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3章 又見天煞孤星 文 / 一枝軒
柳雲跪在地上，強自鎮靜，但身體還是忍不住的微微顫抖。
他是柳家少主，位高權重，受人敬仰。此些年雖說秉性頑劣，橫行霸道，但修為一直沒有落下，長期位於家族年輕一輩的前列。
所以家族核心人物對他的一些行為往往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聞不問，甚至佯裝不知。
如今柳雲家眷連帶妾室都不止四房，婚姻一方的確不算什麼。
然而，誰也想不到，會在為今闖下這麼大的禍。
一個十六少年提刀殺進東皇，壓的柳家全面收縮勢力分佈，不敢出一人至天門郡。
「怎麼會這樣，那廢物，」
柳雲的身子依舊顫抖，但不是驚嚇的而是震驚，來自於心底深深的震撼。
整個柳家就他跟寧無痕曾經有過密切接觸，畢竟打過一架，多少有點印象。
按照半年前的模糊記憶，寧無痕根本就沒有那麼強，至少沒有如今這麼強，不然他怎麼會活到現在？
既然他敢說寧無痕是廢物，那麼對方的實力在他眼裡當然不足為道。
但今朝寧無痕卻在東皇橫空出世，連殺十三人，抽刀直指柳家。
這精進速度，未免太駭人了。
半年而已，勇猛如斯？實在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
縱使是柳雲也難以想像，有人會在半年時間成長到如此地步，而且只是十六歲的少年郎。
「現在想起事情的不對勁了？」柳天華盯著柳雲口氣冰涼，令人不寒而慄，顯然極為惱火。
若不是柳雲乃其親生孫子，柳天華當場就要掌殺了他。
惹下滔天大禍，為家族帶來滅頂之災，此罪必然為家族不可容納。
柳天華踱步，再言道，「老夫不管當初的寧無痕在你眼裡是如何的不堪，但事實是，他殺過來了，並用一斬十二的方式向我柳家宣戰，這股少年血性，百年無出其左右者。」
「即使他跟我柳家此生注定不死不休，但老夫依舊不得不承認，此少年，血性充盈舉世無雙，佩服佩服！」
柳天華一連說了兩個佩服，讓在場的人不解，心道這不是漲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
柳天華環顧四周，再遙望藍天，這才道出最後一句，「但，此子必殺！」
寧家一事由柳雲而起，等於整個矛盾的焦點都在柳雲身上，若解開雙方恩怨，柳雲是最好的突破口。
可寧無痕的態度卻是要整個柳家陪葬，這一點讓身為一家之主的柳天華很是不忿。
「殺我一人，滅你一門！」
柳天華長歎一句，「好霸道的少年，雖不見其人，但如此殺伐果斷之勢，已然少年無敵。」
「可惜此局無解，唯有殺之！」
此局，自然指的是柳家與寧無痕的恩怨。
柳雲跪在地上被柳天華數句言語驚的一聲冷汗，仔細品味著這句話的意思。
「殺我一人，滅你一門！」柳雲再次回味一遍，忽然想到那一日，寧無痕起刀立誓，要在一年之內屠他滿門，但仔細盤算下來，只有半年而已。
「嘶嘶。」
柳雲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煞白毫無生氣，已然沒有了身為一家少主的銳氣。整個身子癱軟，強行讓自己平復情緒，不要倒下。
「現在知道了？」柳天華氣的一肚子火，一腳踹過去，「這就是你為我柳家帶來的驚喜，請問，接下來該如何解決？」
柳雲被踹到在地，滿臉驚駭，沉默少許，咬牙道，「此事因我而起，自是一力承當，我去天門殺了他。」
「區區一個寧無痕，半年前我壓著他打，半年後我同樣壓著他，我就不信解決不了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年郎。」
「請爺爺許我出郡前往天門，找那廝決鬥，解決這場禍端。」
柳雲畢竟是少主，自身實力不弱，在經歷一場震驚後，回想一下，自動請命道。
周圍數人嘴唇動了動，沒有回話。
柳天華眼色冰冷，盯著柳雲一陣，不言不語。
後者感覺全身發毛，沉默的低下頭，並稍稍退卻了幾步。
「我再問你，那少年身邊是不是有老輩人物？」柳天華喝問道。
老鬼的神秘身份一直是柳天華重點關注的問題，此刻當事人柳雲在場，他自然要詢問一番，以好判斷此人究竟是誰。
不想此話一出，讓柳雲立馬驚呼起來，「老頭？原來如此，一定是他。」
「一定是那老頭，不然寧無痕的實力怎麼會精進的如此之快。」柳雲面色一寒，冷聲道。
柳雲半年前帶八人走寧家，於第一日就發生意外，當時老鬼一個眼神讓八人全部起身保護他。
而今仔細想想，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再加之逼婚一事畢竟不好看，而且最後沒成功，沿途柳雲深感丟臉，便命令身邊的八人緘默不談，將此事壓在了心底。
從而導致整個柳家無人知曉，唯有他們一行九人。
時過境遷，當時在場的八人，有七人被指派外地此刻不在東皇，另外一人再行西桑，被金槍王寧川格殺於城門外。
「你竟然知道？」柳天華眉毛一立，火氣又增三分。
他原本以為柳雲是逼婚後才引發的仇恨，不想當天就發生了意外。
如此大的事情居然被柳雲壓得滴水不漏，從而到今日牽一髮而動全身，在東皇徹底爆發。
「混賬東西，竟然當天就發現問題，為何還要逼婚？你好大的膽子，真當我柳家無敵了？」柳天華氣的咳血，「既然知道那老頭不簡單，為何逼婚不成後，不稟告家族，而是將此事強行壓下？」
「以至於埋下了這麼大的禍根。」
「我。」柳雲連退三大步，不敢看柳天華，最後扭扭捏捏道，「當時覺得此事無關緊要，再說逼婚不成，實在是，是、」
「是什麼？」
「丟臉。」
「啪。」柳天華抬頭就是一巴掌，「現在感覺丟臉不？啊！」
柳雲被一巴掌拍的鼻血直冒，引得周圍人眉頭緊跳，心道，這火氣。
若不是事情太嚴重，柳天華斷然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掌摑柳雲。
「爺爺，大不了我去殺了他，現在在家裡翻舊賬，有什麼意思？」柳雲被打出了火氣，叫嚷道。
「你去殺了他？」柳天華冷聲，「若是真的那麼容易殺了，還用得著你？」
「你可知道那老頭是誰？」
「嘶。」柳雲一愣，不知如何接下話。
柳天華擺擺手，沉聲道，「算了，此事已經發生，不解決也得解決。」
「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人招惹下的，你知道我的意思。」柳天華平靜道。
「知道。」柳雲低下頭，沉默些許，眸中泛出殺光，一字一句道，「我即日起趕赴天門，殺寧無痕。」
「嗯。」柳天華點點頭，「老夫只有一句話提醒你，寧無痕不是弱手，你去，生機不大。」
「我只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此行讓你過去，不是爺爺無情，你要諒解。」
此話一出，全場死寂，所有人都將目光聚焦到了柳天華身上。
「我這就走。」柳雲咬緊牙齒，最後轉身即走，片刻消失。
柳天華歎了一口氣，獨自搖頭，有無奈有不捨，最後眸子越來越平靜，看不見絲毫波瀾。
場面瞬間死氣沉沉，極為壓抑，許久柳河忍不住出聲道，「家主，少主這一走，只怕。」
「九死一生，或者九死無生。」柳天華接過話茬道，「但，此事總要有人承擔。」
話說到這個份上，許多人才明白過來，柳天華這是自斬一臂，放棄柳雲。讓其遠赴天門郡，送由寧無痕殺。
而先行離去的柳雲清楚，柳天華清楚，緊接著在場的老輩人物都清楚了。
「家主，這，做的未免太無情了吧，他可是你的孫子。」
「孫子又如何？為了家族利益，捨小保大終究沒錯。」柳天華怔怔的看了一眼眾人，沉聲道，「我要放柳雲過去徹底摸清寧無痕的態度，這少年是不是真的要我滿門陪葬。」
「若他殺了柳雲還不作罷，他日還要登門該如何解決？」
「那就只能舉全族之力，殺之。」柳天華道。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遠超所有人的設想。
「嘶嘶！」
眾人倒吸一口氣，再度沉默。
柳天華最後道，「你們別怪我無情，其實，我柳家此些年真正出類拔萃的年輕人一直不是他，而是那個自幼無父無母的孤兒。」
「那位才是我柳族的希望，百年來的第二位天煞孤星，我要盡全力扶他上位。既然寧無痕的出現打破柳家平靜，那我就借他之手放棄我這位孫子。」柳天華壓壓手指頭，解釋道，「成大事者不惜小費，必會無情。為我族百年生存，放棄一位血脈至親算不了什麼。」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成大事者不惜小費，為家族生存犧牲至親，如此鐵血手段，只怕唯有柳家做的出來。
然，柳雲一走，只怕九死無生。
柳天華看著天邊雲卷雲舒的碧空，疲倦的閉上眼睛，許久，才在他嘴裡冒出一句很輕的話，「天煞孤星，希望我柳家能再出一位劍祖，鞏固百年根基，再虛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