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都風雲 第116章 恍若隔世 文 / 范曄

    斯威夫特，恩維加爾大試煉場。

    全大陸魔法學院精英大賽斯威夫特選拔賽，二年級的第一輪預選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不過此刻場內與看台上卻是呈現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氛。

    九點三十分，懸掛於場館頂端明亮的魔法無影燈逐漸開始關閉，變幻。觀眾們頓時更為興奮起來，因為這意味著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待得周圍照明的光線基本全部黯淡，暈黃。整個二年級全部七支隊伍中的三支率先入場，而作為地系中的一員葉朔自然也身在其中。

    站在略顯荒蕪的擂台上，他似乎已經忘卻了自己心中到底是何種感覺，茫然間舉目四顧，只見在他身旁丈餘開外的世界，便儼然淪陷成為了一片殺機四溢的黑暗。

    這時的擂台上，不知為何，卻是沒有任何一人開口說話，盡皆嚴陣以待，甚至就算是方才瀰漫在自己耳邊的那些由於緊張而變得急促劇烈的呼吸，此般卻都剎那消失，整個光輝籠罩之地沉靜的可怕。

    恍惚之間，葉朔感覺自己似乎正處於如水寂然的空曠之中，夜深人靜，只有不遠處看台之上那如陣陣林海竹濤起伏隨著輕風緩緩浮沉而來的喧囂聲，在夜空中輕輕地迴盪著。

    偌大的廣場內，佈置與葉朔印象中已經有了些許區別，或許是因為角度的關係，此刻他站在廣場中央那已然被修繕一新的巨大青石高台之上，看著周圍。

    那些零星散落在這座中心高台旁的數十座小型擂台，分別籠罩在極度柔和的暈黃光芒下，在葉朔看來，卻恍若一片片獨自掙扎在世俗暗流之下閃爍隱沒的微弱希望。

    隨著試煉場中微弱的氣流在茫茫夜空之中輕輕地顫抖著，而擁塞包圍在那些與世隔絕的孤獨世界周圍的黑暗，在微弱的希望之光映襯下，也愈加顯得深邃寂寞。

    默默地立在始終巋然不動的光芒之中，葉朔卻沒有絲毫的欣慰和快意，緩緩抬起頭來，望著自頭頂空洞投射下來的層層光幕，那一縷縷安慰悄悄落在了他的身上，有一點點暖意。

    耳邊傳來的依舊是那名青杉老者的話語，但是葉朔此時站在台上，卻是絲毫都沒有聽清，不，不是沒有聽清，而是那些漂浮在他身旁的聲音似乎都在那一霎盡皆消失。

    他的世界，彷彿一切都靜止了，只有一顆空空蕩蕩的心中充斥著難言的不甘和失意，但是又能怎麼樣呢？他忽地自嘲一笑。

    他恍然間猶豫了一下，但最終眼神還是想著那金色看台旁的貴賓區中掃去，今日舉行的年紀賽程度本就不如何超群，至於觀賞性，較之前幾日的高年級學員之間的比試更是差了不止一籌。

    方才處在看台之上，他便是已經發現，今日前來觀看的觀眾，雖然不少，但大多卻都是一些稍有能力的平民和商人，而那些舉止文雅的貴族身影卻是少之又少。

    就觀眾席上來看，並未因為試煉場中央廣場的擴充，而做出多大的改動，總體上和之前比賽的場館也沒有多少區別，容納也基本相同。

    儘管這數十座小型擂台以及中央這座重新擴充了一倍不止的巨型青石高台佔地面積已是十分巨大，加上今日近五萬人的觀戰人群同時處於試煉場四周看台之上，整個試煉場看起來仍異常空曠。

    但當葉朔的目光掃及到了貴賓區中時，卻是不由得一愣，只見那日顯得極為寬敞的貴賓席，此般卻是已經座無虛席，變得擁塞不堪了。

    同時，那貴賓席上雖然人數頗眾，但側耳聽去，卻是沒有絲毫的交談聲傳出，襯著身旁明亮柔和的光線，葉朔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們臉上的表情。

    焦慮，忐忑，顫抖，無所適從，但這一切融合在他們臉上的精彩情緒，都難以掩蓋那肆意在場中不斷搜尋的眼神中透露出的貪婪狂熱。

    緩緩低下頭，不斷壓抑著自己心中充斥噴薄的怒意，葉朔的雙眼赤紅，他心中自是十分明白為何這些平日裡對於他們這些低階魔法師不假一詞的虛偽貴族，今日齊聚於此的目的。

    雖然年紀賽最為一年中斯威夫特最為隆重的盛事，而參加比賽的魔法師也都是各方勢力招攬的對象，但像今天這樣的情形即便是前幾天的開幕式上也不曾出現。

    如若說沒有特殊的目的，僅僅只是因為自己的喜好，這樣的說辭估計就算是帝都中最愚蠢的戍衛軍總長米爾，他也決計不會相信的。

    稍稍平復了心情，重新抬起頭來的葉朔嘴角掛著一抹冷笑，靜靜地望著那金色看台之上幾乎與前數天沒什麼兩樣的人，卻不知他到底是怎樣的心情。

    他的心中忽然一陣感慨，半年之前，他還只是一個混跡於亞克伯格最底層泥淖等待進化的低等生物，從來不曾想到過有一天竟然會處於這般漩渦的中央，也從未曾曉得原來他一直追逐的終點，卻是這樣的骯髒。

    轉眼之間，人生多變，世事多艱！

    自昨夜驚聞真相之後便一直顫抖的心境，此刻卻在這恍然之間，頃刻釋然。

    幾近半個時辰之後，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了。而所有的選手也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之下，向著自己比賽的擂台走去。

    雖然學院之中的二級魔法的數量相對比較多，不過基於魔法師群體的特殊性，所以總體上整個二年級也不過只有五百人左右。

    可是即便這樣，由於賽制和場地的限制，率先登場比試的這三系，也要分成兩輪分別進行比試。

    就在方纔那青杉老者宣佈了比賽開始之後，葉朔就已經被通知要第一輪上場了。他被安排在了距離那金色看台最近的擂台上比試。

    葉朔苦笑了一聲，輕輕搖了搖頭，最終還是跟隨著那工作人員，向著前方走去。一路之上，葉朔卻是沒有了預料之中的忐忑緊張。

    抬眼在眼前愈發清晰的金色看台旁的貴賓席上仔細地掃視著，但預料之中的那抹俏麗的身影卻是依舊未曾出現，似是有些失望，葉朔輕輕地移開目光，邁開腳步沿著台階走上台去。

    而此刻，在看台某個角落的陰影之中，一抹哀傷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寬闊空曠的廣場，那些隱隱晃動的許多人影，在她眼中卻似盡數消失了一般。

    嘴角帶著幾分期許，幾分柔情，幾分依戀，甚至幾分悲慼的笑意，清澈明亮的眸光之中始終倒映著葉朔獨自站在擂台之上，孤寂卻異常堅毅的背影，頃刻之間，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