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妖靈 第十一章 在人屋簷下（中） 文 / 擎霄
「這裡是青木郡，是李府，不是你凌洛縣林家，由不得你放肆。」李洛嫣沒想到林天業竟然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湊上前來，更想不到他會以如此語氣同自己說話，頓時有些不快，眉頭皺起，瞥了眼林天業，言語間就有些不耐煩，「這花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出身卑微並不可恥，可恥的是不求上進。在我李府，即便尋常下人也知努力修煉，不少人更是早早便達到通脈九重，甚至突破到融脈境，成為我李府弟子。你為李府外戚，待遇等同尋常李府子弟，有著如此好的條件，竟然還不知努力，流連於這花園之中，心目為美色所迷，先不說白白耗費了我李府的資源，便是你林家長輩的期待都被你辜負了。」
李洛嫣一番話說的義正辭嚴，開始的時候尚還需略略斟酌思索，到得後來說順了，竟然有著滔滔不絕之勢，不僅林天業是目瞪口呆，便是一旁的芊芊幾人，都是滿臉錯愕，除了預知相熟的芊芊，其他人極為識趣地稍稍避開幾步距離，看似漫不經心，但眼角餘光卻儘是在林天業和李洛嫣身上逡巡。心中納悶，李洛嫣明明是在斥責，但這斥責怎麼聽起來反而關心的味道很重，甚至有著一種親人間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嫂姐教訓的是，我知錯了，回去一定盡心修煉，不辜負長輩們和嫂姐的期望。」林天業一頭冷汗，他倒是不怕李洛嫣藉故刁難，或是出言諷刺，但這種「望弟成龍」般的批評是他最受不了的，一時想起記憶中，似乎以前的林天業沒少被她這樣批評，當下有些恍惚，彷彿這一刻不再是李府花園，而是林家內堂，下意識地就低頭認錯。
「既然知錯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再過半年，若達不到通脈九重，便會被遣送回去，你還不回去修煉？」李洛嫣瞪了眼林天業，這一刻倒是真有些嫂子般的威嚴。
「是，我這就回去。」林天業頭皮發麻，急忙一轉身溜了出來，但才走了幾步，便意識到不對，「我這是做什麼？為何要聽她的？難道說是以前那個林天業對她懼怕，現在場景相似，便令我也受到了影響？」心中狐疑，但既然走了出來，自然不好再返身回去，瞥了眼一臉恭敬站在花園門口的李小牛，林天業皺了皺眉，「想笑就笑，憋著很辛苦。這花園不去也罷，帶我去其他地方轉轉吧。」
當林天業的身影在花園門口消失，李洛嫣猶自有些發呆，這種情形極為熟悉，以前，自己剛剛到林家的時候就經常這樣對待林天業，而他在自己面前也很是乖覺。每當這樣批評他的時候，她的心中都有一絲說不出的溫暖，似乎，能夠沒事數落他幾句，是一件極為開心的事情。可是，有多久了，兩人之間沒有再出現過類似的情形，甚至隱隱間有了疏遠、防備、敵對。這一切，只為了一部永遠也不可能傳到自己手中的菊花妖經，值得麼？
「喂，人都走得沒影了，該回魂了。」芊芊伸出手掌在李洛嫣面前晃了晃，見她反應過來，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頗含深意的笑，「還說自己沒嫁入林家，這教訓起小叔子來可是熟練得緊吶！而且剛剛人家一口一個嫂姐，你也答應得蠻爽利。」
「胡說什麼，我可是和林家沒什麼關係。不過畢竟也算相識，這才叮嚀幾句，你別亂想。」
「我有什麼好亂想的？倒是你，不會對那小子有意思了吧？雖然長得一般般，實力也未見得多強，但你可很受三老爺器重，若真對他有意思，幫他提升實力的方法有得是。」芊芊眨了眨眼，「看好了就趕緊下手，這些外戚中可是有不少真正的好苗子，姐妹們可都盯著呢，下手晚了被他人搶了先可就不好。」
芊芊的話令李洛嫣臉上一陣陰晴不定。
李府是很強大，人才輩出，但她畢竟是一個女子，女人想要走修煉的路會更加艱難，她與大多數李府中的同輩女孩兒一樣，並沒有什麼凌雲壯志，也不在乎誰會問鼎蒼穹，那些事情交給男人就好了，她想要的，只是一個寬闊的肩膀，一個能夠讓自己安安穩穩生活的男人。
李府的嫡系女子，會選擇去與其他家族進行聯姻，李洛嫣雖得李雲虎看重，卻並非嫡系，而是旁支，否則當初也不會將她許配給衰敗的林家。這種旁支地位，也就注定了她除非能踏上修煉之途成為李府天驕，否則就只有被犧牲一道。
李府龐大，數百年來開枝散葉，極為繁華，像李洛嫣這樣的女子不在少數，在外人看來自是高高在上，但實際上並不為府中所在意，若不及早打算，日後被許以資質上佳的下人也不是沒有先例。所以，她們不再嚮往那種不切實際的自由，而是將目光轉向這些來李府的外戚身上，從中挑選出一個自己順眼的嫁了，對許多人來講都是一個極好的歸宿，若是有幸，說不定日後因夫而貴，從此飛上枝頭。
「誰愛搶就搶，關我什麼事。」李洛嫣就算心中也有些鬆動，但自不會表現出來，當下白了芊芊一眼，「我在林家住過些時日，與這林天業也算相熟，若是你有意，我可去幫你說項。以咱們芊芊的姿容，他自無不允之理。」
李洛嫣此話原本只是玩笑，存了報復對方取笑自己的想法，卻不想這芊芊倒是當了真，眼睛一轉便是悄悄拉住李洛嫣的手，「好妹妹，那可就全拜託你了。」
「什麼？」李洛嫣頓時一愣，繼而反應過來，頓時有些驚訝，「你與他才只見過兩面，尚且連話都未曾說過，這麼做是否太過草率？而且，林家什麼情況你豈會不知？千選萬選，也選不到他的身上啊！」
「妹妹，姐姐也不瞞你，我今年已經十九，再過幾月便是二十。府中規矩，除非嫡系，女子二十必須婚配，就算有著父親斡旋通融，這幾月也必須要將婚事定下，卻是再拖不得了。」芊芊歎了口氣，聲音有些低落，「父親也很不易，自兄長出了變故之後，他行事愈發小心謹慎，深怕落有心人於口舌。這林家衰敗，其餘人倒是不會因此多說什麼，甚至巴不得我跳進這個『火坑』中呢。」
「可是，你怎可以拿自己一生幸福來開玩笑？既然知曉這是『火坑』，為何還要向裡跳？」李洛嫣一臉不解，心中更是有種說不清的煩亂，在她的印象中，這位姐姐可是有些心機，萬不當如此草率行事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