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的黃昏 291. 薇妮塔絲的宿命 文 / 公子竊玉

    這個時候，薇妮終於想起了一個新的問題：「那麼，去索多瑪之嶺找尋血腥瑪麗和永恆石，也必須是由諸神遺脈的人才能做到？」

    瑪格麗特王太后給了她一個讚許的笑容，又補充道：「瑪麗.海頓女公爵同時只允許最純潔的少女進入她的領地，其他的人根本找不到她的城堡。她將城堡顯現你們面前，誘惑你們進去，是因為她想要伺機奪取少女的臉。」

    將這一切串連在一起之後，薇妮想明白了很多事。羅納德校長是教廷的人，他終於教廷，卻被隱藏了身份的復活教徒所利用。聖騎士斯威尼，諾伯城大教堂的康奈神官，也許還有教廷的那些智者們都是復活教徒。薇妮在格雷迪一役中見識過復活教徒們不惜自我犧牲的瘋狂。在這些狂熱的宗教分子面前，現世的死亡只是暫時的，待創世神升起來之時，他們都能去到天國獲得永恆。

    「可是，」薇妮心悸，「為什麼威廉什麼都不告訴我？難道是因為我魔法能力低微，不能幫上什麼忙？」

    瑪格麗特王太后搖搖頭，一向睿智清明的眼眸突然染上了複雜的情緒：「威廉不想你一起去冒險。其實作為赫格倫家族的後人，這是你避免不了的職責。但是威廉和我講述了你們在索多瑪之嶺的相遇，還有在寂靜森林的逃往。威廉一直心懷內疚，在索多瑪之嶺之後，他無奈將孤獨無依的你交到了教堂；在寂靜森林的時候，也沒有辦法保護你。在他的心裡，你就是一隻羊羔。他一直想要保護你，但是他每次都無法做到。所以這一次——也許也是最後一次——他能保護你不讓你涉入危險的境地。」

    內心的難過像泉水般泛起，堵住了胸口，引起一陣悶痛。薇妮緊緊握住拳頭，止住身體的顫抖。

    瑪格麗特王太后再一次開啟星盤。薇妮的星軌再一次出現，這一次兩條軌道合在了一起。薇洛妮卡和伊芙的軌道合一。

    瑪格麗塔念出了她的古神語名：「薇妮塔絲。」

    薇妮塔絲。

    威廉對這個名字的含義諱莫如深。

    瑪格麗特沒有直接解釋。而是帶薇妮下了觀星塔，來到了王室藝術收藏館。她們來到其中一個收藏間。收藏間裡從四面牆到天花板都掛滿了畫作，每幅畫的風格不同，但是仔細一看，都是同一個主題。

    幾乎每幅畫的佈景都描繪的是天國的晚宴。但是畫面中卻一個神也沒有。只有燃燒的蠟燭，切開的檸檬，少了幾片的麵包。和喝了一半的酒。像是開到一半的派對，因為什麼不可抗拒的原因，被迫中斷。

    「一切都是虛空，一切都是捕風。」

    死亡無處不在。生命短暫，死亡突然來襲。無可阻擋，無法逃避。

    薇妮塔絲——猝然而逝的生命。

    薇妮明白了威廉的意思。他不想讓她參與進去，因為害怕命運力量，害怕她印證星軌的預言，猝然早逝。可是現在。她拿到了維納斯的信物——其實從一開始她就猜到了，那塊石頭是金星維納斯的舌頭——第四件神之血肉。

    對於死亡，薇妮並沒有特別的畏懼。她已經死過一次。更早還是伊芙的時候，她時時都有面對死亡的覺悟。

    「既然這是命運，那麼請告訴我，威廉他們現在在哪裡？」薇妮說這話的時候非常冷靜。她的內心非但沒有恐懼，反而有一種久違的熱血沸騰的感覺。

    瑪格麗特王太后坐下，看著薇妮，眼裡全然是欣賞：「你是個勇敢的孩子，和威廉正好相配。威廉現在在丹維爾小鎮。我希望能看到你們一起回來。」

    瑪格麗特派人為薇妮準備了最好的駿馬。

    薇妮帶著維納斯之舌，騎馬上了路。

    駿馬一路飛馳，路邊的景色迅速往後掠過。

    她從來沒有想過做一個拯救世界的英雄，但是此時，她明明知道星軌的預言和此行的危險，內心卻義無反顧。她的一生都生活在憎恨裡，試圖變得強大，只是為了自保和復仇。可是此時，她卻因為其他的，無關緊要的，甚至她從來沒有見過也不會再見到的人們，踏上危險的征程。

    薇妮想起薩佛的名句：「憎恨是一件死物，你們有誰願意做一座墳墓？」

    作為薇妮的經歷讓她模糊從前鮮明的愛恨，那些她憎恨的人不一定完全可恨，有很多的仇不一定要報復到底。

    威廉、伊麗莎白、莉莉安，還有神官勞裡。他們來自不同的背景，有著各自的愛恨情仇，可是現在，他們放下了一切，只為了保護更多的人的平靜生活。

    鏡子難得一路沉默了許久，直到快抵達丹維爾小鎮的時候，才小心翼翼地問：「小薇妮，你怕死麼？」

    薇妮回答：「怕，也不怕。人總會死，不是麼？」

    鏡子呢喃道：「但是我怕呀。」

    薇妮奇怪：「你是鏡子，你為什麼怕死？」

    鏡子澄清道：「我當然不是在說我自己。我說的是人，你們脆弱的人類。如果你死了，我就又沒有主人了。」語氣裡面充滿了寂寥惆悵。

    薇妮說：「你不是嫌我不夠厲害，早想換一個新主人嗎？或者是沒有主人，你不是可以更自由自在？」

    鏡子無奈：「說你沒文化，怎麼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這樣沒文化沒常識。我才不想換個什麼的厲害新主人呢，越是戰鬥力高強的傢伙越是好鬥，我才不想捲入戰鬥中去呢。我的夢想是跟隨一位盲眼的游吟詩人，我既是他的眼睛又是他的嚮導，聽他唱歌，跟隨他的腳步去往世界的每一個地方。可惜這個時代全是你這樣沒文化品味差的人，與其跟著一個危險暴力的戰鬥狂，不如勉強跟著你。」

    薇妮建議說：「或者不如妥協一下，跟著一個失明的乞丐。你可以做他的眼睛他的嚮導，跟著他一起乞討到天涯。」

    被侮辱了尊嚴的鏡子氣得大吼：「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一百遍！」

    到了丹維爾小鎮，薇妮很容易地找到了威廉他們的下落。他們包下了整座寶利旅店——當初他們一起來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