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9章 枯荷敗葉 文 / 加果汁
六娘尋了個好日子,看著眾人都忙著灑掃,太陽也是難得的冒出頭來,暖洋洋的照著人心裡愉快。
她帶著翠鶯去了清荷住的地方,如果必須要找一個人來對抗方婉蓉,無異於是不爭不搶的清荷。
上次的事情還未完結,湘湘對清荷更是變本加厲,不過六娘也吩咐過,給清荷單獨開了小灶,雖然下人們依然剋扣許多,不過到底來人報的名號是「小三奶奶」,這就夠了。
翠鶯賞了看門的兩個婆子幾錠銀子,兩個婆子就開了門一邊去了。
翠鶯在前面剛打開門,六娘就被迎面而來的碎木屑揚了一口的灰,連連後退。
等到灰塵都落乾淨了,翠鶯率先進去,六娘才捂著鼻子跟在後面。
真是不敢置信,當初的清荷好歹也是二等丫頭,說不上跟順德未央一般,在丫頭裡不管是人緣還是模樣,都是上上等。
可如今骨瘦如柴不說,臉色乾瘦發黃,眼眶周圍一陣烏黑,顴骨凹陷了下去。
穿著依舊是那一身舊衣裳,似乎有些髒污,四目無神的趴在濕冷的柴草上,一隻手捂著自己並不明顯的小腹,一隻手枕著頭。
看見門打開了,她身子微微驚顫的動了動,瞇著眼睛抬起頭來,彷彿被忽如而來的陽光照的有些不適應。
翠鶯看了看六娘,對著躺在床上的人說道:「清荷奶奶,咱們三奶奶來看您了。」
六娘進去了,心裡卻是一驚,這是人住的地方?
潮冷的柴草不說,就連個坐的凳子都沒有,那個土築起的小炕上,鋪著一層柴草,清荷便是躺在上面。
她第一次正視清荷的時候,只覺得這女人溫婉懂事,雖然也有自己的心思,可是不會像別人一樣表露出來,只是小心翼翼的隱藏起來,有種隨遇而安的感覺,她以為當年自己提出了清荷去伺候,回事給她的一次機會,沒想到,她還是輸了。
六娘仍然記得前幾天她去找自己求救的時候,穿著打扮雖然舊了些,可是一看就是細心整理過的,說明還在意自己的容貌禮數。
可是如今,儼然已經變了一個人。
清荷聽到聲音,微微抬了抬頭,嘴唇瑟縮著發抖,六娘不顧翠鶯的阻攔上前去,聽見她虛弱無力的聲音說著,「救我……」
六娘頓了頓,看著一旁的四方木桌子上放著一個茶壺和碗,茶壺的蓋子放在桌子上,裡面沒有水,只有碗裡還有小半碗的水,顯然是十分淒慘。
這湘湘到底是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難道同時伺候齊修名的人,她就這麼痛恨?
六娘從袖子裡拿出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帕子,拿出裡面一枚小小的丹藥,遞到她的嘴邊。
「清荷,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只是能恢復一絲力氣,你先吃了再說。」
這枚丹藥正是她看了清荷和齊修名的病症之後,找遍了所有的醫術,才發現相同症狀的病人吃的藥,這病不是可以根治的,只是緩解一下而已,因為她並不確定湘湘給他們吃的,就是書上說的那一種。
清荷聽到聲音,微微張了張嘴,彷彿也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費了好些的力氣咀嚼,緩了差不多一刻鐘,清荷才抬了抬眼,扯出一絲苦笑,掙扎著要起身,清荷連忙上去攙扶。
「真沒想到,三奶奶還能來看我。」
六娘看著她有力氣說話了,就讓翠鶯去一旁守著。
「我答應過的,就絕不反悔,可是六娘不知道,妹妹為什麼在那一天,突然變卦了,惹得二少奶奶生氣。」
清荷搖了搖頭,眼裡蓄了一些淚水。
見她不願意說,也沒有要說出來的打算,六娘垂了垂眸子,笑了笑問道:「不知道孩子幾個月了?都說不出三個月,是不能對人說的,那樣對孩子不好。」
一聽到孩子,清荷眼裡立馬閃過一絲傷痛,手上緊緊摀住了小腹,嘴唇乾裂的發白,「剛兩個多月,還差幾天就三個月了。」
說著,就砰地一聲掉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跪在六娘面前,眼裡蓄滿了晶瑩,不斷的落下來。
六娘連忙上去攙扶,「妹妹,你這是做什麼?」
「我知道上次是我對不住三奶奶,可是要打要罰就衝我一個人來,還望三奶奶救救我的孩子。」
「你這是做什麼,再怎麼樣,湘湘姑娘也不會害了一條性命啊,你們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竟成了這般境地?」
清河一邊哭一邊搖頭,「三奶奶不知道,當初她被二爺偷偷帶進府裡,是由我伺候的。
當時我也是心高氣傲,看不起她的身份,無意間跟別的姐妹說了幾句,被她聽到了,從此便記恨上了我,起先還沒什麼,哪知道出去以後她多加刁難,回來之後又變本加厲。
我每次吃了她送來的飯菜,總覺得難受,可是又說不出來,可是一頓不吃更是難受,彷彿幾萬個蟲子在咬我的孩子似的。
二少奶奶來的當日,我正要吃飯,可是沒吃上,當時就生不如死,她又威脅我,我這才變了口。」
六娘聽著她的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湘湘竟然因為清荷的幾句閒話,就害她至此,可見她心胸狹隘,記仇小氣。
六娘輕歎了一口氣,把清荷扶了起來,打量了四周,「你懷著孕,總住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我找個機會回了二少奶奶和老太太,先把你弄出去再說。」
清荷面帶感激地看著她,「多謝三奶奶,只要能救了我的孩子,清荷就是赴湯蹈火,也要報答三奶奶的大恩。」
六娘點了點頭,「事情我都知道了,只是就算你出去了,她還是要威脅著你和孩子,那可怎麼辦?」
清荷臉上一白,眼睛裡閃過一絲痛恨,「要是衝著我來,我也不說什麼,可是要是敢傷害我的孩子,我就算死,也要拉著她墊背。」
六娘微微頷首,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便起身告辭了。
府裡的景色甚少能如嫩青冬至,雪花撒在上面,還能穩穩的接住,一些尋常的樹到了冬季,也就落了,掉了,乾枯了,如同沒有來過春季一般。
就如同齊修名對待清荷,那是從小服侍過他的丫頭,沒有感情是假的,可是在更好更寬廣的誘惑面前,他只能佯裝不知,裝聾做啞,所以湘湘才會出手這麼狠厲果決。
六娘讓黃婆子一直在置辦除夕夜要用的東西,一般來說,大年三十那幾天是不宜外出買東西的,所以有好些東西都要提前置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