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66.第266章 你皮可真厚 文 / 一枝軒
瞎老道的目的是要寧無痕低頭從而斷掉強闖道宗的念頭，而寧無痕卻是誓死不低頭哪怕被打的半死，於是兩人就這般槓上了。
瞎老道一直稱呼寧無痕為後生，不僅僅因為寧無痕是後輩，比他差了幾個輩分，更多的是出自欣賞，這等稱呼往往有著另外一層意義。
雖說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第一次交手，但這並不影響瞎老道對寧無痕的直觀判斷。他畢竟活了一大半年紀，只要心不瞎，看人絕對不失水準。
不過有一點他還是算錯了。
瞎老道算到寧無痕會出手，採取最強硬的姿勢進宗，但是沒想到寧無痕的骨氣，心性會這般堅韌，遠超他的想像。
數招過手，他都刻意壓制，並未下殺手，目的就是要寧無痕知難而退，不要做無妄之爭。
可寧無痕堅韌到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竟然沒有半點低頭的意思。
言行舉止間，讓瞎老道對寧無痕的好高度又多了幾分。
隨之而來的還有道宗弟子的反應，先前白雲鎮一戰讓他們對寧無痕頗生好感，可接下來強行攻打道宗讓人覺得這小子過於張狂，一時間怒意催生。
然而此刻一番爭鬥，讓在場的人對寧無痕的印象又似乎多了別的東西。
那種東西叫做骨氣，亦或者稱之為心性堅韌。
「這小子雖說有點張狂，但不可否認確實有骨氣，打到這個地步還在堅持，實在是大開眼界。」
「寧無痕尚未進宗就將南朝風擊敗，若是成為我道宗的一員，在此地多加研習，他日必將更強。」
餘人長歎，不得不佩服。
一時間在場的絕大部分人都對寧無痕的印象重新改觀。
瞎老道佔據高處，靜望寧無痕靠近。
先前幾掌雖說控制了力道，但對寧無痕還是造成了一定的衝擊力，此刻他的狀態並不好，多少負傷了。
「你倒是有點骨氣，很讓人意外啊。」
比之先前，瞎老道的態度已經改變了太多，他凝視著寧無痕微笑道，「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好，再僵持下去對你沒有好處。」
「你難道就真的不怕死嗎？」
寧無痕點點頭，旋即出聲道，「怕。」
「是啊，你怕死但是更怕認輸。」還未等寧無痕說完，瞎老道替他將後面的話說完了，「所以你寧願站著死，也不願意退著生。」
寧無痕沉默，旋即點點頭。
「後生，回去吧。」瞎老道揮揮手，最後一錘定音道，「不然我真的會殺你的，因為你已經冒犯了道宗的威嚴，此乃必死之罪，你可懂？再堅持下去，我只能痛下殺手，你不要自毀性命。」
寧無痕面對瞎老道的勸解紋絲不動，他搖搖頭斷言道，「你不會殺我的。」
「這又是為何？」瞎老道饒有興趣的問道，「你似乎很自信啊。」
「因為你欣賞我。」
這回輪到瞎老道愣住了，沉默許久，瞎老道嘴角掛起一絲意味分明的笑容，「你這後生皮倒是挺厚的。」
「確實有點厚。」寧無痕齜齜牙，沒有否認瞎老道的話，末了他又補充一句，「但我說的是事實。」
瞎老道的實力比之寧無痕高的太多，前者若是想殺他無異於探囊取物。但此戰延續這麼久，他還沒死，這就說明瞎老道並不想殺他。
而且寧無痕善於察言觀色，他在瞎老道的眼神中隱隱捕捉到一絲欣賞之色。
他不知道這是道宗的安排還是瞎老道自己的意思，但有一點寧無痕可以確定，他不會死在道宗人的手中。
「因為我知道你捨不得殺我，所以我沒必要顧忌。」寧無痕彰顯無恥本色，一語點破玄機，「反正怎麼打我都不會死，權當找一個強大的陪練幫助我晉陞實力，這筆買賣怎麼算我都不虧。」
「我怎麼感覺你這後生吃定了我捨不得殺你？顯得有點肆無忌憚，厚顏無恥了。」瞎老道摸著鬍鬚，笑吟吟道。
寧無痕翻了個白眼，齜牙咧嘴道，「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哎。」瞎老道無奈的歎了口氣，「我怎麼遇到你這麼個厚臉皮的臭小子。」
「後悔了？」寧無痕嬉笑道。
「有點。」瞎老道點點頭。
「那就放我進宗唄。」寧無痕順桿往上爬，油腔滑調道。
「嗯？」瞎老道右眼泛起精光，警惕道，「說了半天你在給我下套啊，想進宗除非你打敗我。」
「看來你還沒老糊塗，不好忽悠啊。」寧無痕故作失落的歎了口氣，而後剎那間一道金光掃『射』，斜斬瞎老道。
「哈哈。」瞎老道大笑，「你這後生，臉皮厚不說，還喜歡玩陰的。」
瞎老道起手一揮，席捲狂葉形成一道屏障，將寧無痕封鎖在外圍，讓其始終不得踏下最後一步。
轉眼間，漫天光芒將這裡覆蓋，完全自成一界。
過手數十招後，寧無痕衝出戰圈，穩穩落下，而後他非常乾脆的揮揮手，「不打了不打了，明天我再來，你等著。」
然後在道宗弟子瞠目結舌的情況下，飄飄然的下山。
瞎老道揮滅光芒，負手而立，注視著寧無痕的背影在視線中逐步消失，許久他才搖頭自語道，「這後生倒是有點意思。」
再過一刻仞天涯和索笑塵出現在瞎老道的身側，二人躬身一禮恭敬道，「見過師伯。」
瞎老道點點頭，笑而不語。
三人遙望山下寧無痕消失的地方，沉寂片刻，仞天涯詢問道，「師伯覺得他如何？」
「不錯，有骨氣有韌性有實力，是一根好苗子，不愧為寧川的獨子。」瞎老道點頭讚許道。
「嘿嘿。」索笑塵默默鼻子，玩笑道，「比之我那二哥怎麼樣？我和老大都覺得他跟二哥很像。」
「周通啊。」瞎老道回憶些許，旋即承認道，「確實有點像，這點張狂勁簡直如出一轍。」
「不過嘛，他有一點跟你二哥不同。」瞎老道衝著索笑塵笑道。
「哪一點？」索笑塵好奇問道。
「他比你二哥無恥的多了，這小子，確實有點意思。」瞎老道繼續道，「張弛有度，沉穩有餘，先前負傷到那個地步都不低頭，現在說走就走，非常乾脆。這果斷的作風很符合我的胃口啊。」
其實瞎老道也明白，寧無痕之所以走的那麼乾脆，是因為後者摸清了他的態度，料定瞎老道只是試他而不是殺他，所以沒必要僵持，完全可以選擇日後再戰。
「既然師伯都說了很符合你的胃口，那天涯算是完成師傅交代的任務了。」仞天涯道。
寧川曾在北帝城一戰將寧無痕托付給曹敬軒，曹敬軒也當場答應下來。雖說後面的事情有了很大的反轉，寧川並沒有死去。但曹敬軒還是兌現了自己的諾言，開始為寧無痕在道宗物色師傅。
並且他們猜到寧無痕一定會出現在道宗腳下，所以暗地裡的安排一直在持續。
如此才有了仞天涯的這番話。
瞎老道輕嗯了一聲，忽而無奈道，「我這師弟也真是喜歡折騰我這把老骨頭，都這麼大年紀了竟然要我當這小子的陪練。」
「其實師伯應該明白師傅的意思，他老人家是在給你物色門徒。」仞天涯說到此處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出聲道，「天涯想師傅初次見到寧無痕的時候也覺得他跟周通師弟很像，所以師傅才這麼安排的。」
「畢竟周通師弟是您教出來的。」仞天涯惆悵道，「我二人雖與周通師弟拜在師傅的門下，合稱道宗三傑，名義上是師傅的得意門生但師傅他從來沒有忘記，周通師弟其實是你一手教大的。」
「但他畢竟不是周通，而且我那徒弟已經離世很多年了。」瞎老道搖頭道，「周通走後，我已經沒有想過再收門徒的念頭了。」
對於這二人的態度，索笑塵倒是想的開，他直接一句話問道，「師伯，你也別糾結了，笑塵就問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歡這個小子？」
「喜歡。」瞎老道沒有否認，「不僅是喜歡，而且是欣賞。」
「既然如此，那就看他的造化了，若是能入你眼就收了吧。」
「哎。」瞎老道歎了口氣，無奈道，「以後沒好日子過了，這後生恐怕要天天進山跟我打架。」
「那不正好，就當是教徒弟啊。」索笑塵笑道，「我看您老人家在宗中隱瞞身份，天天裝個掃地老道實在是寂寞空虛恨，就讓寧無痕陪您老人家打發孤寂時光吧。」
索笑塵和仞天涯兩人哈哈大笑，旋即並肩離開。
瞎老道搖晃著身子撿起先前放置一邊的掃帚，而後獨自一人打掃起門前的枯葉。
似乎這裡從未發生過什麼。
很多年前他教授了一位驚艷才絕的弟子，可惜天妒英才，周通堪堪二十便黯然離世。
很多年後他又遇到了一位同樣驚艷才絕的後生。
似乎是冥冥中注定好的因果。
「你若真有能力，老夫收你作為門徒又如何？」瞎老道右眼泛起精光，忽而迎風笑了起來。
僅一瞬間，他容光煥發，彷彿年輕了十數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