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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55章 高燒惡夢 文 / 滄月玉兒

    夜,冷得令人發抖。

    寒風中,沒有房屋沒有活人,只有一片荒蕪和林悅藍孤零零一個人。

    她站在寒風中,冷得發抖,她雙臂緊緊抱住自己,可還是冷得不行。

    她低下頭,發現自己身上濕漉漉的,不停有水滴落。

    「好冷……」她哆哆嗦嗦的伸手想脫衣服,可脫了一層還有一層,而且水越來越多,壓得她喘不過氣。

    不光如此,衣服沾了水重量也會加倍,她感到自己的雙腳好像在往下陷。

    林悅藍恐懼慌張的想要脫衣,可越脫身體就越重,雙腳下陷得越更厲害。

    她好不容易脫下一件外套,欣喜若狂的往旁邊一扔時,臉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住,變得異常恐懼:血!

    衣服上全是血!

    她低下頭,發現自己整個下半身都陷在積雪當中,而雪白的積雪早被她身上滴落的血給染紅。

    原來她身上濕的並不是水,而是血。

    林悅藍無比恐懼的尖叫著,想要爬出雪與血的坑洞,可不管她怎麼爬都無濟於事,衣服的重量、高隆的肚子、還有受血融化的雪,都阻止了她的攀爬,將她深深困在這個深坑當中。

    「不要……救我……誰來救救我……」

    深坑越來越大,林悅藍陷得越深,她只有無力的跌坐在冰冷的雪地上,望著自己離地面越來越遠。

    「你想讓誰來救你?」

    有個低沉的聲音在天地間迴盪。

    見證了荒蕪一人的無盡孤獨,林悅藍眼淚瞬間落了下來,艱難的掙扎著爬了起來,望向深坑上方。

    「你,內心深處,最想乞求誰來救你?」那個聲音又問了一次。

    林悅藍張了張嘴,輕泣道:「是誰都可以,求您,救我出去……」

    那個聲音沒有說話,林悅藍所在的深坑繼續往下陷著。

    下陷的越深,她身上『流』的血就越來越多,快將她淹滅。

    她恐懼的高舉手臂,哭著乞求:「求求你,救救我……」

    深坑的壁上,不停閃現莫藍天的模樣,他微笑著向林悅藍伸出雙手,沒有說話,但看得出他在期待她能向他伸手做出回應。

    「藍天……是你嗎?」林悅藍停止哭泣,愣聲問。

    她愣愣的向壁畫上的莫藍天靠近,笨重的身體讓她走得極其艱辛。

    那低沉的聲音聽到她的詢問,沉默了許久,忽地響起:「你最希望來救你的人,是莫藍天?」

    正在行走的林悅藍突然頓住,她沒有回答,她的猶豫令壁上的莫藍天生氣的蹙起眉,縮回手,然後往雪裡融去。

    「別走藍天!」她叫了一聲,可壁上的人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王明軒。

    一身是血的王明軒溫和平靜的看著她。

    「明軒……」她輕聲喊了一句他的名字,下一秒她想起他身上的血是怎麼來的,立刻驚恐的往後退去,「你的傷、你的傷、你的傷!」

    那個似乎從天地間發出的聲音,此時再度響起,帶著輕蔑,「你真可憐,林悅藍,你所期盼的人,都救不了你。」

    聲音這樣說了一句,便沒了下方,無盡的狂風和寒冷再次向林悅藍襲來。

    她恐懼的尖叫著哭喊著,可不管她喊『奶奶』還是『莫藍天』,還是『王明軒』,他們都沒再出現過,深坑已經下陷到看不到距離地面有多遠了,只有一個小小的洞,在上前方立著。

    林悅藍就像一個深井中的青蛙,高高的望著從小洞照『射』下來的光芒。

    周圍一片漆黑,她冷入骨髓。

    所有名字都念了一遍,可是都沒有用。

    「叫我的名字,我就救你。」那個聲音猶如天神一般在天地間響起。

    林悅藍哭著四處張望,血和雪融合的水已經淹至她的前-胸。

    漆黑一片的深坑,她什麼都看不到,可那個熟悉的聲音就這樣響徹她耳邊。

    名字,名字,他的名字……

    林悅藍臉上全是淚水,求生的慾望驅使她竭盡全力的回想著、追逐著擁有這個聲音的人,明明那麼熟悉,為什麼她回想不起來。

    「你想死嗎?!」聲音變急促了些。

    林悅藍突然一頓,腦海裡一瞬間全是年錦堯的影子。

    她想起了和這個男人之間的羈絆,想起了與他之間的愛恨糾葛,更想起了她拚命隱瞞孩子血緣的事情,還想起了他的失言……

    眼裡的淚默默流下,她輕聲喊出了口:「年錦堯……」

    霎時間,天地的風雪都消失了,與之消失的還有那入骨的寒意。

    她愣愣的望著那小洞裡的天空,又喊了一句:「年錦堯!」

    這一次比上一次喊得堅定許多。

    下陷還在繼續,那個聲音道:「來,抓緊我的手,我會抱緊你的。」

    「可……你在哪?」林悅藍轉了一圈,並沒有看到任何人,只有無邊的黑暗。

    「在這裡,你睜開眼睛,好好看著,我就在這裡,在你的身邊。」

    林悅藍就像被下了蠱一般,愣愣的往前方望去,那一刻,原本深陷的趨勢停住了,並瞬間回漲,停在之前她雙腳剛陷進去的時候。

    她看到了茫茫一片的荒蕪,只有她腳下這一片還是不見底的積雪。

    在旁邊,有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那裡,就站在積雪邊緣處,對她伸出一隻手。

    她看不清那個人是誰,但受蠱般的林悅藍對他伸出了手,當觸及到那人的手指時,她只覺得內心深處有什麼一直被壓抑著的東西破殼而出,還沒等她弄清楚那是什麼時,已消逝不見。

    她來不及追究,身體已被模糊的人一把從積雪中拖了出來,原本笨重的身體這一刻變得輕盈起來,然後撞入那個人溫暖的胸膛。

    一直恐懼、慌亂、無助、沒有歸屬感、並且躁動不安的心,在這一刻終於安定下來,好像所有的負面情緒和舉措,都只是為了爭得這一抱。

    一但得到之後,就會像孩子一樣,乖了、安分了。

    林悅藍努力想睜開眼看看這個人,可她就像是鬼壓身一樣怎麼也睜不開眼,但這個人身上熟悉的氣息,令她安心。

    她感到這人向她俯下身壓了過來,一個溫暖的唇貼了上來,有微甜的水灌進她的口中,她沒有拒絕,一滴不漏的吞了下去。

    慢慢的,身體開始回暖,同時困意襲來。

    「沒事了,沒事了,我會保護你的,會保護你的孩子,我答應過你的事,就一定做到。」

    那個聲音在做出承諾,林悅藍輕輕笑了笑,然後陷入安穩的睡眠當中……

    臥室裡終於安靜下來。

    年錦堯神色複雜的凝視著懷中的小女人,她剛哭得很淒慘,整個臉上都是淚,只是讓他安心的是,她終於沒再把藥水吐出來了。

    不知不覺,他歎了口氣,拿毛巾輕拭乾淨嘴解的藥水,對身後的人吩咐:「把這裡收拾一下。」

    然後抱起渾身滾燙的林悅藍,往三樓的臥室走去。

    岑風恭敬的目送走了年錦堯,才深深歎了口氣,招呼兩名手下和醫生,一起把林悅藍製造的狼籍打掃乾淨。

    地毯上、床單被褥上,幾乎全是藥水味,還有那個女人的嘔吐物。

    如果知道林悅藍這麼牴觸吃藥,岑風說什麼也不聽先生的吩咐,讓醫生給她灌藥啊!

    先生根本就沒提這件事好嗎!

    心中抱怨,動作卻不慢,將林悅藍房間裡所有能洗換的東西都撤掉,其它東西都用消毒毛巾擦拭一遍,再將新用品一一鋪好,任務就算完成。

    而到達三樓的年錦堯,剛替陷入昏睡的林悅藍擦拭了身上的藥物,然後放進自己好久都沒睡過的床,蓋好被褥之後,他才得此歇了口氣。

    看看表,才上午九點,他還真是馬不停蹄啊。

    在飛機上就接到岑風幾點電話,說林悅藍高燒不退,一直在說胡話。為了讓她退燒,他命令醫生配些不傷胎的藥,可就算加了糖,也依然灌不進這女人的嘴。

    樓下房間的狼籍就是證明。

    為此,飛機剛抵達z市,他連陪查老爺和查月影回年公館的時間都沒有,迅速趕往這裡,也有了前面那些對話。

    林悅藍在高燒不退的時候,似乎總會出現幻覺,而這些幻覺與傷害她或因她受傷的人關。

    莫藍天、王明軒,這個女人很在意這兩個人的生死。他知道,她是輕易不願虧欠別人的人,王明軒這次為她擋槍後的畫面,又要困擾她多少個日夜。

    先是莫藍天,現在又是王明軒……

    年錦堯神色疲憊的揉了揉額頭,抬頭看著臉色蒼白的女人。

    他不知道她做了怎樣的夢,可當她像個迷途的小羊羔般喊出他的名字時,他的心竟然痛得無以復加。

    更準確的說,是心酸吧。

    林悅藍……

    他伸手輕撫著她蒼白的臉頰,向來冷俊的面孔多了幾分柔和:林悅藍,該怎麼辦……

    林悅藍不記得大部分夢境的內容,但她唯獨記得年錦堯伸手把她從魔障雪坑裡拉出來的畫面。

    當她睜開雙眼時,周圍一片安靜,什麼都沒有,寬敞的大床另一半空蕩蕩的。

    真的只是一個夢。

    她這樣想著,撐著虛弱的身體想要坐起來時,突然看到這間房不是自己住的那間,她左右打量一番,確定了這是年錦堯的臥房。

    自搬來這裡之後,年錦堯就很少到這間房睡覺,基本上都是賴在她那個房間,只有偶爾兩人鬧矛盾打冷戰的時候,他才會回這間房。

    是誰把她抱到這裡的?那個男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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