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的復活 207.不懂 文 / 公子竊玉
佛蘭教廷宣佈新教改革的領袖、前歐斯托地區地區主教洛德為異教徒,開除教籍。又從西方臨近轄區抽調了聖殿騎士去歐斯托地區對新教徒鎮壓,並且從佛蘭神殿派遣了特使去進行指揮調度。
克萊斯托原本請求隨同其他聖殿騎士一同去清剿異教徒,但聖騎士斯威尼卻以他應該陪伴未婚妻為理由,拒絕了克萊斯托的請求。
克萊斯托和薇妮原計劃在佛蘭城待十天,他們去附近的教堂和畫廊看了各種藝術展,又去附近的郊區小鎮四處遊覽了一番。
佛蘭城從數百年前起,就是藝術家的聚居地。即使到了當下,多數的藝術家仍是依靠教會的資助,才能繼續創作,只是作品的內容,也就因此局限在了描繪《聖典》的場景,以及對教會的謳歌。薇妮有幸見到了許多最富盛名的藝術大師達達尼昂的作品。經過伊斯頓學院的五年學習,她的藝術鑒賞力和知識面都提升了許多,看到藝術品時,也有更深的理解和感悟。
達達尼昂是歷史上最具爭議的藝術家。在那個時代,如果一個藝術家得不到教會或者貴族的支持,根本無法生存。達達尼昂的資助者是當時的教皇。他的作品表面上似乎和別的宗教藝術品沒有太多的差別,所選的主題也大多來自《聖典》,但是薇妮總覺得他的雕刻和畫筆中蘊藏著若隱若現的離經叛道。
克萊斯托見薇妮對達達尼昂感興趣,於是帶她去了達達尼昂在教廷山的故居。為了繪製聖約翰小教堂的天花板和廊柱雕塑,達達尼昂曾經在教廷山住了二十年。
聖約翰教堂面積不大,偏居教堂山的一隅,外表看上去和其他的教堂並沒有多少不同,因為這裡沒有設祈禱室,因此四周並不見什麼人。
克萊斯托說:「聖約翰教堂裡的佈局。還與達達尼昂所在的時候大致相同。教廷山是教廷聖地,除了聖拉辛格大教堂每週日對信徒開放,用於彌撒和祈禱之外,其餘的教堂並不對外開放。」
薇妮好奇:「聖約翰教堂是因為達達尼昂的緣故,而刻意保存了佈局嗎?」
在達達尼昂的時代,藝術家們和其他幹活謀生的僕人沒有多大的區別。即使是最富盛名的藝術家,在教會和貴族們看來,也不過是一個受寵的僕人。()只不過到了現在,貴族們對藝術的熱愛更甚,為了炫耀自己的鑒賞力和品味。貴族們需要藝術家。因此,藝術家的地位也逐漸從低下的平民上升到了一個微妙的位置。
克萊斯托回答:「當然不是。聖約翰教堂從前是教皇的冥想室和休息的地方,達達尼昂完成工作之後。留下了許多小雕刻和家俱,大概是他閒暇時隨手做的。教皇很是喜歡,也就將那些東西留在了那裡。」
此刻,他們已經走進了聖約翰教堂。見習神官看見他們,紛紛行禮。
教堂的天花板是方格的。每一格裡描繪著一幅《聖典》第一章《創世紀》場景,入門的第一幅是「神說要有光,於是有了光」,第二幅是神創造了空氣,然後是第三天神創造了陸地和大海、第四天神創造了水生生物、第五天神創造了陸生生物,第六天神創造了人。最後是第七天,安息日。達達尼昂的《安息日》與其他畫家的並沒有太大的不同,大該多數畫家描繪的場景中。主神平和地躺在草地上,為了迎合教廷,有時候還會畫上倚靠在主神腿邊的溫煦羔羊,因為《聖典》裡說「所有人都是神的羔羊。」
而在達達尼昂的畫中,主神悠閒地躺在百合花從中象徵休憩。花叢中隱藏著一條青色的小蛇。
克萊斯托見薇妮一直盯看著《安息日》看,評論說:「很多人都說達達尼昂是瘋子。因為他的繪畫風格和意象選擇總是出人意料。百合花象徵聖潔,而蛇,象徵惡魔的誘惑。神創造除了蛇,卻沒想到它最後會誘人墮落。我想,這裡的蛇是一個暗示。」
薇妮贊同說:「我想也是,這樣還可以和後面所繪製的蛇的誘惑,以及逐離天國相呼應。」
她雖然這麼說著,心裡卻想起了從赫格倫家族的那本《聖典》上看到的那段敘述「第七天,創世神感到了疲倦,於是神躺在他所創造出的大地上安靜地睡了過去,神做了一個夢,夢裡聖潔的百合花綻開,裡面爬出了一條青色的小蛇。神向小蛇伸出手,小蛇慢慢遊走到神的面前,沒有爬上他的手臂接受他的祝福,而是亮出尖尖的獠牙,狠狠地咬了神之手。神就是這樣在夢中創造出了邪惡。」
卡萊斯托接著說:「這座教堂平時很少有人來。多數房間都用來放置書籍。不過,勞裡神官每年回來的時候,會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不過勞裡神官每年回來述職,都不會待太久,現在大概早已回提坦城去了。」
勞裡?
正說著,一個年輕的見習神官從迴廊走了出來,恭敬地說:「勞裡神官說沒想到伊森騎士和赫格倫小姐會來,正好他新近採摘的紅茶,請兩位去冥想室享用。」
克萊斯托微微挑眉,眼神並不十分愉快,他和勞裡雖然相識多年,但是關係卻並不很融洽。不過,他依然禮數十足地接受了勞裡的邀請。他用眼神向薇妮傳達了無奈,然後想要牽她的手。薇妮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假意整理裙褶,克萊斯托見了,也沒有勉強再嘗試拉她的手。
薇妮知道,克萊斯托想牽起她,是在旁人面前表達他們倆親密關係的方式。但是,她不想在勞裡面前,宣佈她和這個頑固虔誠的聖騎士屬於一方。勞裡和她有許多相似的地方,訂婚這件事,在他看來,一定是一個愚蠢的笑話。當然,他要這麼想也行。對此薇妮根本沒打算解釋。
曾經屬於教皇的冥想室裡,牆上有個半嵌入式的神龕,神龕上放著一門鎏金封面的《聖典》。白袍翩翩的勞裡坐在矮几前。一手握著羊皮卷,一手端著茶杯。
克萊斯托和勞裡之間沒有什麼共同的話題,他們說了說教堂上後山的楓葉林,後來話題不知不覺地轉到了新教徒的叛亂上。克萊斯托說,如果可以,他非常願意前往歐斯托,將叛逆者洛德親自綁上絞刑架燒死。
他的話裡帶著不加掩飾的嘲諷和鄙夷,暗示勞裡從小接受了教廷莫大的恩賜,卻不肯為教廷出力。
勞裡假裝不明白他的意思,並不同他爭辯。
敲門聲起。來的人是侍奉在斯威尼座下的聖殿騎士,是斯威尼要見克萊斯托。聽到導師的傳訊,克萊斯托顧不得和勞裡多說。托騎士送薇妮回去,然後自己去見斯威尼。
勞裡慢條斯理地說:「赫格倫小姐和我是舊相識,不如留在這裡喝茶敘舊,等您見了斯威尼聖騎士閣下之後,再來接她也不遲。」
克萊斯托急著見導師。見薇妮沒有拒絕,也就默認了勞裡的要求。
等到克萊斯托離開,冥想室的大門重新關上,幽閉而寂靜的空間裡,就只剩下勞裡合上羊皮卷的聲音。
勞裡的腿邊有一隻樸實無華的黑色箱子,箱子上沒有任何裝飾。沒有雕刻魔法陣,甚至沒有鎖。
勞裡把箱子打開,從裡面取了四樣物件。一隻繪有魔紋的盒子、兩隻瓶子和一枚寶石。
三隻瓶子裡分別裝的是毒龍的牙毒、眼毒和血腥瑪麗的血,盒子裡是毒龍的心臟,那枚寶石則是用於儲藏靈魂的永恆之石。
這些東西是薇妮從實踐任務中得來的。永恆之石本來交給羅納德校長,但是卻被薇妮私藏了起來,寄存在了勞裡那裡。
無論是毒龍毒液和心臟、血腥瑪麗的血。還是永恆之石,都是足以讓任何一個人瘋狂的寶物。但是勞裡卻隨隨便便地將這些東西擱置在一起,關在一個沒有上鎖的箱子裡。
「我知道你在這裡,所以這次述職,順便把這些東西帶來了,」勞裡把四件一字排開,說,「你現在成年了,有許多的責任和義務,所以我想,即使讓你去阿緹斯教堂,你也沒有時間。當然,你欠我的錢,無論如何還是要還的。」
薇妮拈起永恆之石細看。永恆之石晶瑩剔透看上去和別的寶石沒有太大的差別。只不過,中間散部著細細的紅絲。
勞裡問:「你知道羅納德校長為什麼讓你尋找永恆之石嗎?」
薇妮放下永恆之石,回答:「沒有。他說是完成任務的信物。」下半句話,她雖然沒說出來,意思卻很明白:不過我不相信。
「神創時代的末期,又稱為『諸神的黃昏』,在眾神和魔鬼同歸於盡。傳說每一位神坻的眼睛都化作了一枚獨一無二的寶石。屬於皇室的永恆之石以及屬於教會的復活之石都是其中的一顆,」勞裡說著拿起了永恆之石,看了看,「永恆之石可以用來安放靈魂,瑪麗.海頓女公爵長期飲用少女之血,靈魂中也沾染了血腥。永恆之石存放她的靈魂多年,也就因此染上了血跡。」
羅納德校長花了四年的時間對她進行單獨的栽培,最後給了她漫長的一年來為這個任務作準備。投入了這麼多的經歷和時間,最後才選擇這個任務,當然不會只是因為任務的難度適中。
那麼,羅納德校長又是想要用永恆之石來安放誰的靈魂呢?
為什麼她說任務失敗,沒拿到永恆之石,校長就那樣輕易地算了。
如果永恆之石如此重要,當初羅納德校長就不該讓她這樣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學生去完成這項任務。
薇妮說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不明白,用永恆之石擱置靈魂的事違反了教會的法則。即使有人想要這麼做,也會被教廷當作異端處死,這麼說來,除非永遠不被人發現,永恆之石實際上根本沒有什麼用處。即使有了永恆之石,當今亡靈法術沒落,也根本沒法復活一個死去的人啊。」
除非,這個人同時還擁有復活之石。
勞裡笑笑不解答,只問:「當初你見到瑪麗女公爵,打敗瑪麗女公爵困難嗎?」
為了完成那一次任務,薇妮和伊麗莎白九死一生,渾身上下都佈滿了傷。但是,她們本來就是學生,能完成這個任務已屬奇跡。
薇妮搖頭:「不算困難。」
勞里長歎一聲,笑了,說:「那是因為你沒有愛情。」
薇妮訝然:「啊?」
勞裡說:「大概你也知道了,瑪麗女公爵是因為愛戀年輕拉辛格教皇閣下而殺掉少女飲血,希望自己能變得年輕。拉辛格教皇閣下非但不為她的深情所打動,反而率領了聖殿騎士處死了女公爵。曾經有無數的人想要殺死女公爵,但是,凡是懂得愛情的人只要經歷了女公爵的愛恨,都會失去戰鬥的意志。」
原來是這樣。薇妮回想起,當初在女公爵城堡的經歷,她隨女公爵一同重溫了她徹骨的愛恨,女公爵每回憶一次,便變得更多歇斯底里,只可惜她綿延燃燒了數百年的執念,卻沒能引起薇妮的共鳴。
不過薇妮也知道,如果沒有勞裡特製的《聖典》,小銀刀,還有密卷裡看到的資料。即使她不懂愛情,也不能打敗女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