉的笑容裡充滿了信任與真摯，「我和小百合是好朋友不是嗎？」

    在遠葉這種笑容下，瞬息間，小百合就發現她們頭頂的那片天空烏雲就這麼散開了，金色的陽光落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整個世界都散發出一種清新的溫暖氣息。

    「我想吃遠葉醬親手做的曲奇和咖啡！」小百合輕快地說道，然後雙手親暱地挽上了遠葉的手。是的。她和遠葉是好朋友，遠葉會理解她的，所以遠葉才什麼都不問，遠葉一直都是這麼溫柔善良，可是不是就是因為這樣溫柔善良，才會被傷害？不會再有傷害的，她絕對要保護好遠葉。水野杏裡那邊現在基本就不用顧忌了！差不多要攤牌了吧！朋友嗎？她只要遠葉一個人就好了。其他人統統都不需要！

    這樣撒嬌被水野桑看到了真的沒問題嗎？還是說角色扮演的遊戲快要完結了？哈哈。水野桑的臉色不要太難看喲~小百合只是又交了她這個『新朋友』而已。阻擋別人人際關係交往，這樣子的事是不是不太好呢~看她就從來沒有阻止過小百合靠近水野桑吶。感覺很憤怒吧！明明就是自己的『狗』，卻對著別人搖尾巴撒嬌！水野桑要更加努力才行呢~否則將來失去更多的時候，是不是就會痛哭流涕得爬在泥濘裡再也出不來了？

    遠葉清甜地笑著和小百合手挽手，好朋友般並肩有說有笑的離開了。從頭到尾，小百合都沒有注意到偷跟在後面鬼鬼祟祟的水野杏裡。或是說，就是看到了也不會在乎吧。

    就這樣。水野杏裡目光幽冷地望著那邊充滿友情光輝的兩道身影。許久許久後，她走向垃圾桶邊，把手裡的雨傘丟到了裡面。那是她擔心會半途下雨特意送過來給遠葉的雨傘，卻沒想到——

    小百合現在也要像知繪一樣被奪走嗎？不允許！她絕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