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9章 停息 文 / 灼沐
要怎樣才能夠一直一直都在一起呢？每次看到她和別人言笑晏晏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內心裡的妒火翻江倒海地彷彿要將他徹底給吞沒了。
那是另外一個世界，與他無關的世界，他快要失去她了。
不是的！這樣想是不對的。她是絕對不會真的離他而去的。還有什麼比『血緣』更具有牽絆力的嗎？可是，心裡那些黑暗想法又是什麼。
——他做了個夢。
他夢見自己如現實所想的那樣，對遠葉為所欲為。也許因為知道是夢，他才敢如此的隨心所欲任性妄為。將自己曾想像過的一切，統統都施加在遠葉身上。捆綁、囚禁、發洩、憐愛、私慾……在夢裡，他肆無忌憚得令自己心驚。
可到夢的最後，他親手『害死』了遠葉。
一遍一遍一遍一遍……一次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夢境如此反反覆覆反反覆覆地不斷重來，他努力地修改著上一次夢境的錯誤，從最開始的瘋狂，直到後面的隱藏……一遍一遍，一次一次的努力著。
但是！！不管他怎麼做，只要和遠葉走到最後一步，遠葉都會『死亡』。被迫跳樓，車禍，被粉絲襲殺，身敗名裂，眾人唾棄……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看到遠葉日漸消瘦蒼白的臉，那雙曾經清澈如水般美麗的眸子逐漸地失去神彩，他快要忍受不了了。
『我從來都沒有責怪過……』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還是這樣告訴他的。
抱著那具漸漸冰涼的身體，他發狂地大叫著！為什麼會這樣！衝開一切阻礙後的他們不是應該獲得幸福嗎？為什麼會是這種結果！無論怎麼他小心翼翼，謹慎努力，得到的結果卻總是這樣。
最初的那場夢，他用了計謀，換了臉和遠葉私奔在了一起，雖然是強迫她，但是兩個人畢竟還是『幸福』地在了一起。沒有人能找到他們，只要兩個人這樣幸福的生活就夠了。可是……沒過多久，遠葉還是逝世了。
因為他的嫉妒與自私鬱鬱早逝。他讓她一個人除了他以外再也沒有其他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只有他。這一場夢，他徹徹底底地霸佔著遠葉。
第二次。他學聰明了，小心地隱藏著自己的妒忌，一點點的侵蝕著遠葉的心，直到後面水到渠成地在了一起。但，遠葉依舊在幾個月後就『逝世』了。
『被惡魔引誘了的墮落天使』『噁心的女人』『隨便什麼男人都可以接受吧』……帶著這樣惡毒的話語，她被逼墜樓身亡。因為他們的『真正關係』無意中被曝光了。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無數次。那個女孩，總是在最後安靜而徹底的沉睡下去。只留下他孤獨地在世間懷念著。
不要再這樣下去了！！！已經無法忍受了！！！……不知到底經歷了多少場夢，他終於在夢裡掙扎著醒來了。當他醒來的時候，牆上的鐘，還只是深夜凌晨兩點。
只過去了兩個小時而已。卻是無法忍受的兩個小時。每次都會硬生生地將他的幸福給剝奪走。
可為什麼心裡有種慶幸的放鬆感呢？太好了……遠葉……現在什麼事都沒有……這樣想著，就感覺太好了。
——這天。他做了個噩夢。夢見，遠葉死在他的懷裡。一次又一次。直到最終，他放開了遠葉的手，只作為她的兄長，絕不越過那條線。她才得意繼續幸福、健康生活著。
……
「我不會再讓遠葉為難了。」
凝視著前面不遠處的惠裡奈，那張與遠葉隱約相似的臉，如貓尾般靜垂著的髮辮，忍足侑士不知怎的，眼角發熱，像是心底有什麼東西被敲碎了化成液體湧了上來，他呼吸稍微混亂了下，「姐姐和遠葉還真是不像呢。」
被忍足侑士的發言弄得發愣了的惠裡奈，回神後淡淡一笑，「我們本身就不像。有誰規定了，只有長得像才能夠做姐妹了？」
這帶著輕鬆意味的調笑，讓忍足侑士幾日來為惠裡奈擔憂的情緒一下就掃空了。對方雖是打扮成了遠葉的模樣，但那笑容，卻完全是惠裡奈式的。三年前如驕陽般璀璨的惠裡奈，三年後平淡幽靜的惠裡奈。被遮去疤痕的惠裡奈，也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此刻笑起來的時候，更像是三年前的她。
「遠葉可是不會這樣笑的。」惠裡奈古怪地扯出一個笑容，「小侑最近都不怎麼出來。連姐姐住院了，也只是打了電話。」
「我可是有來看過姐姐。只是姐姐睡著了而已。」忍足侑士調侃笑道，「姐姐幹嘛要打扮成遠葉的樣子，而且是……以前遠葉的模樣。」
的確是遠葉三年前的模樣。從肩膀一側工整編織好的髮辮，尾梢的白色髮帶，寬鬆的白色病號服顯得人更為纖細清瘦，這讓他不經意想起了三年前在車禍中救下父親時的遠葉。也是這樣的打扮，這樣的神態。
說來遠葉三年來的變化並不大，可打扮方面還是有了細節的改變，更重要的是氣質方面細微轉變。要比三年前似乎更為明亮、快樂。是失憶的原因嗎？
惠裡奈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我還以為能把這個話題給轉移開呢。」
「如果姐姐不想回答的話，我可以去問星野沙。」想到是那個傢伙把他叫來，忍足就覺得不舒服。
遲疑了下，惠裡奈便嚴肅地說道「你還記得加籐嗎？就是我以前的那個男朋友，一直對遠葉有非分之想的男人。現在，他又回來了。而且還就在遠葉眼皮底下生活，改名叫北原。最近他躲起來了，不好找到。」
對於惠裡奈的話，忍足目光閃了閃，卻沒有半分意外，「那麼你這麼打扮，應該就是假裝成遠葉，把他引出來？」那天帶走遠葉的應該就是這個人了。
「為此，星野沙還安排了遠葉受傷，應該不會有錯吧。」提到遠葉的傷，惠裡奈總覺得不親眼看到就不安心，「遠葉她真的沒事吧。」
忍足侑士點頭，「我之前就打了電話給奈奈阿姨，遠葉只是擦傷。原來網絡上受傷的消息，是星野沙給弄誇張化了。也只有這樣，加籐那個人才會上鉤。」
「我之前有在醫院，好像看到他了。」
「姐姐！」忍足皺眉地看著惠裡奈，「你自己也要小心！對於那個傢伙來說，你的存在，恐怕更加是……」說到這裡，他就沒辦法繼續往下說了，對面姐姐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
惠裡奈冷笑了聲，接上他的話道，「是污點。對他來說，我這個前女友是污染了他和遠葉之間關係的障礙物！」
「那個男人已經有很嚴重的心理病了。」
「是妄想症。」惠裡奈咬唇道，暗啐了聲，「妄想著自己和遠葉本就有親密的關係。竟然還妄想和遠葉天長地久，那種垃圾！」惠裡奈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內心的厭惡感，憤然說道。連握拳的手都在顫抖。
無聲地歎了下，忍足走了過去，唇邊掛上一縷笑意，「姐姐不介意我抱你一下吧。」說完，他就溫柔地環住了惠裡奈，手掌下傳來的溫熱，藍色的髮辮就依偎在他胸前，感覺就像是擁抱著遠葉，這讓他口中的歎息更重了幾分，「出院後，姐姐要多吃點，真的是太瘦了。」
不要再這樣下去了！他也不允許自己再這樣下去了。若那就是結果，那麼他能做的就是收緊想要伸出去的手，靜視著遠葉幸福，哪怕那個給她幸福的人並不是他！沒關係的！沒關係的！至少這樣遠葉還安好地活著，這樣就夠了！！！只是內心那些蠢蠢欲動的不甘與痛苦又算什麼！
「小侑。」惠裡奈回抱著自己的弟弟，「我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不是嗎。」
短暫的擁抱後，忍足先放開了惠裡奈，「對了，姐姐，我準備大學畢業後繼續進修。」
「要去美國嗎？」幾乎是下意識，惠裡奈就這麼問了出來。
忍足侑士深深地看了眼姐姐，旋即扶著眼鏡淺笑道，「怎麼會。我會留在日本的。」他怕要是真的和遠葉朝夕相對，自己內心裡的渴望還能不能按捺。那是要隱藏的……需要隱藏一輩子的……
「侑士。我相信你。」惠裡奈握住了忍足的手，展開一個笑容，這笑容明艷得宛若午後驕陽。
看著兩人疊加在一起的手，忍足只回應了一個沉默的笑。
這樣就夠了吧。他放棄了……哪怕心臟在胸腔裡不甘尖叫著，血液在沸騰著，身體裡每個細胞都在躍躍欲試著，渴求著，難耐著，磨動著。整個人都要被焚燒了……他必須忍耐不動……必須……必須這樣……不是嗎……
這符合所有人的期望……除了他……
「我也該去病房做準備了。」
聽到惠裡奈這句話時，沙耶便把耳機給摘了下來，同時也把另一個塞在遠葉耳朵裡的耳機給拿了下來。兩個人依靠在一起，一人耳朵裡塞著一隻耳機，那場景，就像是漫畫般。
「還真是可惜呀~哥哥桑放棄小葉子了~小葉子難過嗎？心痛嗎？」沙耶把頭側靠在遠葉的肩膀上，雙手如蛇般纏繞在遠葉的手臂上。
遠葉婉婉柔柔地笑了起來，「哥哥做了個很不錯的選擇吶~」老是糾纏著她，就算是超級喜歡的哥哥大人，有一天也會讓人覺得心煩的啦~況且，哥哥大人只是假裝放棄了不是~聲音裡要有多少的不情願呀~
「等這件事結束了，我們就回美國吧~」沙耶說。
沒有拒絕的理由，遠葉自然答應。在沙耶離開後不久，牆角的黑袍人便走了過來。
「你不問忍足為什麼會突然這麼決定？」
遠葉則歪著頭，笑著道，「應該是你做了什麼吧。」對於具體做了什麼，她全然沒有興趣知道，只要最後的結果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就好了。
其他的，根本就不重要不是嗎？反正，日後，都要『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是家人、永遠都不會分開不是嗎？哪怕短暫的離開了彼此，心意還是要彼此相通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