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都風雲 第155章 往昔 文 / 范曄
葉朔眼中見她諸般痛苦，卻也知其皆有因由，想起她外表剛強內心卻極柔弱的性子，心中不免一酸，彷彿不受控制不般，便想要走過去。
但手臂卻一把被克裡斯拉住，旋即轉頭看去，卻只見克裡斯此時並沒有注意他，只是目光瞄向前方，神色明顯有些難看。
須臾只聽見耳際處有個聲音低低道：「不要衝動，現在情勢微妙！我們還是先觀察一番再說，至於那小丫頭，等過了今晚再相見也不晚。」
他停下腳步，心中一陣說不出的難過，但心中委實知道克裡斯所言盡實，自己所持的傳承為對方覬覦，況且對面的那幾人盡皆都是久負盛名的強者。
恐怕那個都不是好相與的善輩，自己施施然過去。結果實難預料，當下點了點頭，扭頭對著克裡斯強笑了笑，腳步有些猶豫遲疑地緩緩退了回來。
對面的隆爾斯將此看在眼中，嘴角處輕然一笑，當即向前走了數步，朗聲道：「克裡斯，既然都已經來了，難道要臨陣退縮麼？」
聞得此言，克裡斯也向前走了幾步，嘴角嗤笑一聲，眉頭處卻緊緊一皺，道：「二哥，今日你我兄弟再聚首，你如何還帶了這些不相干的人來。」
「難道是不在信任我了麼？還是哥哥修行了久了，連膽氣也消磨乾淨了！」
對於克裡斯的這番冷嘲熱諷，隆爾斯卻未置一笑，只是淡淡然擺了擺手，輕道：「克裡斯，我們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何苦再言語相激針鋒相對。」
只見克裡斯的嘴角輕佻了挑，臉色微變，彷彿相視之間略有些蒼白，眉頭不經意間皺的更緊了，似乎猶豫了一下，轉頭對葉朔道：「走，我們過去。」
葉朔抬頭看了看他，默默地走上前來，淡淡地點頭應了一下。說著，克裡斯回過頭去，邁步緩緩走了過去，而葉朔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氣。
心中難言忐忑層層堆疊，邁開沉重憂慮的步伐逐漸跟了上去。而此刻在克裡斯的臉上，也同樣破布寧靜，眼神中的焦慮和擔憂甚至使他有些心不在焉。
不過更多的卻是無奈氾濫，他此刻也只能在心中靜靜祈禱能夠在自己與隆爾斯撕破臉皮之前，他們能夠準時抵達此地了。
就在他們剛剛走向崖頂的那一側時，萊茵河寬闊湍急的河道中，漢斯的魔法汽輪船上，也同樣瀰漫著詭異靜謐的氣氛。
夜色中，整個萊茵河都散發個詭異的氣氛，平素裡那始終不曾熄滅過的微黃燈光，此刻卻完全消失在了整個港口河道的水面上。
冰冷的月華伴隨著水霧瀰漫的浪潮不斷輕輕跳躍著，斑斕地映在渾濁的河水之上，彷彿是一道道蕩漾的熾熱，四散點綴。
站在河岸碼頭的防潮堤壩上，遠處隱約可以見到，一道模糊地足足有數丈高的典型地老舊魔法汽輪船的陰影，如同逐漸被狂風漸漸推動似的，正徐緩地逆著江濤沿堤岸向前挪動。
但透過籠罩在那一角的黑暗掩蓋，就可以看到那詭異的一幕，這尾通體漆黑如小山般的大船，動力性的主帆並沒有升起，同樣寂靜的夜中噪音極大的動力也照例熄滅著。
只是這樣的狀況，堪比獵鯨船規格龐大的笨重汽輪竟然可以逆流而行。這船的照明裝置並沒有開啟，朦朧的霧氣中只是模糊的一道陰影。
河道中央潮冷的風很大，狠狠地撩動衣衫，髮絲。此刻萊茵河碼頭已經在視線中消失了，而甲板的前端，並排的站著兩個人，靜靜地望著前方。
穿著著厚厚的狼皮大衣，頭戴招牌性的巨鯨越洋帽的瘸子漢斯面無表情，冷冰冰地盯著船體尖端不斷破開的薄冰，手指輕輕地摩挲著透體覆蓋著厚實鋼板的欄杆。
深深吸了口冷颼颼地空氣，那寒意彷彿一隻冷凍到了骨子裡，嘴角咧開一抹難看的笑意，耳邊狂風肆虐著，偶爾細碎冰冷的潮水會高高躍起。
重重在甲板上摔碎，但不出意料地，沒有絲毫能夠沾染在他們身上，笨拙的汽輪在急促的波濤中緩緩地顫抖著。
半晌後，漢斯那生硬的如同殭屍一般的臉頰上忽然笑了笑，但這笑看起來實在難看的可以，彷彿是用盡全力才擠出的一點兒弧度。
緩緩轉過頭去，看著這熟悉卻又帶著些許陌生的側臉，道：「這天氣還真是溫順的可愛。」
寂靜的甲板上空無一物，整個都籠罩在了死寂般的黑暗中，林頓卻沒有說話，雙手拍了拍胸前粗實的由精鋼打造的欄杆，眼睛中神色複雜的看著前方滔滔浪潮。
神情淡漠，怔默之間，久久無語。灰白的髮絲隨意浮沉，逐漸將視線遮蔽，恍然之間，卻彷彿始終湧動著某種釋然的莫名情緒。
過了一會兒，林頓突然用一種極為沙啞的聲音，緊緊盯著他，低沉道：「漢斯你後悔麼？」
卻只見漢斯輕輕一愣，隨即神色中流露出一抹哀傷，輕輕地轉了個身，將那柄墨綠色的手杖重重地杵在身前，寬闊緊實的後背緊緊抵著欄杆。
眼神之中隱隱之間有精光閃動，捏著手杖尖端的掌力驟然緊縮，衣物掩蓋之下，漆黑的毛髮掩蓋之下，青筋猛然間跳了跳。
許久之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漢斯輕輕地搖了搖頭，淡淡道：「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我早就忘了，還談什麼後不後悔。」
「那你呢，咱們五兄弟當年……你後悔麼？」有些悲傷的，漢斯臉上顯出一股悵然至極的神色，輕輕的擺弄著左臂上的機簧，隨意的問道。
林頓的身子震了震，很明顯的流露出的悲傷籠罩了他，只是他依舊負手而立，氣度端然，異常堅定地緩緩道：「不，我不後悔！」
「當初我如果不那麼做，恐怕結局會更難，如此卻只是……」林頓的聲音說到這兒，不由之間突然小了下去，聲音中猛然多了幾分異樣的情緒。
漢斯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他一眼，隨即又轉過頭去，林頓面無表情，深深呼吸，臉上神色夾雜著幾分痛苦。
「我明白，那你今日怎麼答應……」漢斯的眸光中複雜之至，炙熱的火焰彷彿跳動著，不知怎麼他感覺冥冥之中，那靈動俏麗的身影再次浮現在他眼前。
頓時，喉頭彷彿被狠狠堵住，竟是欲言又止，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但林頓卻似乎完全都沒有見到漢斯神情上的一樣，可心中自知他的脾性，向來都是獨自承受著難以承受之苦。
「可恨百年前，我難保她無恙。如今，這一切的恩仇也該算一算了。」浩蕩的江潮之中，林頓的氣勢瞬間升騰，剎那間彷彿刺破了黑暗，那玄青色的衣袍浮沉飄動。
他的話在暗夜中冷冷傳出老遠，竟有些聲嘶力竭地意味，那森然的殺意和柔情，彷彿是對著自己的心，也對著冥冥之中注視著他們的那雙清澈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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