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VIP 084 文 / 伊孤傾城
其實這一天下來,秦菲已經很累很累了,可看到兒子還沒有洗漱,怕他會睡的不舒服,她還是堅持著,將小武擦抹乾淨後,才解了外套,躺進被窩裡,靜靜的安心的陪著兒子睡了一會兒。
外面天色微微漸亮,一絲溫暖的曙光,透過鏤空的窗花投射了進來,床榻上,只見秦菲側臥在床沿外側,輕輕的擁護著裡面的兒子,伴隨著兒子輕淺的鼾息聲,她的唇邊勾著一抹溫馨的笑容,這一副安然淺睡的畫面,讓沒有睡多久就早起的巧兒,忍不住感動的熱淚盈眶。
「小少爺總算是救回來了,真好,秦姐也不用再茶飯不思了。」巧兒暗暗的在心裡笑著說。
她一直將秦菲看成自己的姐姐般真心對待,五年前,在楚南國時,要不是秦姐從一個人口販子的手裡,將她買下來,說是做她的使喚丫頭,可實際上,秦姐從沒有將她以及晚她一年的鶯兒,當做卑賤的丫鬟使喚,對待她們以及身邊的所有人,親切的好像親人一般,絲毫沒有令她們害怕的架子,還讓她們親切的叫她一聲『秦姐』。
她很驚訝,也很感激秦姐救下了她,有時候,她不敢去想像,如果秦姐當時沒有將她買下的話,此刻她會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呢?
這不用太費心思去想,也知道她一定會淪落到那不見天日的窯子裡,過著那日夜被人踐踏,賣著皮肉,生不如死的下賤生活,或者還有一種,便是被那人口販子賣個好價錢,給那些老的可以做她爺爺的大戶人家,都娶了不知道多少房小妾的老傢伙做填房,每日受著那些個刁鑽女人的百般折磨,最終的下場也逃不過一個淒涼的慘死。
哪裡會像現在這樣,每天過的開開心心,自由自在,還能跟著秦姐東南西北見世面,她覺得一定是她娘親在天有靈,保佑著她,牽掛著她,冥冥之中,才讓秦姐救她出苦海,她不知道該怎麼報答秦姐的再造之恩,唯有盡心盡力伺候她,以及她在乎的人。
巧兒將一盆乾淨的熱水端了進來,替換了昨夜的那盆微有些渾濁的髒水,跟著悄悄的走了出去,把門輕輕的帶上,好讓秦菲母子再多睡一會兒。
巧兒剛出去,秦菲便警覺的醒了,她睜開了微紅的眼眸,入目看到兒子那張安靜的被放大了些,咬著手指的臉蛋,濃長的兩彎睫毛輕輕的顫動著,粉嫩的臉頰上帶著兩坨熱氣捂出來的紅雲,一股發自肺腑的幸福感溢滿了她的內心深處。
兒子還在她的身邊!!
她安心的滿足的鬆了口氣,慢慢的將抬起的頭放下,靜靜的看著秦小武,心裡卻仍有些心有餘悸,一想到兒子被人擄劫的那半天,彷如一場噩夢,讓她到現在都還有些害怕,害怕兒子真的會永遠離開她,這種心情是沒有做過母親的人,永遠都不會體會到有了孩子之後,再是強悍的人,也會在孩子的面前,將最柔軟的一顆心全撲在他的身上。
而此刻,兒子就在她的懷裡,安安靜靜的舒舒服服的睡著。
親了親小武的臉蛋,秦菲含著笑意,把兒子摟了過來,窩在她的懷裡,又闔目準備陪著兒子輕淺的再睡了一會兒。
「秦姐,秦姐!!」沒多久,房門外,響起了巧兒壓著嗓子的叫喚聲,秦菲微皺了皺眉,在心底暗罵了聲,該死,她正想陪著兒子賴一回床呢,是誰有這份膽量來打擾她跟兒子溫存?
秦菲壓著火,眉頭緊緊的皺在一塊,眼眸並沒有睜開。
「秦姐——」站在門外,巧兒緊緊盯著房門,面色很為難似的,雙手握在了一起,她明知道昨晚秦姐並沒有睡到什麼覺,今早本也想讓她多睡會兒的,可是她也沒法子不冒著被吼的風險前來通報。
只因大將軍府的門外來了一幫人。
秦菲在床上壓抑了一會兒,見巧兒還在門外喊她,只怕會吵醒了小武的好瞌睡,她無奈的爬了起來,衝著門口的方向恨瞪了一眼,轉而輕柔的給寶寶掖好被子,微笑著摸了下兒子的小臉蛋,輕聲說道:「寶寶乖乖,好好睡覺,娘親一會兒就回來陪你。啵——」秦菲俯首,在小武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從衣架上取了件羽白色的長裙外套換上,滿足的離開了小武,冷著臉朝門外走去。
打開門,臉色不太愉悅的看著巧兒,道:「什麼事?」
「對不起,秦姐,我也不想來吵醒你的,只是,門外來了兩位貴客,急著要見你,所以我……」
不想吵醒,也已經吵醒了,從巧兒的話裡,秦菲聽到了她說有『兩位貴客?』急著要見她,她納悶的想了想,在這裡她哪裡認識什麼貴客啊?
秦菲沒精神的耷拉著眼眸,打了個哈欠,用手拍了拍嘴唇,不太在意,聲音懶懶的問:「誰呀?什麼貴客?大清早上的,急著投胎是嗎?到底是誰要找我啊?」
巧兒笑笑,眼睛裡泛著一層掩飾不住的喜悅,道:「秦姐,你難道忘了,今天可是咱們來雲陽城的第三天。」她擠眉溜眼的提醒著秦菲。
「所以呢?」秦菲繼續沒精神的問。
巧兒略有點挫敗,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好心情,道:「秦姐,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剛到雲陽時,遇到的那一對北漢兄妹。就是跟小少爺搶買那串送給你的珍珠項鏈,而後被小少爺撒了毒粉的……」
「哦,是他們啊!」原來巧兒這般火急火燎的來通報,所說的那兩位貴客就是那對北漢的『皇親貴戚』,也許在其他人眼中,他們身份尊貴,高高在上,可是秦菲卻不以為然,到底她是個現代人,所接受的教育是開放式的先進思想,講究的是公平公正公開,她才不屑為了迎合他們而去委屈自己。
攀龍附鳳,並不是她的一貫作風。
「沒錯,來得人就是那個身體虛弱的北漢太子,以及那個囂張跋扈的北漢公主。」巧兒賣關子的說道。
秦菲表情釋然的笑了下,眸色一沉,暗自在想,他們來的可比起她預料中晚了些,本想他們在昨天早上就應該去興隆館找她的,沒想到今天一大清早,他們竟然找到了大將軍府,這倒是讓她微有些意外,其實她早知道那個看上去病怏怏的劉孤城,一定會來找她的,所以,她的臉上沒有什麼過於驚訝的表情,只是沒想到他還有點本事,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湊夠一萬兩黃金,看來他是真的很疼愛他那個刁蠻的親妹妹。
不惜重金,也要保全妹妹。
倒是個稱職的哥哥。
巧兒重重的應了聲:「嗯,秦姐,他們現在就等在前廳裡,老爺他正在招呼他們呢?」巧兒說完,跟著眉眼活躍,笑笑道:「秦姐,你是沒有看到那個北漢公主的臉,那張臉……哈哈哈,腫得像個豬頭,好搞笑,還有她那張嘴,哈哈哈,正如小少爺說的那樣,已經全部潰爛了,連話都說不清楚呢。不過,他們抬來了一個沉沉的紅木大箱子,看來應該是湊夠了一萬兩金子,前來跟你討要那女兒紅的解藥。」
「秦姐,你現在要過去嗎?」巧兒一張巧嘴呱呱的說完,最後微有些好奇的問。
秦菲興趣不高的聽她說完,眨了下眼,一抹邪惡的笑意劃過她那薄冷的優雅的唇片,下一刻,只見她幽幽轉身,返回了自己的房間,聲音輕懾道:「原來是他們,不急,先讓他們在前廳等一等,現在,本小姐要回去補下瞌睡,等洗漱完後,再去見他們也不遲,你先下去吧。」
「好的!」巧兒雀躍的應了聲,就知道秦姐會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對了,巧兒。」秦菲突然又叫住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事。
巧兒聞言,趕忙迴旋身影,返回過來,「什麼事,秦姐。」
「你現在去廚房熬一碗解酒湯送過來,等一會兒,寶寶酒醒後,一定會喊頭疼的。好了,你去吧。」
「哦!知道了。」
巧兒一一聽清楚後,快速的如一陣疾風飛奔著朝廚房的方向跑去。
大將軍府,正廳裡,氣氛不算和諧,微有些凝重。
自那個小丫鬟跑去通報秦菲,已經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卻遲遲不見秦菲的身影前來,劉孤城倒是一臉泰然,悠閒的喝著茶,身邊坐立不安的劉寶珠,就沒有她皇兄這麼興致盎然,不疾不徐。
「皇兄!那個女人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嗎?居然敢讓我們北漢皇族紆尊降貴這般等她,她算那根蔥那顆蒜,本公主我不等了,我要去找她,看看她到底是何事如此重要,居然敢把我們涼在這裡。」又壓著火氣等待了片刻,性子急的劉寶珠實在氣不過了,她倏地站了起來,欲直衝沖硬闖到東丹國護衛森嚴的大將軍府後院去,要親自去把秦菲給找出來不可。
坐在首位上的秦震,秦夫人,兩顆心微顫顫的,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自家的女兒是什麼性情,他們又怎麼不知呢,雖說三女兒失蹤了六年,這次回來的確改變了不少,不似以往那般柔弱膽小,反而凶狠冷酷,武藝深不可測,好像在外面還混的不錯,可到底這兩位是北漢的太子公主,身份不同一般。
若是因為此等小事,以他東丹國朝中大臣招待不周為由,興兵來犯,挑起兩國不必要的戰事,那便是他這個臣子的失職。
此事茲事體大,得小心處理,若是處理不當,引起兩國交鋒,那他將是東丹國罪無可赦的大罪人啊。
一想到這些,秦震嚇得全身冷汗直冒,菲兒,你倒是快些出來呀。
眼見那北漢公主氣沖沖的站了起來,欲意而去,秦震跟夫人也急忙站了起來,苦哈哈的對視了一眼,眉眼間皆是著急、慌忙之色。
「公主殿下請息怒。」不知所措的秦震趕忙迎了過去,秦夫人緊隨其後,陪著笑臉,慌忙的給劉寶珠解釋,一心為女兒開脫道:「是呀,公主殿下請息怒,您有所不知,昨日我的小外孫被人擄走了,菲兒擔心的要死,一直到處去尋找我那小外孫,直到昨日深夜,才好不容易找到了我那可憐的小外孫,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快亮了,想來很是疲憊,所以,所以,不知是公主殿下大駕光臨,才讓公主殿下久等了。」
「對對對,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請再用些粗茶,我馬上讓人再去催催她,還請公主殿下,太子殿下且再稍等片刻。」
「寶珠!別胡鬧!回來。」劉孤城對著自己的妹妹輕聲道,劉寶珠聞言,悻悻的坐回到自己的座位,臉上的白色面紗被她憤怒的呼氣,吹的一揚一揚的,劉孤城只瞥了她一眼,也不去管她,轉而微有些急切的問秦震,道:「秦大將軍,那小武寶寶可有受傷?是什麼人擄走了他?」
秦震見劉孤城說話的語氣還算平和,倒放下了點心,一張老臉笑哈哈的對著他說:「多謝太子殿下關心,萬幸我那小外孫並沒有受什麼傷?只是被人灌了些酒,至於那個擄走他的人,聽菲兒說,好像是那個跟在菲兒身邊叫凌千奕的奴僕的哥哥,不知何故要擄走我的小外孫?」
「凌千奕的哥哥,難道是……絕殺宮的宮主,凌千闕??」劉孤城暗自思忖,小聲的自喃道,一雙憂傷深沉的眸子暗沉了下來,若有所思。
這時候,門外,秦菲慢慢悠悠的邁著輕盈的步伐,一條簡單優美的羽白色長裙,一頭流水般絲滑的黑髮盤了個髮髻,簪了只白玉簪子,襯托著她那出塵脫俗的絕美氣質,分外美麗,簡單優雅的裝扮,更加凸顯了那份純淨與自然,讓人不知不覺中心魂動盪。
「看,菲兒來了。」秦夫人柔美的嗓子突然響起,目光慈愛的望著門外的三女兒。
劉孤城心神一蕩,思緒立即收了回來,只將那真切深邃的目光遠遠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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