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034章 氣死我了 文 / 雨鈴
重九和眾女商量妥當,這才去見新安知縣王進。
重九也不用人通知,逕直登堂入室,這新安縣衙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現在是二更初刻,知縣老爺的書房卻是燈火通明,王進仍然穿著官服,正在俯案疾書,不時的咬著筆,皺皺眉,想一陣子寫一陣子,卻不知當朝大皇子已經站在了他身後。
重九藉著燭光從王進肩頭望去,只見紙上都是工工正正的蠅頭小字,題目是《論發展我朝工業、商貿的民眾基礎以及必要性》,此時正寫到「昔日大皇子在此任主薄時曾提出發展國民經濟,建設經濟強縣的口號,這才有了如今馳名全國,走出海外的木雕生意,如今新安縣百分之四十的收入來自於木雕業,百姓的生活與先前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故,此種方式應迅速推廣至全國。種田並非不重要,但各地種田都是靠天吃飯,天有旱有澇,地有沃有貧,貧者多而沃者少,糧豐時積於庫內腐爛殆盡,糧少時,民無耕田之種,國家經濟受制於天、受制於地,欲破其制,還是要發展工業才成。如木雕,如瓷器,如刺繡、如剪紙……」
寫到這裡,王進一偏頭,忽然看到了重九落在紙上的黑影,心中一驚,卻是不動聲色,忽然一拳搗了回去。
換作別人,早被他打倒在地,重九卻在千鈞一千之際用手掌擋住了他的肘頭,笑道:「王知縣真用功啊!」
王進聽了他的聲音,趕緊跪在地下:「下官該死,下官該死,不知皇子駕臨,冒犯了皇子死罪,死罪!」
「起來吧,」重九一把拉起了他,「咱倆誰跟誰,用不著這麼多禮!你這是寫給誰看的?」
「回皇子,下官是準備寫給欽差大臣的,希望欽差大臣能回京裡,交給尚書們,最好能讓皇上看到!」
「不錯,寫的不錯,難得你有這個思想。如今的廣州府知府是誰呀?」
「沒人,欽差大臣兼著!」
「這個白鉞!」重九拿起王進剛才寫字的毛筆,刷刷刷寫了一道旨意,從懷裡掏出監國皇子的大印蓋上,「從明天起,你就是廣州府的知府了!我希望你首先將你的想法在廣州府推廣開!」
「下官何德德能,敢居知府高位?」王進抱拳推辭,重九一把打掉了他的手。
「我最煩這中國人的虛偽,你好好幹,幹好了虧不了你,干砸了,提頭見我!」
重九話說到這個份上,王進也不敢再推辭了:「是,謝皇子爺!」
「免了,這次來找你是有事的!」重九將準備圍剿紅蓮寺的想法說了一遍,要求王進集中所有他所能集中的力量協助行動。
王進這才知道皇子爺這趟來竟是要大動干戈。
王進一方面趕緊答應下來,一方面卻面色沉重的說道:「皇子爺,據下官這些年的瞭解,這紅蓮寺實力極為龐大,有不少高官都與之關聯密切,這件事萬一走漏了風聲,恐怕為禍不小。」
「不錯,所以這件你必須嚴格保密才行!」
王進暗暗叫苦,不說調動這麼多人馬,保密是難上加難,就說是這個皇子爺,從京城調那麼多人馬一路過來,連螞蟻窩裡的螞蟻,海裡的魚都聽到了,不用說是紅蓮寺了。
但這話卻不能明言,王進急忙答應下來,接著又想起一件事:「對了,皇子爺,你記不記得以前新安縣曾經發生過的失蹤案件?」
「對,是有這事,那個時候光顧著對付南霸天,這事就混過去了。怎麼這事不是南霸天干的嗎?」
「應該不是,因為南霸天死了之後,這事仍然時有發生,最近幾個月我才終於發現了線索,這事與紅蓮寺的和尚脫不了干係。」
「又是紅蓮寺?這事為何不上報刑部?」
「報了,只是此地與京城往返之間極為費時,這個時候既然是有回信也來不到這裡!」
恩,重九暗思,這古代還是不方便,要是有手機就好了,這邊打個電話,那邊一接,什麼事情都知道了。
實際上,現實社會中有手機也白搭,哪個官員願意將自己的醜事爆給別人?
那豈不是嫌官當的太長了?
王進接著道:「其實不止本縣,廣東境內的幾乎所有縣都有人口莫名其妙的失蹤,以少女為最多!」
「豈有此理,這樣的事情難道沒人查嗎?」
「難啊,你知道縣裡的義勇隊,哪裡是紅蓮寺高僧們的對手?而且現在各地普遍流傳著紅蓮寺眾僧皆是三生佛轉世,個個不是凡人,哪還有人敢惹?又有傳言,說道五月初五是三生佛的生日,三生佛將降臨世間,降下紅火燒盡世間一切醜惡,只有信三生佛者才得永生。」
「媽的,又是這一套,我還以為有什麼新意,原來就從這個時候就開始流行了,依我看信三生佛還不如信春哥!」
王進聽重九罵罵咧咧,也不知他罵誰。
「這個紅蓮寺一定得連窩端了,你先去準備,記著保密,我去趟江南,馬上回來!」
「去趟江南還能馬上回來?」王進聽的咂舌不已,重九已經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此時的臨安建的氣勢恢宏,設十三座城門,門外是又寬又深的護城河。
古色古香的建築,平整潔淨的街道,穿梭來往的人流,用一句詩來描述就是物華天寶,人傑地靈。
繁華的鳳凰街上有一座五層高的八角樓,八角樓塗著明亮的黑漆,顯得尊貴無比,四周卻掛滿了紅色的燈籠,匾額上題著四個金字「紅肥綠瘦」,落款是當代才子唐寅。
易安居士(李清照)的詞本是「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在這裡唐寅卻改成了紅肥綠瘦,這麼一改,意境立時大變,易安居士那種悲春逝之意蕩然無存,代之以一種意味深長之意。
此時樓內的情景倒頗有一幅綠肥紅瘦春逝去的意思,只個女子懶散的站著,無精打采,像一根根木頭,大片大片的地方盡皆空空蕩蕩,整座樓上下死氣沉沉,就像一座墳墓。
墳墓的最頂端倚窗立著一位盛裝女子,面如白霜,眼睛卻是無神,只是呆呆的望著下面街道,不言不語不聲不響。
她的身後卻有一位女子急的走來走去,不斷叫道:「無霜師姐,師父讓你主事,你說說現在咱們怎麼辦,到如今咱們這裡連一個客人都沒有,姐妹們都沒有吃的了,莊芬那個騷狐狸已經帶了不少姐妹投奔到對面去了,還有不少姐妹們都嚷嚷著要離開。師姐你再想不出辦法,咱們風月門便徹底的完蛋了!」
只是不管她大聲、小聲、哀求、哭泣,甚至喝罵,那面如白霜的女子只是不語,只是呆呆的望著對面路口。
「無霜師姐啊,要我說,你要是真為了咱們風月門著想,就應該嫁給沈家,你可不知道沈家有多少錢,只要你嫁過去,沈家給的嫁妝就保準能夠讓風月門維持下去了。你縱然不為風月門考慮,也該為師父考慮考慮吧,師父連草藥都快買不起了!」
面如白霜的女子仍然不言不動,這穿黃衫的女子急了:「師姐,你現在都二十三了,早成老姑娘了,你想什麼時候嫁人啊?真是的!那個沈公子有什麼不好?人也長的好,家裡又有錢,要是我,我巴不得早嫁了呢!」
又不知過了多久,面如白霜的女子終於緩緩轉過頭來淡淡的道:「你看著辦吧!」
那黃衫女子立即喜笑顏開:「是,掌門師姐!這才是我們的好師姐!」
說完,喜滋滋的去了。
不大一會兒工夫,忽聽大街上人馬喧動,一個穿著大紅袍的矮胖子騎在一匹白馬上撅噠撅噠的一路小跑著過來,後面跟著一隊穿著紅青新衣的家丁抬著紅綢蒙著的箱子。
這矮胖子直接騎到樓下,門口早有兩名女子接著,道個萬福:「春蘭、春香迎接沈公子爺!」
「好說,」矮胖子輕倜的挑了挑兩女的下巴,隨口問道,「你們大姐呢!讓她出來見我,商量商量這成親的事!」
「是,」不用兩女跑動,早有人急急跑了進去。
滿樓的女子都擁了過來,服侍著這矮胖子喫茶,這矮胖子實在是太矮太胖,就像個冬瓜一樣,坐在椅子上腳居然都夠不到地。
傳說宋朝時的武大郎最矮,這傢伙看上去比武大郎還要矮,只是臉上的鬍子卻不短,跟個猛張飛一樣。
這矮冬瓜哪有心喫茶呀,一心想著吃人,在下面不斷的敲著桌子:「怎麼還不來,怎麼還不來?」
周圍的女子趕緊解釋:「正在梳妝,正在梳妝……」
「怎麼還不來?」這矮冬瓜大不一會兒便等的不耐煩了,一招手,「來人,上樓把無霜小姐給我請下來!」
「是……」一幫家丁聽了這話便向樓上湧去,這些女子急忙阻攔,卻被無情的推開了。
正在紛亂之時,忽聽一個冷淡的聲音從樓上傳來:「住手!」
一個俏生生的如霜玉人亭亭玉立在樓梯之上,靜靜的望著下面。
矮冬瓜一見到這美麗模樣,立即咧開南瓜大嘴,笑逐顏開,不斷搓著手:「無霜,你下來了,好,好,好……我倆那個什麼時候洞房?」
這矮冬瓜滿心等待著回答,哪知樓梯上的麗人呆呆的盯著門口,卻如傻了一般。
門口中大步進來一人,往牆裡邊一張紫楠木桌前一坐,拍著桌子大叫:「無霜,還不快過來侍候老爺?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
說完,抄起茶壺來,就著壺嘴「咕咕」灌了兩口,卻「撲」的一口噴了出去:「連茶都是涼的,這是什麼破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