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三章 米開朗基羅的哲思 文 / 約翰·利奇
這又是一場亡靈的狂歡，甚至比之前的那些幾場屠戮更加的殘忍。
這些系統士兵，彷彿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屠戮，一次又一次的用鮮血澆灌身軀，它們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蛻變著。
這一次，這些亡靈不再是直接而粗暴的進行**上的折磨，他們學會了精神折磨——而且這些傢伙們還懂得了合作。
這些腦袋裡空空如也的亡靈們如果抓住了情侶，或者夫妻，親子等等，具有血緣上或者感情上聯繫的異族，那麼它們將會強迫一方眼睜睜地看著另外一方被折磨致死。
比如骷髏『射』手會用箭囊裡的箭矢一點一點地將丈夫給紮成刺蝟，最開始是手掌腳掌，然後是胳膊和腿，再接著是軀體，最後則是頭顱。
當然，如果覺得不夠過癮的話，骷髏『射』手也會做一些更加細緻的動作，比如說用箭頭一點一點的撬開被害者的指甲，活生生地扣下被害者的眼珠子，諸如此類。
骷髏勇士的過程也差不多，只不過是工具換成了釘頭錘，也就是用錘子一點一點的將被害者的肌肉，骨頭敲成碎末。
殭屍這則是將異族平民當成砧板上的肉，直接就是一同亂剁，將被害者剁成肉泥。
在這個過程中，被迫看完整個過程的另外一個被害者——比如妻子，丈夫，父親，母親，孩子——最開始會嘶聲力竭的嚎叫，隨後是哀嚎，企求，接著是源源不絕的咒罵，最終只剩下哭泣，哭到沒有力氣，只剩下乾號。
必須得說，這整個過程完全可以說是滅絕人性，是反生靈，是的，但是——亡靈本身就沒有所謂人性。
而這一群殘暴的惡魔，畜生，禽獸當中唯一一個還保留著些許良心的傢伙，也就是我們的城主大人，此刻卻漠然地看著這座城市中正在發生，或者已經結束的暴行。
他此刻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這些沒有人性的亡靈的所作所為上，或者說，他確實是在注意這些暴行，但主要的觀察對向是這些表現出足夠的智能和自主性的亡靈，以及這些傢伙越來越精細的折磨手段。
「是經過系統授意的？還是直接就是由系統在控制和操控這些傢伙的行動？那麼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因為飽經折磨，充滿了怨恨的靈魂更具有價值？更加的美味？」
李凌峰沉思著，卻沒有多少答案。因為這些全都是他的推測，而基本想要徵詢系統，多半也只會被系統給無視掉。
「米開朗基羅！你在做什麼！」
歐尼拉的怒喝突然響起，將李凌峰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他疑惑地看向歐尼拉，只見歐尼拉此時正面臉怒容，正惡狠狠地看著不遠處。
李凌峰又將視線投向了那裡，他的視線剛頭過去，就見到米開朗基羅正揮舞著釘頭錘進一名正在剁肉泥的殭屍那顆又大又蠢的頭給直接打爆了。
「臥槽！基佬你在幹什麼！」李凌峰難以置信的罵了一聲，像歐尼拉那樣吼道。
米開朗基羅聽到了李凌峰的吼聲，轉過頭來，歪了歪腦袋，似乎很疑惑：「我的父親，有什麼事情嗎？」
「你為什麼要攻擊自己人！」李凌峰邊吼，邊大步走向米開朗基羅。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情。」米開朗基羅點了點頭，隨後甩了甩釘頭錘上的血肉，用沒有任何聲起伏的聲音說：
「我不喜歡這些傢伙正在做的事情。」
「哈？」
李凌峰愣住了，他沒有明白米開朗基羅話裡的意思。
「我不喜歡這些傢伙正在做的事情。」
米開朗基羅又重複了一遍，話音未落，又是一錘子將從他身邊飛過去的幽靈來了一下，登時就將一隻幽靈給砸沒了。
「基佬！你到底要做什麼！」
李凌峰急了，三步並作兩步一把衝到米開朗基羅的面前，一把按住了這具正在發神經的骷髏勇士的雙肩。
「我只是在糾正我認為錯誤的事情。」
「你特麼的是亡靈！不是聖庭騎士！該死的，你認為錯誤的事情？什麼叫做錯誤的事情？」
「戰爭會帶來死亡，這一點無可否認，也無法改變，但死亡的方式有很多種，折磨無辜者，不好。我不認同這一點。」
米開朗基羅邊說，邊在脖子上三百六十度的轉著，似乎是在選定下一個目標。
「該死的！米開朗基羅！你果然是異端！」
一直表現得既有涵養的歐尼拉，此刻滿面怒火，手中也正在凝聚亡靈法術，而奧森也正在凝聚法力，如果不是沒有得到李凌峰的命令，而且卡斯帕也在旁邊勸阻著，說不準他們就直接動手了。
至於那些系統士兵依舊在各幹各的，就連剛才被米開朗基羅給敲掉了一隻幽靈的那組幽靈也只是衝著米開朗基羅怪叫了一聲，隨後就飛走了。
「歐尼拉！奧森！你們立刻給我停下來！」李凌峰回頭怒氣沖沖地喝止了正蓄勢待發的兩人。
歐尼拉和奧森很不甘心，但在李凌峰的直接命令下，也只能咬著牙散掉了手中的法力。
「基佬，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作為與生靈不共戴天的亡靈，居然同情起了生靈來？」
李凌峰對於米開朗基羅的所作所為，老實說是驚訝與不解大過憤怒，隨後就對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一個亡靈到底要經過怎麼樣的心路歷程才會對生靈產生同情心？如果不是現在就有一個活生生的案例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就李凌峰的瞭解，亡靈對於生靈的恨意，在他們形成的那一天就已經存在了，幾乎是烙印在靈魂之上的，清晰無比，無法抹除。
「生靈和亡靈？」米開朗基羅歪著頭骨，沉默了一下：「就我個人的觀點來說，生靈和亡靈之間並沒有嚴格的界限，當然，這是就最寬泛的範圍來說。而且即便是分為生靈和亡靈，但兩個物種之間也並不存在著什麼你是我亡的衝突。」
「但這些並不能夠成為你攻擊自己人的理由。」李凌峰抱著膀子反駁道。
「是的，當然。剛才所說的都不是理由。」米開朗基羅肯定地點了點頭：「我喜歡亡靈所獨有的靜寂，我也喜歡生靈那七彩的光華。
我的父親，我到現在依舊記得您的曾經和我說過的一句話，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生與死並不是對立的，而是互相依存，互相轉化的，就像是兩條互相交織的線條。」
「這依舊不是理由。」
「現在在這座小城市裡的所發生的事情，在我看來，一點也不美麗。既沒有生靈的燦爛，也沒有亡靈的寂然。如果說這兩者就如同世界上最美妙的樂章的話，那麼此時此刻所演奏，只不過是一堆雜亂無章的噪音。
我的理由只有一個，這一點也不美，它違背了我的美學。我覺得我有理由去糾正這蠢貨。」
米開朗基羅用沒有任何感情的，冷冰冰的語調表達了自己的觀點，而這些由冰冷的語調所構成的語句當中，卻隱含著濃烈的感情，對生的欣賞與對死的坦然。在這些話語之中所綻放的是超越了種族，超越了物種的思想。
誰能夠想到，這些話語竟然是從一具慘白的骷髏的口中流露出來的？
「異端！」
先開口的是歐尼拉，她依舊是滿面怒容，看著米開朗基羅的眼神中充滿了厭惡和輕蔑。她的這種態度並不奇怪，打從一開始歐尼拉和米開朗基羅就彼此不對付——準確一點來說，是歐尼拉單方面看不爽米開朗基羅。
「異端？」米開朗基羅轉頭看向歐尼拉，緩緩開口說：「相比異端這個稱謂，我更喜歡「思考者」這個稱呼。」
「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的？」李凌峰沒有理會歐尼拉的呵斥，摸著下巴，瞇著眼睛看向米開朗基羅。
「什麼時候。」
米開朗基羅的也學著李凌峰，抬起只剩下骨頭的手臂摸著下巴，眼窩中的綠色火焰似乎也微微縮小了。
「大概是在第一次見到那位聖騎士吧。」
李凌峰挑了挑眉頭說。：「哪個聖騎士？」
「莉娜·莫爾·巴特聖騎士，您的意中人，我未來的母親。」米開朗基羅抬頭看向天空：「我得說，父親，您的眼光很好。因為巴特聖騎士的靈魂是我見過的最美麗，就如同是一塊純潔無暇的水晶，晶瑩剔透而又閃爍著讓人炫目的光華。原本還還不明白生靈的美到底是什麼樣子，在見到巴特騎士長之前，我只知道死亡的靜謐，而不明白生命的燦爛。生與死這兩者各自所獨具的美是如此的令人著迷，使人沉迷。」
「唉……」
李凌峰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用手抓了抓後腦勺。在聽完米開朗基羅的敘述，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個骯髒而卑劣的亡靈，卻比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生靈更加懂得生與死之間的美麗。正在這個時候，米開朗基羅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息——這個傢伙居然在這個時候突破了！由青銅巔峰一躍進入到了白銀位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