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4章 煮茶論英雄 文 / 加果汁
六娘一個人悄無聲息的越過了假山的一頭,看見上面的人站在那裡還沒注意到自己,而且身邊也沒帶什麼丫頭,頓時鬆了口氣。
她的懷裡還準備著靜心準備好的禮物,這一來,算是有一半以上的把握。
「外面那般熱鬧,夫人怎麼在這裡吹風??」六娘邊向上走著崎嶇不平的石頭,一邊開口問道。
李夫人聽到聲音向後一看,眼睛裡的迷茫收回了幾分,嘴角也揚起了弧度,「齊三奶奶還真是怪性子,只喜歡往人家後院裡跑。」
六娘走了上去有些不好意思,「讓夫人見笑了。」
李夫人眼裡也沒有表現出半分厭惡,反而指著欄杆上的被包好的錦榻,「坐。」
六娘順從的做下去,李夫人拿著面前的茶具,試著茶溫,「茶有些涼了,我讓他們去換一些來。」
「不必了,何必這麼麻煩,」六娘說著就從衣服裡面拿出隨身的荷包,從裡面拿出了一支火折子,又拿起桌子上的閒置的香爐,打開蓋子,撥了撥裡面的香灰。
六娘看著李夫人笑了笑,「若是夫人不介意毀了這些個茶具,六娘倒是願意學習書上說的,與夫人煮酒論英雄。」
李夫人眼裡一亮,似是明白了什麼,從袖子裡掏出自己價值不菲的還鑲著金線的帕子扔了進去。
「自然捨得,我倒是想聽聽六娘『煮茶論英雄』。」
六娘聽著她的稱呼都變了,想必是不介意的,故而就點起火折子,把自己的帕子也放在裡面,裡面的火燃了起來。
藍紅相間的火焰,一跳一跳的魚躍著,兩條帕子立刻就沒了本來的模樣。
六娘把盛滿茶水的茶壺放在上面,下面的部分立刻就有了溫度。
六娘稍微把香爐和茶壺向裡面推了推,確認安全了之後,才拿出懷裡早就讓翠鶯包好的東西。
一個明黃錦色小荷包包著一個方形的盒子,不是很厚,可是可精緻。
小荷包也是六娘費了一番心思親自縫製的。
李夫人眼裡有些疑惑,「這是……」
「這是六娘送給夫人的小禮物,祝賀夫人大壽。」
「可是前面六娘不是已經送過了嗎?」
李夫人指的是齊家帶過來的那些珍貴的珠寶禮品。()
六娘搖了搖頭,「那是齊家送給李夫人的,這是六娘送給李夫人的,不一樣。」
李夫人垂了垂眸子,嘴角不自覺的揚起,搖了搖頭,「難怪老爺提起你,說你絕不簡單,六娘可真是個精明的人。」
六娘跟著笑了笑,「六娘精不精明,也得等夫人看過了禮物之後再說。」
六娘把東西推過去,李夫人素手撫摸著上面的紋飾,不禁讚歎道:「聽說你們家老太太那件大壽時穿的百壽衣就是出自你之手,我沒有親眼見上,真是可惜,如今一見這繡工,可真不是一般的繡娘能做出來的。」
六娘只笑不語,李夫人抬眼看了一眼,便輕輕的把盒子抽出來,是一個暗紅色有些掉漆的檀香木盒子,上面有一些山水的紋飾,是六娘從哪個角落裡翻出來的。
雖然掉漆了,舊了些,可是看上去確實古樸素質,別有一番味道。
果然不假,一看到那木盒子,李夫人的眼裡就盈滿了笑意,都是喜愛的神色。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打開,一個嫩白通透的玉石靜靜的躺在明黃色錦緞裡,上面枝幹上支撐了一片枝繁葉茂,還有點點的血跡果實。
李夫人愛不釋手的輕輕撫摸著週身,又不斷的搖著頭,眼裡都是讚歎和歡喜。
「六娘的禮物,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六娘垂眸笑了笑,「夫人喜歡就好,不過是機緣巧合,才得到了這個,想著很襯夫人,便送了來,夫人千萬不要嫌棄。」
李夫人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看了她一眼,眼裡有些許的笑意和惋惜,「六娘蕙質蘭心,可真不該在此出現。」
六娘知道她指的是自己不該嫁入齊府為妾,丈夫又是個不成大器的花花公子,如今還得替丈夫和別的女人收拾爛攤子,著實是可惜了。
「夫人言重了,命途多舛,又是我等女人家可說道的?」
李夫人看著她,「怎麼不可,六娘不是還說要煮酒論英雄嗎?」
六娘臉上揚起了一絲灑脫的笑意,「夫人說得對,咱們就論一論。」
「六娘可真不謙虛,剛剛還說女人家說不得,如今就說得了?」李夫人戲謔的看著她,伸手去拿中間已經冒著熱氣的香爐。
滾燙的茶水已經煮好,帶著黃綠的色澤,傳來陣陣的茶葉濃香。
她伸手給六娘倒了一碗,黃綠的色澤在潔白的茶盞裡上下浮動,還有著碎茶葉的某一根莖葉,也飄上飄下的上下起伏,上面已經冒著熱氣了。
六娘從旁邊拿起香爐的蓋子蓋上香爐,裡面的火還有些紅色的火焰灰燼,可是明顯地小了。
「女人家又怎麼樣,女人家哪裡比男人差?」還沒等六娘回答,李夫人就先自顧自的說了起來,眼裡看著別處,像是在訴說著什麼。
「憑什麼男人能讀四書五經,女人只能讀女戒三從四德?憑什麼男人能三妻四妾,女人就要從一而終?」
六娘是沒想到她會這麼激動,臉上浮上了薄薄的紅暈,像是喝醉了一般,可是眼裡的悲傷分明,她很清醒。
像是被壓抑了很久忽然發洩出來一般,李夫人鬆了口氣笑了笑,「讓六娘見笑了,我失態了。」
她慌忙的執起面前的茶盞要喝水掩飾,可是六娘已經看出了什麼。
接著說道:「男人能征戰沙場,女人能征服男人,不願意做附屬品的女人筆筆皆是,又何談夫人一個?」
李夫人眼睛一亮,抬起眼睛看她,「六娘也是性情中人?」
「夫人不都已經看出來了嗎?」
李夫人垂了垂眸子,「六娘非池中物,齊家委屈了你,可是你舉步維艱,為何還要來李府,將來齊家風光了,你得不到半分榮光。」
「明哲保身的李師師,嫉惡如仇的柳如是,忍辱偷生的陳圓圓,哪個不是非池中物,六娘自問及不上巾幗前輩,也只想灑脫的快活一生,六娘自然知道以後的結局會如何的慘淡,只是如今的境地,六娘只想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