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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63章 泥融飛燕子 文 / 加果汁

    六娘點了點頭,剛要走出去,就看見清水手裡拿著一個什麼東西走了過來。

    「夫人,宮裡剛剛來人,說是貴妃娘娘高興,想邀請諸位夫人內眷去溫泉宮遊玩,哦,可以帶家眷。」清水把紅色的字帖拿了上來,上面燙的金字格外的顯眼。

    「家眷?」

    清水猶疑了一下,說道:「就是小孩子,溫泉宮在皇家的避暑山莊,也算是非常有名的,之前就經常舉行,這次聽說邊關打了勝仗,這次遊玩連皇上都同意了。」

    「皇上也去?」

    「那倒不是,皇上是不會參與後宮和內眷的活動,所以皇上應該是不會去的,可是宮裡的公主和嬪妃會去。」

    六娘頓了頓,思索者沒有說話。

    齊修竹知道了自己沒死,那麼也就沒有必要隱瞞了,與其這樣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手尋求庇佑。

    可是普天之下能庇佑她的人,此時還在關外,所以她必須找另一個人,皇帝。

    「夫人,要不我找個理由推了?相信皇上也不會怪罪的。」清水見著六娘沒有說話,以為她不願意去。

    六娘搖了搖頭,「不,我去,你先去準備吧,約定的是在明天,帶著伯清和昭雲一起,一定要囑咐他們,到了不要亂說話,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教一些簡單的禮節,能過去就好。」

    「可是夫人,到時候不止是你,所有有品級的夫人都會去,也包括……包括齊家和李家。」

    清水吞吞吐吐的說著,六娘皺了皺眉頭,「李家我倒是不怕,他們家的小姐我是見過的,天真可愛,聰明活潑,至於齊家……」

    六娘頓了頓,勾了勾唇角,「也沒什麼好怕的,論品級,他們及不上我,再者,我聽說齊家夫人病了,應該不會去,如婧姐姐與關係一向不錯,她也不會為難我,至於方婉容,她也沒有那個資格去。」

    清水沉吟了一會,點了點頭,「那我這就去囑咐少爺和小姐。」

    六娘看著他走了,才想著另一個方向去了長安的屋子裡。

    屋子裡到處都瀰漫著藥的味道,窗戶也緊緊地關著,桌子上和各處都沒了瓷器擺設的蹤跡,就連書桌上的硯台也不見了。

    六娘剛剛走了進去,就看見葉大夫拿著一碗喝光了的藥碗走了出來,看見六娘一頓,「夫人,正好公子清醒著,只有小半個時辰,夫人把握著時辰,切莫一直在這裡,會刺激到公子的。」

    六娘感激的一笑,「我知道,這些日子辛苦葉大夫了。」

    葉大夫無奈的輕歎了一口氣,也沒說什麼,逕直要走出去,忽然想起了什麼頓住,「對了,夫人,容我冒昧的問一句,那個果子的事情怎麼樣了?」

    「一切進行得很順利,大夫放心就是,到時候我一定把東西給你拿過來,不會耽誤了。」

    葉大夫隨即點了點頭就走了出去。

    六娘走了進去,秋兒也跟著出來了,六娘看著支著一條腿在床上躺著的人,樣子有些灑脫和疲憊,喘的氣息都有些浮躁。

    六娘走上前去,掀開幔帳,笑著看著眼前的人,「長安,今日可感覺好些了?」

    長安料是沒有好好休息的原因,眉目間全凹陷了下去,比前幾日更加可怕。

    他看著六娘勾了勾唇角,說道:「六娘一想都是這麼自以為是,把藥說給我就給我,說停就停,真是一點餘地也不留。」

    六娘臉色一僵,伸手摸到長安的額頭上,才鬆了一口氣,「還是有些燙,你好好聽著大夫的話,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不過就是這幾天了,過去就好了。」

    長安頭一撇,躲開了她的手,六娘的手僵在半空,長安輕聲說道:「弟弟現在才覺得,留著姐姐在娘家真是可惜了,姐姐就應該去齊家當大少奶奶,這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姐姐不該回來的。」

    「又開始說胡話了,」六娘自顧自的說著說著,伸手把被子往上蓋了蓋,她的心隱隱有些揪痛,「我雖然嫁到齊家,嫁的也是二少爺齊修名,齊修名一死,我被逐出來,又與齊家大少爺何干,弟弟怕是燒糊塗了。」

    長安眉色一挑,此時看來卻是充滿了嘲諷,「我看昨日姐姐與齊修竹眉來眼去,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怎麼說是毫不相干,姐姐不是還為了齊修竹誕下一個孽種嗎?」

    六娘冷了臉色,忍著怒意看著他,嘴角依然是寬慰的笑著,告訴自己長安只是病了,亂口胡言,等他好了一切都會好的。

    「弟弟怕是忘記了,那孩子是李公子的,怎麼能說是齊家的,再說,那孩子在族譜上,也是長安你的孩子。」

    長安眉目間隱隱有些怒氣,「我哪有那麼大的福氣有那麼個乖巧可愛的女兒,今日伯清和昭雲過來給我請安,倒是沒見到那孩子,姐姐把他藏到那去了?」

    藏?以為她怕他傷害她故而藏起來了嗎?

    看看他眼裡的恨意,難道方丈說的血光之災真的會發生?幸虧讓她在寺廟裡還安全一些。

    如此,六娘心裡微微寬鬆,繼續手裡的動作,拿著旁邊的毛巾沾了溫水,輕輕擦拭著長安的手上。

    長安此時已經沒有了力氣,有氣無力的癱軟著,任由六娘的作弄。

    「我沒有藏起來,我只是讓她去寺廟裡給你祈福去了,等你好一些,我就把她接回來。」

    長安微微挑了挑嘴角說道,眼裡滿是恨意和嘲諷:「我一見到那孩子就想到六姐和自己的姐夫沒名沒分的發生了這苟且之事,還把孩子生下來了,竟然光明正大的養在娘家,真不知道秦家的列祖列宗要是知道了,該怎麼想?姐姐有這能耐生下來,我可沒能耐養大……」

    六娘臉色白了又白,嘴巴張了幾次都沒說出話來,眼眶裡的淚水一直在氤氳著,低著頭顫抖著雙手擦拭著長安的胳膊。

    這麼難聽的話她不是沒想過,也許街坊四鄰已經傳開了,可是從自己的疼愛的弟弟嘴裡說出來,雖然知道是無意的,可是心裡依然那麼疼的撕心裂肺。

    到底還有多少人想撕開那塊尚未癒合的傷疤,看看血淋淋的過去?

    突然,長安身上一陣抽搐,好像是痙攣了一般,六娘一震,連忙起身擔憂的泛紅著眼睛看著他,「長安……你怎麼樣?」

    長安突然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狠狠的都勒出了白色的痕跡,「給我……石粉……六姐,你要是還當我是你弟弟,別再折磨我了……要麼殺了我,要麼給我讓我自生自滅,給我石粉……秦家都給你……」

    六娘哽咽著語氣看著別處,手腕怎麼也鬆不開,她伏在長安的上方,感受著他的緊張和痛苦,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

    「長安,你忍一忍,忍一忍就過去了……」她能說的只剩下這一句話,千言萬語都在這一句話裡。

    長安忽而又懇求地看著她,眸子儘是亮晶晶的晶瑩在閃爍,臉上滿是痛苦又哀求,「六姐,把藥給我吧,太難受了,我受不了了,就像是千百條小蛇在心裡肺裡咬你一樣,六姐,要不殺了我吧……」

    六娘一時不忍,伸手拍著他的胸口,輕聲說道:「你忍一忍,長安,姐姐會救你的。」

    長安緊閉著眼睛感受著痛苦,脖子上是凸起的青紫的血管,像是隱忍了的難受,他一下子把拳頭打在六娘身邊的床沿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六娘看著他的雙手青一塊紫一塊的,心裡也是莫名的跟著難受起來。

    外面的人聽到了聲音,趕緊的走了進來,拉開六娘,葉大夫拿出一旁的繩子給長安綁上手腳,讓他動彈不得。

    六娘看著他有些心疼,長安看著她哭了,眼裡閃過了一抹柔色,那柔色也是轉瞬即逝,而後又癲狂的破口大罵。

    「放開我……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這是在秦家,我才是秦家的當家人,她不過是別人不要了的棄婦,你們竟然敢這麼聽她的話……」

    六娘眼眶一紅,再也聽不下去,就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頓了頓,在門檻上坐了下來,一臉的茫然,嘴裡卻突然唱了起來兒時的兒歌,聲音有些軟軟糯糯的沙啞:「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江碧鳥逾白,山青花欲燃,今春看又過,何日是何年。」

    裡面的動靜只是停了一瞬,六娘也不敢進去看,轉而就起身,踉踉蹌蹌的不慎摔倒,幸虧冬兒在一旁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六娘頓了頓心神,便走了出去。

    這首兒歌是長安編的,還記得自己小時候羨慕大戶人家的女兒,頭上戴著金步搖,走起來都鈴鐺一般的好聽,就上樹上撿了個木枝別在髮髻裡,看著娘親的胭脂喜歡的不得了,可是又怕弄壞了惹得娘親不高興,便偷了一點麵粉往臉上抹,都被長安知道了,便編了這麼一首兒歌,她至今清晰的記得,自己還為此跟他打了幾架。

    剛剛在長廊裡駐足,看著院子裡的池水,旁邊的水車還在不停的轉著,魚兒到處的游來游去。

    隱約看見一個人影匆匆走了過來,細眼一看,原來是饅頭。

    饅頭走到這裡眉目有些緊張,「夫人……」

    六娘看了看冬兒,她很識趣的退到遠處去候著,一邊又打起了自己隨身帶的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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