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9章 勸離 文 / 梁弓
張陽鬧著要和凌波睡,追風硬把凌波帶走了。追風沒有睡意,凌波也很興奮。
追風心裡不住的翻騰,也不知怎麼了,總擔心張陽和凌波關係太好了。『我這是怎麼了?公子和凌波要是不好才應該是我最頭疼的事,他們好我怎麼還提心吊膽的?公子才八歲,那麼點的孩子,凌波還不能幻化人形呢。他們誰能有那種想法?不會的,誰都不會的,我怎麼了呀?不過就是凌波愛聽故事,公子編幾個故事給她聽而已,不會有別的想法的,不會的。』
凌波閉上眼睛回憶著張陽講故事的樣子,連說帶笑高興了還唱,每一個故事都那麼深情動人,每一個人物都讓他描述的活靈活現。閉著眼也能看到那個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白素貞,行醫濟世、仙山盜草、水漫金山,凌波恨那座雷峰塔也恨那座五行山。雷峰塔壓住了白素貞的愛情,五行山困鎖了孫悟空的自由。
「凌波,公子講的故事,你信嗎?」追風坐在石階上看著身邊的凌波,凌波堅定的點點頭。
「公子給你講的故事都是編的,哥給你講個真的。」追風望著遙遠的星星,在夜風中摟著凌波:「你看二少主待火鳳如何?殺妖獸的時候火鳳是戰獸,有事的時候火鳳是護衛,沒事的時候火鳳是管家,閒著的時候火鳳是侍女,二少主出行的時候火鳳是坐騎,二少主需要的時候火鳳還得陪寢。火鳳在西殿的地位如何?連通房丫頭的名份都沒有,每個月的份例錢和我一樣。這就是平康府裡活生生的人妖結合的例子,這就是愛情嗎?你願意過這樣的日子嗎?值嗎?」
凌波慢慢的搖了搖頭,這算不得是愛情,這不是公子帶給她的那種美好的嚮往。()
「平康府裡人心深似海,公子還小,他才八歲。凌波,你已經快二百歲了,不可以像小孩子一樣單純。」追風凝視著凌波許久長歎一聲,說道:「我們的家在丹獄山,不在平康府。老虎真正的家就是深山,即使離開丹獄山到哪個山峰也是山中之王。在平康府裡,獸族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凌波抬頭望著追風,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他在平康府裡不是過的很好麼?主人待他並不苛刻,少主人更是待他如父如兄,主母也還過得去,偶爾說幾句難聽的話也不是很重,更不曾有意與他為難。
「從哥踏進張家大門那天起,我就告訴自己忘掉自己是隻虎,忘掉什麼是尊嚴。每次面對張振羽,我每叫他一聲主人的時候我的心就疼一下。你不信的話就想像一下,你規規矩矩的低下頭,恭恭敬敬的叫張陽一聲主人,你什麼心情?」追風噙著淚花看著凌波的眼睛,漸漸的漸起層霧,凌波也知道與人為奴的辛酸。「哥不想你也走上哥的這條路,哥就希望你好好的,回到深山去自由自在的過日子。主人救過娘、救過大哥、也救過你,少主人又為你取藥治病。主人待我恩重,少主人待我情濃,我這輩子就以身侍主永遠給他們做奴才了。欠他們家多少情,哥去還,就為他們死了也沒怨言。」追風說著說著不禁雙淚長流,看凌波也淚眼婆娑,他抬手擦了擦凌波的眼淚。「你現在病好了,也突破到靈獸了,走到哪哥都放心。記住就算你能幻化人形了,也離人族遠點。人就是人,獸就是獸,不能混為一談。人妖結合都是傳說,即使傳說中也沒有多少是好結果,是不是?」追風也意識到自己說多了,或許凌波和陽公子都沒太多的想法,他這樣說不等於提醒他們一樣嗎?趕緊把話往回拽拽。「我是說你跟人在一起久了,獸性會變少,我們要保持虎的威猛,虎就應該在山上,虎落平原就再也沒有尊嚴了。」
凌波也不知道追風這是怎麼了,突然間就趕她走。當初追風也曾力勸她到平康府去,如今又勸她回歸深山。哪隻老虎不戀深山?深山才是虎的家園,深山才是虎的天下。可平康府裡有凌波難捨的眷戀,有她的同胞哥哥更有她依戀的陽公子。陽公子八歲,這是真的嗎?凌波只知道和陽公子在一起的時候什麼都忘了,有的除了歡樂還是歡樂。為什麼八歲的陽公子會講那麼多美麗的愛情故事?為什麼八歲的陽公子會吹笛子還會彈短箏?為什麼八歲的陽公子肯為她捨死忘生?為什麼八歲的陽公子在她跟前從不耍小孩子脾氣?為什麼八歲的陽公子生就錚錚鐵骨縷縷柔腸?
是誰教會我下棋還陪我談天?是誰教會我寫字還陪我吟詩?是誰教會我心法還送我內丹?是誰沒心沒肺的陪我笑?是誰歡天喜地的陪我鬧?是誰撒嬌耍賴的跟我睡覺?是誰為了救我甘願把性命都拋?是誰為了給我治病磕頭哀告?
八歲一定沒有情?八歲一定不懂愛?我願意回到深山,我願意遠遠的離開,但起碼要讓我知道他是真的對我無情,他是真的對我無愛。我就等他十年,等到他長大,等到他真的娶了別人為妻,我再悄悄的離開,可好?
「凌波,我和公子過幾天去找格蘭烏德,你就留在這兒吧,不然公子不會放心。我們走了以後你也走吧,天高地闊哪兒不能去?想我的時候給我捎個信來,你放心,我保證公子萬事都好。」追風打定主意要趕凌波走了,凌波現在已經是妖獸中最強大的存在了,比以前要安全得多了,只有凌波離開平康府才能斷了張陽的依戀。如果天長日久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強種真不知道會鬧出什麼樣的鬧劇來。
凌波直愣愣的盯著追風,『我們走了以後你也走吧,天高地闊哪兒不能去?』,是呀,哪兒不能去呢?凌波思索再三終於點了點頭。
「凌波」追風緊緊的抱住凌波,心裡並沒有感受到想當然的快樂,兩行長淚奪眶而出,他也捨不得嫡親的親妹妹獨自一個天涯流浪。
張陽聽追風說凌波終於答應留在平康宮不跟著他們了,他非常的開心,他只希望凌波永遠是安全的,他不願意在有一丁點危險的地方看到凌波。他寧願把猛虎養成貓,哪怕讓他去為貓捉耗子都行,他心愛的他寵愛的凌波是不可以出去經受風雨的。
「唉,還是親哥說話好用啊。」張陽還酸溜溜的裝生氣,追風看他那個樣子還真不忍心把他們生生分開,有什麼辦法呢?人妖混久了終究不是長事,就沒什麼想法弄出點什麼閒話來也不好啊。給他們點單獨相處的時間吧,一分開也許就是一輩子了。追風笑笑轉身就走了。
「你去哪呀?」張陽見追風抬腿就走了很是納悶。
「護衛房,有很多瑣碎的閒事要辦呢,你準備一下吧,明天咱們就走。」追風說話腳都沒停,直接就走了。
張陽帶著凌波去看望了一下阿木爾,詳細的詢問了一遍格蘭烏德的老巢在什麼地方。難得這個晚上追風沒過來搗亂,張陽開心的和凌波在房間裡瘋鬧了個夠。
張陽想著明天就和追風出去了,說不完的叮嚀和囑咐弄得凌波眼圈直紅。
「好了,好了,不說了,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張陽知道凌波最愛聽故事了,他拿出桃花折扇認認真真的給凌波講起了《柳毅傳書》。
「一個是龍女三娘,一個是村女三姑,柳毅一個難以割捨,一個不忍棄之;一個曾經滄海難為水,一個**巫山就在茲;一個坐在心頭,一個立在眼前;一個情濃,一個恩重。」張陽連說帶比劃,高興了就連唱帶舞的,真恨自己上輩子咋不練練唱戲?只要能哄凌波開心讓他幹什麼他都不覺辛苦只覺甜。
『三姑就是三娘變的,一個人突然變成了兩個人這不是折磨柳毅呢嗎?』凌波有想法也說不出來,沒法和張陽交流。偏偏張陽這會兒抖機靈,他看凌波眼中全是疑惑,知她投入到劇情中去了。
「想什麼呢?是不覺得三姑應該直接告訴柳毅她就是三娘啊?」張陽知道凌波很單純,她的想法總是很簡單,凌波驚奇的點點頭。真是,這張陽怎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呢?
「其實沒什麼,人心實在是太難以捉摸了。女孩子的終身大事很重要的,人家需要考驗一下柳毅,這很正常的,如果我是柳毅的話,我也能理解,不會生這個氣的。」張陽轉了一圈扇子還故作傷感的吟誦起納蘭容若的:「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凌波眼裡的興奮和開心一剎時都被一種淡淡的傷懷取代了。張陽一看凌波的眼睛真的有點憂傷的味道,他輕輕的笑了。
「放心,我待你的心不會變的。」張陽把扇子合上放到凌波面前「收起來吧,想我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