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2章 恩義兩絕 文 / 加果汁
可是進來的,卻不是他。
順德彎著腰進來了,張了張嘴,也沒對六娘說什麼,只是沒看到孩子在她懷裡,到處尋著孩子的身影,六娘伸手招呼了一下,順德便看到在她旁邊的孩子,臉上一定有些說不過去。
但是伸手抱起的時候,感覺到地上鋪著的一層軟綿綿的衣裳,又意味深長的輕歎了一聲,轉身就要走出去。
「姑姑。」六娘叫住了她。
順德腳下一頓,「還有什麼吩咐?」
順德是最懂規矩的人,這次卻沒有喊她尊稱,一定是齊修竹或是老太太下了什麼命令。
「不管姑姑信不信,請姑姑轉告他,不是我。」
順德一言不發的弓著身子走了出去,六娘這句話,不是對順德說的,而是對外面的人說的,誰讓他每次出現,身上都帶著這種隱現的蘭香。
大門又關上了,眼前又沉浸在了黑暗之中,不管他信不信,這句話她是一定要說的。
兩天,六娘不吃不喝的呆在那裡,像一個鬼魂一樣,徹底地被人無視了,她多希望方婉容過來嘲諷一番也好,證明自己還存在著,可是誰也沒有來。
第三天的晚上,六娘依然是昏昏沉沉的昏昏欲睡,她已經餓得沒有一絲力氣,連動一下都覺得吃力。
黑暗中聽得外面的聲音,像是有人走了進來。
六娘微微恢復了一下意識,果然看到一個黑影摸索了過來。
「小姐……」是翠鶯的聲音。
六娘努力的睜大了眼睛看著,可是一無所獲,眼前全是黑暗。
「小姐,你要是活著,就說句話。」翠鶯壓低了聲音,生怕被人聽見。
六娘輕輕動了動手,感覺到手的一邊有幾塊石頭,她費盡的拿了一塊,在地上輕輕碰了碰,隨後便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極其微弱,可是在黑暗中格外的明顯。
翠鶯像是鬆了一口氣,「小姐,你忍一忍,我拿了幾個饅頭給你。」說著,就感覺到咕嚕到面前一個小小的包袱,裡面大約有兩三個饅頭。
六娘動了動嘴唇,吃力的坐起身來,地上的陰涼已經讓她麻木了。
她卻是激動地打開了包袱,裡面的饅頭還有些溫熱,不顧一切的吃了起來,忽然感覺到胃裡湧上來一陣酸水,好像是有些反胃。
不過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只得忍著吃了下去。
翠鶯在一旁像是有些難受,「小姐說好了,等小姐回來咱們就走,可是我等了那麼長的時間,小姐沒回來,反倒是被人關在了這裡,我一時急的,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六娘微微恢復了一絲力氣,問道:「外面怎麼樣了?」
「他們說你殺了大少奶奶的孩子,我才不信,他們一定是誣陷你。」
「大少奶奶……還好嗎?」
經歷了這件事情,如婧大概也會把自己當成十惡不赦的人,更多的應該是傷心和憤怒吧。
「大少奶奶看起來有些神志不清,他們那裡正在辦喪事,孩子還小,不能大操大辦,老太太像是很傷心,病了一場,大爺整日陪著大少奶奶,寸步不離。」
六娘頓了頓,點了點頭,「應該的。」
「可是小姐,你怎麼辦啊?」翠鶯的聲音裡帶了一絲哭腔。
六娘低沉的垂下眸子,忽然想起來什麼,問道:「長安怎麼樣了,他回去了嗎?」
翠鶯頓時在一旁沒了聲音,六娘心裡一個咯登,氣息有些弱了,「出什麼事了?」
翠鶯聲音裡帶了些哽咽,「公子……公子怕是不行了,顧將軍把人教過來的時候,大夫說,怕是沒救了。」
六娘頓時頹廢的坐了回去,眼裡的光彩漸漸消逝,「怎麼會這樣,他那麼好。」
翠鶯低著頭沉吟的哽咽,「您怎麼辦啊,您也出不去,公子那裡玉林老闆照顧著,還有一口氣,可是要是再晚,小姐就連公子最後一面也看不到了。」
六娘眼裡漸漸凝聚起了一些神采,腦海裡忽然閃過一絲念頭,是齊修竹,他下的手,他之前問過有沒有在「果苑」看到過特別的東西,這東西指的是賬簿錯不了。
他既然明確賬簿在「果苑」,自己走了之後,他找不到了,就必然會懷疑自己,也許是懷疑賬簿在自己手裡,交給了長安。
自己是死了,他下一步就該對付秦家,想方設法找到賬簿了,那個時候娘和五姐怎麼辦?
六娘越想越不對勁,便對翠鶯說道:「你抽個沒人的時候,去見大爺,就說我有話跟他說。」
「可是這個時候,大爺怎麼會見你?」
「你告訴他,我殺了皎,他不想報仇嗎?」
「小姐,你……」翠鶯驚愕的看著六娘,她這是自尋死路啊。
見著六娘執著,翠鶯無奈又回去了。
六娘靠著剩下的饅頭撐過了兩天,兩天之後,終於門口出現了熟悉的味道。
她微微仰了仰頭,閉上了眼睛,真是熟悉的味道啊,可是一個在裡面,一個在外面,他選擇這個時間來看六娘,六娘便知道,他是來看看自己死沒死。
只是來看看自己那不叫愛情,那叫恩怨。
外面的聲音頓住了步伐,就站在門口,六娘也不糾結,吃力的站起來,向著門口走過去。
那一段路是最漫長的,可是只有五六步遠的距離。
再次看見他的時候,他還是那個樣子,溫潤如水,卓爾不群,只是眼裡的陰鷙,透露了他有多厭惡和痛恨眼前的人。
六娘現在這個模樣,一定跟個鬼一樣的狼狽,可以她還是扯出一抹笑意看著他,眼眶凹陷了下去,面色蒼白,看起來更加恐怖。
毫無疑問的,她從齊修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厭惡。
六娘伸手抓住了門口的貼棍子,手指掐的發白,「我沒死,讓你失望了?」
齊修竹厭惡的別過頭去,事實說明了一切,六娘眼裡閃過一絲悲痛,轉瞬即逝。
六娘看著他,有些恨意,「齊修竹,你知道為什麼嗎,這是你的報應。」
齊修竹有些狠戾的看著她,眼裡閃過一絲的不可置信。
六娘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怎麼對長安的,那是我弟弟,你竟然抓了他,還跟我裝傻,我從小最疼的就是他,你竟然想殺了他……」
六娘的臉色有些激動,齊修竹看著她,眼裡有一絲錯愕,轉瞬即逝,隨後輕笑了一聲,眼裡滿是悲憤,「原來你以為是我抓了他,我要殺他?」
「難道不是嗎?」
齊修竹咬牙切齒的看著她,從袖子裡拿出一樣東西,摔在她的臉上,六娘一怔,看著摔在地上的鐲子,像是有些眼熟,這不是自己當初給那兩個江湖豪客的定金嗎?
「這麼說,那些人也就是你派去的,你問也不問我,就是為了報仇,就是為了殺了我的孩子讓我生不如死?」
齊修竹譏笑的反問道。
六娘張了張嘴,沒有說出口,可是眼裡也沒有哭出來。
「最毒婦人心,我算是見識到了,有這樣的下場也是你自找的,你這輩子也別想出來。」齊修竹眼裡閃過一絲殺意。
六娘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齊修竹,頓時一怔,見著齊修竹甩袖離去,六娘在抓緊了門口的鐵栓。
大聲地喊道:「把我放出去,否則我讓你全家陪葬。」
齊修竹果然是腳下一頓,回頭瞇著眼睛看著她,六娘瞪著眼睛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皇上要找的東西,顧將軍沒告訴你嗎?」
齊修竹臉上一陣肅殺,轉眼間到了眼前,一隻手掐上六娘的脖子,「那東西果然在你那裡,賤婦,你給皇上了?」
六娘鐵青著臉色有些喘不過氣來,齊修竹的力氣,再多加一成,脖子便該斷了。
六娘使勁的撥開他的手,從嘴裡冒出兩個字,「沒有」。
齊修竹手上一鬆,六娘猛然的咳嗽起來,胃上又是一陣乾嘔,她側著身子抵著牆才忍住了。
「東西在哪?」
六娘微微撫平了胸口,站直了看著他,「我要是死在這裡,東西立馬就會到了皇上的手裡,你也知道,我為你們齊家做了那麼多事,自然有一些自己的手段,李巡撫的夫人,與我可是交情不淺。」
六娘這麼說,就是想轉移齊修竹的注意力,讓他誤以為賬簿在李夫人的手上,他也不敢輕舉妄動了,也不會去搜查自己的房間,拿東西,應該已經被翠鶯收起來了。
齊修竹狠戾的看了她一陣,又譏笑的看著她,「我真是瞎了眼,你這樣的女人,我竟然還當成了手中寶,你怕是不知道在皇帝還是那李家小子的床上滾了多少回了吧。」
六娘臉上一白,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這話竟然從他的嘴裡說出來。
齊修竹看著她,步步緊逼,「把東西交出來。」
六娘垂下眸子一陣失神,而後抬起頭來,莞爾一笑,「你現在應該擔心的,不是讓我拿出來,而是讓我死不了,我今天要是還不出去,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到時候,你們齊家上上下下百十口人,都得給我陪葬。」
齊修竹漠然的看著她,「我再問一遍,你交不交?」
六娘一聽,毫不猶豫的轉過頭,衝著側面的石牆猛然一撞,鮮血汩汩的留下。
齊修竹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六娘還有意識,便接著又撞了一下,起上一次,多用了幾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