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希篇 :沒有回應的愛 第74章 下輩子,我要做你的心臟 文 / 十三梓白
泥土被男人用鏟子拋下來,一寸一寸覆蓋到身上,藍希亢奮掙扎。奈何雙腿跟雙手都被綁得太嚴實,她連掙扎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被迫得叫人無力。
可她卻不肯甘心,嘴中不停怒罵著,「南宮賤人,有種你乾脆給我一刀,活埋算什麼本事!」
「你敢活埋,我就敢詛咒你!」看南宮薔紋絲不動,藍希咬牙。惡狠狠地道,「我詛咒你越活越難看!詛咒你牙齒掉光光!詛咒你的臉快快老去,成為一個人見人厭的老太婆!」
「我詛咒你祖宗十八代,詛咒你夜夜被鬼嚇!詛咒你走路被車撞死!詛咒你……詛咒你……」
一口氣說得太多,本來就沒有多少力氣,此時說了這麼多詛咒,藍希已經氣喘吁吁,甚至都快找不到什麼詛咒來說了。
而南宮薔對於她幼稚的詛咒,紋絲不動半點,繼續悠然的喝著清茶。
終於藍希像是罵得累了,便不再吭聲。身上已經被泥土覆蓋了大半,她只能抿緊唇,不讓泥土落到嘴裡。
看她終於老實了點,南宮薔放下茶杯。抬眸睨了深坑一眼,皺眉道。「動作快點!」
她不能繼續在這裡多浪費時間,若是有人發現她不在南宮家,難免讓人起疑,而且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開始隱隱覺得不安,總覺得……有大事臨頭,忽然讓她不敢浪費時間。
三個男人應聲道。「是。」
隨著她的命令,三個男人動作更麻利了,一下又一下快速的剷起泥土丟往深坑裡。
像只無力的小獸,藍希躺在深坑中,閉上眼睛感知到不斷的泥土重重拋到她身上,她已經絕望不抱任何一絲期望。
活該了啊,到現在,都是她自己活該啊。
這是因為她惦記窺覬了那個所謂的姐姐的男人,而該遭遇到的報應吧?
呵呵,死了倒也乾脆……
時間,大約過去三十秒,就在這時,忽然有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傳來。
聽聞腳步聲,坐在椅子中的南宮薔驟然抬頭,朝腳步聲的來源處望去。
看到來者兩人,她臉色一僵,倏地從椅子中站起身,「西澤……」
他怎麼會來?
不遠處,南宮西澤緩緩朝她這裡走來,身後跟著一個她並不認識,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南宮西澤凝見正用鏟子往坑裡埋土的三個男人舉動,眼神頓時駭然逼人,猶如一把利刃般射出去,低沉而冰冷,充滿絕對的危險性,「住手。」
三個男人聞言一頓,扭頭看向他,各自對視了一眼,猶豫著,又望向南宮薔,「大小姐……」
他們都是南宮家下面的人,此刻的情況,叫他們不懂該如何抉擇。
南宮薔眉頭皺緊,見事情已經藏不住,只能低冷的道,「西澤,這件事,你不要插手。」
南宮西澤哪裡會聽她的話,走到深坑邊停下腳步,扭頭望了裡面一眼。
裡面的藍希,已經被泥土覆蓋上了一層,除了僅剩在外的衣服還沒被完全掩埋之外,基本是看不到她的肌膚。
心臟像是被什麼狠狠刺痛了下,眼神愈發駭人,他攥緊的雙拳,緩緩鬆了開。
幾乎是沒作多想,南宮西澤猛地躍下身,站定到藍希的頭部那頭,她的旁側邊,他面色冰冷的彎下腰,雙眼被痛楚蒙上,伸手推掉覆蓋在藍希臉上的泥土。
每推開一點,每更接近她多一分,心底就更像滴血一般的疼。
到底,她還要受多少傷害?
到底因為他們,她還需要受多少傷害,才夠?
看著他這個舉動,外面站著的幾人驚訝了住,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麼。
南宮薔深深吸了口氣,雙手憤恨的握到一起,站著深坑邊,她怒聲質問,「西澤,你這是做什麼?」
南宮西澤沉聲,不加思索,「帶她走。」
南宮薔冷冷吸氣,胸口劇烈起伏,怒聲鄭重道,「我在為飛飛報仇!」
手中的動作一頓,他緩緩抬頭,陌生的眼睨著她,逐字逐句,「飛飛的事情,到底是誰做的?」
「……」
身子震了三了震,臉上神情一僵,南宮薔不可思議的與他對視著,美麗的雙瞳,遍佈著錯愕。
他難道……早就知道了?
收回生疏的視線,南宮西澤並不打算多說什麼,繼續低頭,快速將藍希臉上的泥土用手刨開。
藍希能感覺得到,有一雙手在刨開泥土,她隱隱約約,也能聽到他們對話的聲音,這一刻心情有的,卻不是慶幸,也不是高興,而是自嘲。
為什麼又是沒死呢?
而且諷刺的是,來的人,居然是南宮西澤……
終於,她的臉漸漸顯露出來,呈現到他的面前,她呼吸到了新鮮空氣,不似方纔那般悶得難以喘息。
睨著她打開的雙眼,南宮西澤眼中先是有了一絲欣喜,逐漸,卻又掠過一抹沉痛,抿了緊唇,不說一句話,轉而又去刨開她身上的泥土。
藍希也沒有說話,任由著他的動作,本應該是思緒萬千的心情,此時卻是平靜得詭異,或許早就不知道,現在還能有怎樣的心情。
很快,身上的泥土完全被推開,他快速解開她身上的繩子,將她從地上扶起來,拍掉她身上的泥土。
然後,在南宮薔僵硬而驚恐的視線下,南宮西澤把藍希從深坑裡帶到上方的地面上。
看他們轉身既走,南宮薔猛然上前一步,難以接受的吼道,「西澤,你不能帶走她!」
不能,他們不能就這樣走掉……
她好不容易把藍希弄成現在這個地步,終於到了最後該解決一切的時刻,他不能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把藍希帶走!
否則,做了這麼多,卻沒能在最後一刻解決掉所有,叫她怎麼甘心?
「姐。」南宮西澤停下,一手摟著孱弱不已,臉色蒼白又狼狽不堪的藍希,緩緩扭頭,深邃而充斥著複雜的眼看向南宮薔,他緩聲低沉,充滿了決絕性,「都到此,結束了。」
「……」
「我會帶她離開這個地方,從此以後,她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接下來,你想做什麼,都隨你。」
疲憊而無力的藍希側頭看向他,眼中有一絲複雜,但更多的,是平靜。
她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可是,她卻沒力掙扎了,連像平日裡,那種譏嘲的笑,也提不上來,只是覺得累,很累……
南宮薔震驚的定在原地,心中滿是不甘,唇瓣動了動,「你要帶她……離開?」
南宮西澤沒有回答她,摟著藍希,回過頭,邁開了腳步。
他的沉默以對,無疑就是最好的回答。
「不!你不能帶她走!」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南宮薔歇斯底里的控訴,身子顫抖不已,「西澤,你不能帶她走!不可以!!!」
他始終連頭也不回,對於她的控訴聲,置若罔聞。
藍希也抿緊了唇,眉頭皺在一起,卻不想說什麼,這一刻的心情,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
南宮薔猛然扭頭,朝站在一旁的三個男人怒聲命令道,「把他們攔下來!去把他們攔下來!不准他們離開!!」
三個男人剛要動,然而,跟在南宮西澤身後,那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驟然掏出一把手槍對準他們,冷聲警告,「別亂動。」
一看那是貨真價實的玩意,三個男人倒吸一口冷氣,不敢再輕舉妄動。
而南宮薔顯然直到現在,才真正注意到還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盯著那把指著他們的手槍,再看了看南宮西澤跟藍希一起離開的背影,她忽然就覺得,這些簡直陌生極了。
西澤的身邊,什麼時候……有這樣一個人物了?
就在她怔神間,南宮西澤跟藍希已然走遠,逐漸就消失在她的視野內,而那個舉著手槍的男人,也離了開。
頹然的跌坐到地上,南宮薔臉色煞白,雙眼睜得很大,不停的搖著頭,嘴中喃喃自語著什麼。
她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不能接受眼看著本就要死的藍希,就這樣被他不帶一絲猶豫的帶走。
為什麼又會這樣?
為什麼總在關鍵時刻,就有人出來救藍希那個女人?
還差一點,還差一些,藍希那個女人就該死了的……
出到外面,上了停好的車子,藍希跟南宮西澤坐在後座中,前面的男人驅動了車子,很快徹底離開。
車內,沉默了很久,她視線看向窗外,分不清是怎樣的情緒,忽然低聲開口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把她從南宮薔面前就這樣帶走,相當於,他跟南宮薔的親人之情,也到此為止。
身邊,他的視線也沒有看她,眼神沉了下,口吻卻篤定而不容置疑,「現在開始,你由我守護。」
眉頭微攏,她說,「你清楚,我不需要。」
「我沒有在過問你的意思。」偏頭,他終於看向她,眸光深邃,眼底儘是一片讓她想忽略的逼人情愫,「你已經沒有拒絕的權利跟資格。」
因為,就她現在這個模樣,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的。
她就是他此時的羔羊,是獵物,是他一定勢在必得的盤中肉。
而他,是那個處處散發著叫人不能忽略的危險獵人。
藍希清楚自己此時的狀況,更清楚她現在什麼都沒有的一切……呆住低才。
也許是太累,身跟心都太過疲憊,她忽然不想再多說什麼,靠著背倚,緩緩閉上眼睛。
算了,他是想殺了她也好,生吞活剝她也罷了,他想做什麼,就隨他去了。
她真的累了,沒有力氣反抗了……
跌坐在地上,南宮薔雙眼漸漸無神,失去了原本所該有的美麗光澤,望著早已消失無人的前方,她呆滯著,肩膀無力下垂。
走了,他們……真的就這樣走了……
呵呵,到頭來,她做了這麼多,還有什麼意義?
最終,還是藍希就這麼走了,就這麼離開她的眼前……
原本身邊的那三個男人,不知何時走了開,空闊的地上,只有她一個人,孤涼的杵在原地。
緩緩,她低垂下頭,輕聲嗤笑了出來,笑得低落而不甘,充滿了怨跟恨,低低喃喃的勾唇道,「藍若,是你在守護她嗎?」
「是不是,你憎恨著我,憎恨是我害死你,所以,每次都那麼保護著她?」
「你就真的見不得我好過一點嗎……」
她自言自語著的語氣,充滿諷刺跟怨恨,雙手無力的垂在兩側,顯得那麼孤寂跟落魄。
而就在這時,低垂的視線內,出現一雙錚亮的皮鞋,頭頂,響起男人低沉而好聽的嗓音。
他說,「一直,都是你自己不肯放過自己,並不是她不想讓你好過。」
聽到這個聲音,呼吸猛然凝固,南宮薔倏然抬頭,錯愕而震驚的凝視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身姿高大而倨傲,修長偉岸的肩膀,像是能帶給人最為安心的彼岸,那樣厚實卻又精壯,身著一身灰色大衣,帶來一股沉穩而內斂,卻有叫人不容小覬的高貴猶如王者一般氣場。
他深邃如墨的眼眸落在她臉上,她看到了最為讓她熟悉而迷戀的臉龐,他的臉龐,英俊好看至極,宛如上帝溺愛的寵兒,神情淡漠,波瀾不驚。
「琛……」木訥的,她喚著他的名字,精緻漂亮的臉蛋上,血色盡失,心跳彷彿也跟著凝固了。
莫厲琛居高臨下站在她面前,挺拔的身姿有種俯瞰之感,他視線微垂,望著她,殷紅唇畔輕啟,問道,「做了這麼多,還不會累嗎?」
艱難的,她扯扯唇,微微笑著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呢?」
眼眸微闔,淡淡的,他說,「十三年前,我出車禍,藍若消失,再是藍希被我接來,她遭遇所有的意外,包括……」看著她,他說,「幾次,她險險喪命,這些,所有的全部。」
呼吸,窒息了住,南宮薔身體不由自主,難以抑制的,在他一言一句下,而變得慢慢顫抖起來,肩膀抖得厲害,「你……都知道?」
「嗯。」
他只淡淡應了一聲,卻讓她宛如被一道閃雷,狠狠而殘忍的,劈中腦袋。
渾身的血液像是冰冷了,她冷得想要發抖,冷得想牙齒要打架,蒼白的臉,尋覓不到半點血色可言。
他竟然……什麼都知道?
他什麼都知道,知道她所做的一切……
「為什麼?」雙眼逐漸變得死灰,她僵硬著,「既然知道,為什麼卻……」
卻放縱著她,一直若無其事,像是什麼也沒發覺,什麼都不懂的樣子?
莫厲琛深邃似海的眸凝望著她,南宮薔倏爾激動上前,雙手抓住他的腿,死死的,不肯鬆開,細長美麗的雙眸,蘊滿晶瑩淚水,「琛,對不起,你車禍的事,對不起,我沒有想過真的要害你,我……」
「我知道。」打斷她的話,他蹲下身,與她平視著,淡聲說,「那是一個意外,我沒有怪你。」
聽聞,南宮薔卻不肯相信的搖頭,「不,你一定在怪我,既然你知道我做了這麼多事,你不會不怪我不恨我。」
她讓他曾心愛的女人死了,又讓他出了一次車禍,甚至後來,她對藍希又做了那麼多事,這些都是他在乎的人,他怎麼可能會不怪?
他一定很痛恨她,恨不得她趕緊死掉才是!
可是,他卻看著她,淡聲說,「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沒有責怪過你。」
「騙人!」像是受到什麼巨大打擊,南宮薔猛地往後退縮幾下,搖著頭,雙眼遍佈了晶瑩淚珠驚恐的睨他,沒有血色的唇瓣抖動著,「你騙人!你一定是騙人的!!」
「不怪你,是因為,你做的那些,根源在我。」
「……」
「是我讓你變得不擇手段,變得不像原來你。」他目前平靜,淡然說,「最開始的,你不是這樣的。」
「最開始的……我?」她神色倏爾迷茫上一層迷茫,最開始的她,是怎樣的?
她竟然回想不起,原來的她,到底是怎樣的……
伸手,她木訥的觸摸上自己的臉,眼神茫然,像是失去了三魂,呆滯而僵硬,低低喃喃的出聲,「我變了嗎?我已經……不是我了嗎?」
「真正要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難得的,他眼中有一抹悲憫,「從一開始,就忽略了你的感情,讓你漸漸迷失自己,變成如今這個模樣。」
她怔忡著抬頭,瀰漫著霧氣的眸子,望著他,「我如今……是什麼樣?」
「已經腐爛了,照照鏡子,或許連你也不認得自己。」他說,「我以為,你總有一天還是能救的,但現在才發現,根本就已經無藥可醫,從內心深處,徹徹底底的腐爛了。」
她的眼神,更迷茫了,「腐爛了……?」
莫厲琛站起身,接過身後阿諾遞過來的東西,來到她跟前,拿起她的手,將那包白色粉末放到她手中,「這是你的東西。」
怔怔低頭看了眼手中拿小包白色粉末,她終於明白了他那句「腐爛」是什麼意思。
她不僅僅做出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連毒品也沾上,甚至依賴上了這東西……
連這個他都能知道,那麼,其餘更多的,只要是她做過的事,他都知道也不足為奇了。
原來,他讓阿諾查了她這幾天所有事情……
「不論我想怎麼給你時間改變好自己,你都已經沒有辦法再改變了。」將她從地上拉起來,他望著她蒼白的臉,緩聲說,「你如今這個模樣因我而起,現在,就由我來親自結束。」
「……」
「這個地方,是你最後棲息之地,你的墓碑就立在這裡。」掃了眼那個深坑,他沉下眼眸,「以後,我會經常讓人來打掃。」
聽出了他話語中的意思,她沒有害怕,反而低落的笑了,伸出手,她捧上他的臉,輕輕一笑,「吻你一次,可以嗎?」
他沒有答話,猶如一尊雕像一般,佇立而挺拔。
她輕輕吻了下他的唇,這是唯一一次,她能吻過他,雖然,各自都沒有溫度。
移開腦袋,逐漸拉遠彼此的距離,她抬起美麗動人的眼睫,凝視他,微微一笑,語言卻充滿無盡而難以言喻的情愫。
她說,「下輩子,我要你的心臟,我不跳,你就得死。」
眼眸為闔,他唇瓣微抿著,緩緩閉上了眼睛,宛如泰山,巋然不動。
最後深深不捨凝視他一眼,她留下一個美麗的笑容,轉身——
聽到她下了那個深坑的聲響,須臾後,莫厲琛淡聲,對身後的阿諾吩咐道,「動手吧。」
「是。」阿諾點了下頭,拿起地上的鏟子……
莫厲琛仍舊閉著眼睛,卻不知道是怎樣的情緒,或許有很多,又或許,什麼都沒有。
他給了她多年時間,她卻只是越來越恨,被所有的恨意鋪上雙眼,想來,也不可能再會改變,繼續下去,只會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己,愈發陷入更深的瘋狂中。
他不能再繼續讓她這個模樣下去,只有這樣,對她來說,才是一種解脫……
泥土一點一點鋪到身上,慢慢將她的身體掩埋,似乎也將她偏執愛了這麼多年的心,也埋在了這寸土地裡,從此,銷聲匿跡,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她的存在,也不會再有,她心跳的聲音……
不知為何,腦袋裡忽然閃現,曾經她問過他的一些被她遺忘很久很久的問題。
那還是在她十幾歲,他們都還很年輕的時候,她問過他,「為什麼,你喜歡藍若?」
他回答說,「沒有多大原因。」
「沒有多大原因,為什麼你不喜歡我?」
「你是妹妹。」
「對你來,我只是妹妹?」
「南宮家跟莫家是世交,你跟我從小就認識,所以,你自然是妹妹。」
妹妹……
原來很久之前,他就說,她只是妹妹……
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她自己在偏執狂愛,而他不會愛她,是因為,在他的眼裡,她是妹妹……
閉上眼睛,任由泥土將自己覆蓋,南宮薔嘴角微勾,有絲自嘲,有絲自悲,直至,泥土完全將她埋葬掉……
終於,把最後泥土填平,一切又恢復平地般的樣貌,阿諾才放下鏟子,來到莫厲琛的身邊,低聲說,「莫少,都弄好了。」
莫厲琛淡淡應了一聲,緩緩打開了雙眼,裡面湧動的情緒太多,最後卻被他用冰霜之色掩藏。
阿諾站在他身邊猶豫著說,「那南宮家那邊,要怎麼交代?」
「把你搜索到的資料,等過幾天,都交過去。」
「我明白了。」
原本,那些東西,是應該交給警方的,但現在,都不需要了……
躊躇了下,阿諾眉頭緩緩又皺起,試探著問,「那麼,藍希小姐她……」
眼底深處,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莫厲琛闔了下眼眸,驟然轉身,離開——
十天後,南宮家。
坐在沙發中,南宮老爺徒然間像是蒼老了幾十歲,原本就佈滿褶皺的臉,此時看起來,就像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頭髮白了許多。
毫無色彩的眼掃了圈桌上的資料,他緩緩閉上眼睛,頹然地坐在沙發中,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資料上,是自己的大女兒南宮薔前些日子購買毒品的具體時間跟數量,以及有一點跟她相關,是與自己二女兒失蹤的一點可能性證據。
他不知道莫厲琛是怎麼弄到這些東西,但不得不感謝的是,莫厲琛沒有將這些東西交給警方。
他知道,他的兩個女兒都死了,一個兒子,也失蹤了十天,沒有消息……
這三個兒女當中,他最中意的,是大女兒南宮薔,因為她懂事,會照顧很多人,可偏偏,她卻走錯了路……
其實他都隱約知道的,南宮薔做的一些事情,他能隱約察覺到,可惜的是,他始終從內心深處相信著她,從而忽略了很多。
她落到現在這個下場,是他這個做父親的,沒有教育好……
這時,管家來到他身邊,彎腰低聲道,「老爺,全部的財產跟公司繼承權,都已經轉到少爺的名下了,只要少爺出現,那些就是他的了。」
南宮老爺疲憊閉著眼睛,淡淡應道,「嗯。」
「您說叫驅散南宮家的所有下人,大家也都按照吩咐已經走了。」
南宮老爺慢慢睜開了雙眼,蒼老的眸看向面前的管家,揮了揮手,「你也走吧。」
「那老爺您……」
「走吧。」南宮老爺無力多說,「以後都不要再來回來了。」
「老爺……」管家擔憂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默默退了出去。
最近連接發生的事太多,他知道,這對於老爺的打擊過份重大。
也是啊,兩個女兒死了,一個兒子失蹤了,怎麼能不受打擊呢?
就是因為受的打擊太大,所以老爺才叫他遣散了所有南宮家的下人,連公司也無力再管理,交給了執行總裁暫代處理,甚至還把公司未來的繼承權跟全部財產轉移到少爺的名下。
想來,是受的打擊太大,已經什麼事都不想再理會了吧……
管家也離開了之後,整個豪華的別墅,就這麼安靜下來,寂靜得無聲,無息。
南宮老爺忽而站起身,慢慢踱步上了樓,神色疲憊而無力……
不久之後,自別墅內其中一間房間,冒出一陣青煙,逐漸有火勢迅速燃燒了整個別墅,滔天大火,吞噬了整個房子……
佈置雅致的房間內,接聽了一個電話後,身著白色西裝的南宮西澤,雙手垂下。
良久,他低聲笑了出來,寬大的房間內,滿是他不羈的笑聲。
笑聲停下後,他坐在大床邊沿,伸手,輕輕撫上被紗布纏繞著整個臉蛋的女人。
女人只有嘴巴鼻子,跟眼睛還露在外面,其餘被包裹得片滴不剩。
她閉著眼睛,似乎是在睡著當中。
隔著紗布,他似乎輕撫到了她如玉瓷般的肌膚,扯唇淺笑,聲音低低而壓抑的道,「如你所願,你所憎恨的南宮家,終於,徹底毀了……」
「……」
「莫厲琛愛上你了,可是接下來,他該怎麼找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