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死亡 文 / 約翰·利奇
能夠熔金化鐵的蒼藍烈焰悄無聲息地猛然炸裂,將方圓百米範圍的地面全都籠罩-
原本深藍的天穹,此時竟亮如白晝,無數紫色驚雷入游龍般在雲層中翱翔,隨後毫無徵兆地直『射』被烈焰吞噬的地面,連綿不絕,毫不間斷。每一道紫雷都有碗口粗細,將這一方天地徹底覆蓋,既是牢籠,又是一片死域。
之前就在苦苦支撐著兩位絕世強者戰鬥過程中四溢的絕強力量的眾人,終於在烈焰和紫雷中崩潰了。
四名黃金強者還能夠咬牙支撐,但那些白銀高手則在第一時間就被直接碾成了粉末,不是在烈焰中消亡,就是在紫雷中破碎。
周圍的建築同樣難逃厄運,同樣只是幾個呼吸之間,就徹底被摧毀,甚至因為承受的力量實在太過於強大,在被集中的瞬間就化為飛灰。
「這是……神的力量……」
傑拉爾德一邊抵禦著火焰與紫雷的衝擊,一邊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
製造了這毀天滅地般末日景象的特納侯爵和希爾保特公爵的身影早已經無法捕捉,他們早已經融入到了烈焰與紫雷當中,或者說傑拉爾德所面對這兩股強大到無以復加的力量就是他們兩人的化身。
地面在雷電轟炸下開裂,在滅世烈焰灼燒下液化。
「立刻離開這裡!」
傑拉爾德知道這樣下去不行,立刻就下達了命令。另外三名黃金強者點了點頭,同時向這片絕域之外電『射』而去。
同時,或者說比他們更早選擇離開的是拉恩,他渾身被藍色光罩所包裹,竟然將烈焰和紫雷給隔絕余外,但看他的表情,即使有了光罩的保護,他依舊不怎麼好受,走起路來也是搖搖晃晃,隨時可能到倒下的樣子。
另外一個沒有什麼事情的就是七爺了,他在一開始就被特納侯爵給轟得遠遠的,之後因為事態發展得太快,拉恩那邊還沒有來得及把他給抬回來,所以就那樣靜靜地躺著,依舊生死不知。
當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撤離之後,烈焰與紫雷的對攻也終於是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從天空轟入地面的紫雷,以無可匹敵的力量,不斷的將覆蓋了整個地表的烈焰給轟開,而烈焰也在進行著反擊,每當紫雷落下的時候,烈焰就彷彿活了過來,張開的大口一下將落雷吞下。
這場激烈的較量一直持續了五分鐘才漸漸平息下來,而這個時候,已經可以隱約看到遠處正有一支隊伍正在快速向這兒趕來。
想必剛才那可怕的景象,也同樣驚動了雙子要塞的其他守軍。即使拉恩之前佈置了強大的結界,以此來掩飾這場刺殺行動,必然也在特納侯爵和希爾保特公爵這恐怖的力量下崩潰。
特納侯爵和希爾保特公爵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希爾保特公爵站在地上,蒼老的臉上已經是鮮血淋漓,原本漂亮白鬍子此時只剩下三分之一,而且大部分還是焦黑的。他此時穿著的是一件由藍色烈焰組成的鎧甲,可這身火焰鎧甲上火焰也只剩下些許,彷彿隨時都有可能熄滅掉。
站在他對面十幾米距離的則是特納侯爵,只見他渾身不做片縷,濃密的頭髮已經消失。臉上、身上盡皆被火焰灼燒後的焦黑。
那雙曾經睥睨天下的銳利眼睛,就好像沒有了焦距一般,瞳孔渙散、毫無神采。但即便如此,眼睛所注視的依舊是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的希爾保特公爵。
兩人就這樣站了幾秒鐘,竟是不約而同的吐出了一大口鮮血,隨後再也支撐不住似地倒下。
希爾保特公爵不愧是鑽石位階的強者,即便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也沒有真的倒下。他身形只是晃了晃,在將要倒下的時候,硬是換成了單膝跪地。
而特納侯爵則是真的就這樣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如果不是胸膛還在有規律的上下起伏的話,別人只以為他已經死了。
「殿下!」
「父親!」
拉恩和傑拉爾德都臉色大變,在第一時間就向希爾保特公爵和特納侯爵撲了上去。
「父親!父親!您怎麼樣了!回答我!父親!」
最先趕到的是傑拉爾德,他一把抱住特納侯爵,語帶哽咽地呼喊著,但任憑他說得再大聲,特納侯爵也沒有絲毫回應。
「殿下!」
拉恩子爵衝到了希爾保特公爵面前,但在約莫一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謹慎而又恭敬地說道:「殿下,身體無礙吧。」
「哼。」
希爾保特公爵哼了一聲,便不再理會拉恩子爵,銳利的目光依舊盯著躺在傑拉爾德懷中的特納侯爵。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隊人馬距離這裡也越來越近。他們似乎是已經看到了場上的局面,在長官的呼喝聲中前進的速度再一次加快。甚至有幾名穿著龍鋼的騎士直接脫離隊伍,一馬當先地直撲而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希爾保特公爵猛地站起身,渾身上下再一次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只是這股力量並沒有之前那般強大得令人絕望,約莫只有黃金位階的實力。
「趁現在拿下他!」
傑拉爾德在第一時間就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差別,立刻就對三名守候在一旁的黃金強者下達了命令。
實際上,在傑拉爾德開口的同時,三名黃金強者就已經飛身而出,紛紛爆出出自己最大的力量,誓要將希爾保特公爵給殺死。
「天真。」
希爾保特公爵面對飛撲而來的三名黃金強者,只是不屑地看了一眼,隨後整個人就在原地消失了。
「你們還是沒有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就像是人與螻蟻一樣。我只需要輕輕一捻,就能夠將你們殺死。」
這句話是從三名黃金強者的背後傳來的,在他們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三人就感到背部一陣劇烈的疼痛,隨後就各自想著不同的方向飛了出去。
「我,不殺你們,因為你們也是希羅國少有的棟樑。」
希爾保特公爵背著手傲然挺立,神情淡然地看著落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三名黃金強者。隨後就轉身向傑拉爾德與特納侯爵走去。
「你別想靠近父親!」
傑拉爾德雙目赤紅,小心的將特納侯爵放下後,就鼓起鬥氣向希爾保特公爵衝去,但得到的結果卻和那三名黃金強者一樣。
只是一拳,僅僅只是一拳就讓黃金位階的傑拉爾德毫無還手之力的飛了出去。
在清除了最後一個障礙後,希爾保特公爵徑直來到了特納侯爵面前。所有人都因為他必定會痛下殺手,但希爾保特公爵卻出人意料地只是站在那裡,低著頭看著失去意識的特納侯爵。
「艾迪爾,你沒有讓我失望。這一場我打得很開心,自從我進入鑽石位階之後就再也沒有使過全力。」希爾保特公爵的眼神不再殺氣騰騰,雖然依舊淡然,但卻柔和了不少:「……七皇裂天拳和歸元混沌訣,不愧是比皇室的傳承鬥氣更加精妙的武學,確實有著讓人踏進聖域的可能。但更讓我驚訝的是你,艾迪爾,如果說希羅最有可能踏入聖域的人,那麼就是你和古斯塔卡。以黃金之軀,竟然將我逼到這個地步……」
說到這,希爾保特公爵不再說話了,再看了一眼特納侯爵後,逕直轉身離開。
「走。」
「是,殿下。」
拉恩子爵沒有質疑希爾保特公爵為什麼放過特納侯爵,因為在希羅,有資格質問眼前這位鑽石位階的絕世強者的,只有狄克四世陛下和皇太子古斯塔卡。
希爾保特公爵直接抓住拉恩子爵,縱身一躍就離開了,幾個騰挪間身形以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這個時候,那只部隊才剛剛趕到,剛剛沉寂下來的環境,立刻就喧鬧了起來,呼喝聲,怒罵聲,命令聲此起彼伏,士兵們手忙腳亂地扶起倒在地上的傑拉爾德他們,唯有特納侯爵沒人敢動。
希爾保特公爵確實像他所說的那樣,並沒有下狠手,只是暫時性的讓傑拉爾德他們喪失了行動力。當他們被士兵們扶起來後,沒多久就行動自如了。
雖然性命抱住了,但他們四人都是臉色蒼白,難看至極。雖然只是短短一瞬間的交手,但已經足夠讓他們認識到他們與希爾保特公爵之間那令人絕望的差距了。
這種差距徹底打碎了他們原本作為黃金強者的優越感,黃金位階與鑽石位階之間的力量差距竟然是如此的巨大,橫陳在兩者之間的不是他們原本所想像的山谷,而是一片***。
那是遠遠超過黃金與白銀之間力量對比的差距。
明明希爾保特公爵的實力已經大幅度下降了,可他們依舊不過是對方的一招之敵。
當三名黃金強者陷入強烈的挫敗感當中的時候,擔心自己父親的傑拉爾德在短暫的失落後,就將這些想法拋諸腦後。他臉色蒼白地推開扶著自己的士兵,快步向自己的父親走去,可沒走幾步,圍著特納侯爵的人群中就爆發出了高昂的歡呼聲。
當傑拉爾德剛剛走近,就見到人群自動的分開了,面無血色,神情萎靡不振地特納侯爵在兩名穿著龍鋼盔甲的將領的攙扶下出現了。
「傑拉爾德……傑拉爾德……」
特納侯爵的聲音輕微,虛弱不堪,沒有一點力量。
但聽到這個聲音的傑拉爾德卻臉色大變,蒼白的臉上也升起一片紅暈,他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握住特納侯爵伸出來的手。
「父親!你怎麼樣了?醫生馬上就到。」傑拉爾德激動萬分地說,但隨後他就注意到了特納侯爵的雙眼,那雙眼睛毫無神采,當傑拉爾德在說話的時候,特納侯爵竟然是看著一旁。
「父親,你的眼睛……你的眼睛……」
傑拉爾德只覺得胸口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只覺得喘不過氣來,眼睛不由自主地就紅了起來,淚水就在眼眶當中打轉,聲音哽咽。
他胸中滿懷著忿恨,他恨自己這麼沒用,到頭來什麼忙都沒有幫上,所有的重擔卻都讓自己的父親給背了起來。
「眼睛……」特納侯爵愣了一下,隨後卻毫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形若枯槁的臉上也浮現出幾許笑意:「瞎了就瞎了,反正我也活不長了。」
「父親!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傑拉爾德詫異無比地驚叫出聲來。
周圍原本歡呼的人們此時也察覺到了情況不對,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傑拉爾德,以後你就是特納侯爵了。我死之後,你就向古斯塔卡臣服吧,他將會是整個希羅歷史上最偉大君主。如果是在他的手下,特納家放棄改革也沒有什麼。不要學我,我只是……」
特納侯爵顯然已經是虛弱到了極點,這一番話斷斷續續說了一會,而且越到後面聲音越低,甚至已經完全聽不清了,也只有傑拉爾德憑借黃金位階的實力才勉強聽清。
「……我只是想要證明,我比父親更強,他無法做成的事情,我可以做到……也是為了想師父證明……他當年並沒有看錯……」
「我知道你……傑拉爾德,你會是一位優秀的特納侯爵,但可惜……古斯塔卡實在是太優勢了……我原本打算讓你在我的庇護下……成長,至少讓我把內厄姆的根基打得更加牢固一些……牢固到……即使是古斯塔卡登基了也無法動搖……但……沒有機會了……投降吧……傑拉爾德……」
「父親,我……」
傑拉爾德吶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打從心眼裡恨著古斯塔卡,恨著整個希羅皇室,他們企圖奪走內厄姆,摧毀特納家族數代人,歷經百多年的努力,而現在,他們最先奪走的正是自己的父親。
這怎麼能讓他接受?他寧願選擇玉石俱焚,也不會選擇臣服於殺死自己父親的兇手。
但這些話他又怎麼能夠說的出來,他早已經看出了自己的父親生機已然斷絕,只不過是因為某種原因而讓他沒有死去,但這也只是時間問題,也許下一秒特納侯爵就會徹底離開人世。
「七師兄……你送他回漢國吧……」
「……是,父親。」
「我知道……你寧願選擇……和古斯……塔卡同歸於盡……也不願意臣服……我知道……你終究是……特納……家族的人……固執……特納家沒有人不固執……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就去找李凌峰吧……」
「李凌峰?」
傑拉爾德聽到這個名字的第一時間,雙眼中流露出了深入骨髓的恨意。
「他……將會是……下一個巫帝……」
特納侯爵的嘴角扯了幾下,似乎是想露出笑容,但還是失敗了。特納侯爵的臉上已經徹底沒有了血色,暴露在披風外的肌肉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
「……雖然這只是猜測……但如果這個時代……還有能夠與古斯塔卡……一爭高下的人……那麼……就只有李凌峰了……傑拉爾德,如果你想復仇,那就先放下仇恨。」
當特納侯爵說道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雙眼突然露出精光,臉色再一次紅潤了起來。他的視線終於有了焦點,這個焦點就在傑拉爾德身上。
特納侯爵抬手輕輕地撫摸著傑拉爾德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隨後又無力的放下,投在傑拉爾德臉上的視線也轉向了東方,臉上竟露出了欣慰地笑容。
他彷彿穿越了萬里海域,穿過一個又一個的地區,最終來帶到了那座坐落於大河之畔的雄偉城市,他熟悉那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他這一生最美好的記憶,幾乎全都源自於這座城市。
他看到了那位讓他魂牽夢繞數十年的女子,她依舊是如此的美麗,她的笑容任然如記憶之中那樣,恬靜,溫柔。
他看到了那位他視作父親的老者,老者依舊是他離開漢國時候的樣子,鶴髮童顏,一副仙風道骨,靜靜地在大殿中央打坐。
大殿之上是三尊神像,那是道教的三清。
突然,老者似乎察覺到了他,抬起低垂的頭,露出慈祥地笑容,輕聲開口。
「回來了。」
「嗯,回來了,師父。」
「回來就好。」
「師父,我辜負了您的期望。」
老者無所謂地擺了擺手,依舊慈祥地說:「吃了不少苦吧……」
「師父!」
他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悲傷,哽咽地喊道。
「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哭鼻子。不哭了,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老者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遠,最後什麼都聽不到了。
「父親!」
傑拉爾德滿懷悲嗆地大吼出聲,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懷中雙眼微闔,面帶笑容,但體溫卻逐漸冷寂下去的特納侯爵,雙目圓瞪,淚水無法壓抑地奪眶而出。
周圍的人們此時也紛紛跪下,默默地以自己的行動送走這位內厄姆的統治者。整個場面被寂靜所籠罩,只剩下傑拉爾德的充滿悲傷的哭嚎,而與此同時,從城門的方向傳來了一陣高過一陣的號角與戰鼓聲。古斯塔卡帶著他的異族大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