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47.第347章 劍與劍 文 / 一枝軒
東皇城中天門郡，天門郡上棲霞山。
作為名滿天下的第一煉藥世家，第七世家，棲霞山永遠雲霧噴湧，精氣流瀉，恍然似瑤池仙境，充滿了神聖的韻味。
如今又遇一載寒冬，漫天的大雪將棲霞山渲染的白茫茫一片，形同銀蛇亂舞，非常美觀。
第七瑾兒裹著一襲加棉的錦袍癡癡呆呆的站在後院，縱使大雪佈滿週身，她也紋絲不動，唯有長長的睫毛微微眨動。
這裡曾經是寧無痕居住的地方，如今人已經離開一年之久了，但後院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
興許是第七柔山刻意為之，自寧無痕走後便封鎖此地，保留了寧無痕離開時的原有面貌。
天地凌冽清寒，呼嘯而過的狂風吹得銀雪亂舞，與後院交織而起，形似花海蝴蝶，快速奔騰，冷艷芳華。
「嘶嘶！」
第七瑾兒長吸一口氣，嘴唇終究還是緩緩動了一下，隨即一顆晶瑩的淚花墜落，滴在腳下繁厚的積雪上，瞬間融為一天，凝結成冰渣。
天寒地凍，人煙稀少，此地除卻第七瑾兒一人，再無他人在場。
「無痕哥哥，你說你要娶我過門的，還是要我等你，可是滄海一戰，你究竟去了哪裡？」
第七瑾兒迷人的雙眸充盈著淚花，一滴一滴的迎風墜落，似是悲傷。
滄海一戰結束後，寧無痕消失人間一事很快就傳到了東皇城。
第七瑾兒在收到消息後，非常擔心，生怕寧無痕會出事，吵著鬧著要去南庭看看，若不是第七柔山等人出面阻攔，她早就跑到南庭去了。
或許是寧無痕在東皇城實力太強，很多人都不願意相信寧無痕會出事。
經由一番勸說，第七瑾兒安定下心，默默等待寧無痕的消息，沒有外出。
與此同時，第七柔山分派出數股勢力，輾轉進入南庭，於第一時間鎖定滄海狀況，務必要將即時消息傳送回東皇。
何曾想，這一等便是一年之久。
寧無痕恍似人間蒸發般，再無消息，一戰險些顛覆的滄海也逐步回歸平靜。
一切塵埃落定。
其時，人間開始瘋狂寧無痕已經死在了滄海。
縱使寧無痕無論是境界還是修為都屬前列，但被枉死之城帶進滄海長達一年，再逆天的人物也會身死。且不說滄海下閉塞的空氣，光是飲食等方面也足以拖死寧無痕。
沒有人會相信一個人不吃不喝，能夠硬扛一年之久。
一番臆測，第七世家似乎也默認寧無痕其實早就出事了。
而今大雪紛飛，第七瑾兒故地重遊，心情失落，不過片刻淚流滿臉，一張清秀的容顏佈滿晶瑩的淚花，見者傷心。
猶記得東皇城外那一場訣別，寧無痕拉著她的手柔情許諾，「待我大仇得到，便迎你過門，自此暢遊十萬里山河，此生不離。」
那一刻的第七瑾兒默默點頭，只道一句，「哪怕等你十年，瑾兒也心甘情願。」
兩人相約，一旦寧無痕解決人間瑣事，便會帶她離開東皇。
可那一場情定終生，似乎隨著時間的流逝，成為寧無痕最後的遺言。
佳人未娶，少年已然不歸。
「不會的，不會的。」第七瑾兒咬著牙搖頭，一想到東皇城下離別的那一幕，心頭發痛，她雙手按住額頭，神色極為痛苦，「無痕哥哥，你一定會回來的。」
「瑾兒還沒嫁你，你不會丟下我的。」
呢喃自語間，第七瑾兒緩緩的蹲下身子，將頭深深的埋進雙腿，悲悲慼戚。
「哎。」不遠處，第七柔山信不走來，卻見這一幕亦是神色鬱鬱，但最後終是無奈的化為一聲長歎。
「爹。」第七瑾兒一下子撲到第七柔山的懷中，微微抽搐。
第七柔山伸出右手撫摸著親生女兒秀麗的長髮，輕聲安慰道，「別這樣了，你這樣爹看在眼裡也不好受。」
「這幾****天天來這裡，外面這麼大的風雪，小心著了風寒。」第七柔山繼續安慰道，「你這樣不顧身體，那臭小子要是看見，豈不是要罵死我這個老頭子。」
「嗯。」第七瑾兒輕輕嗯了一聲，「不哭了，不然無痕哥哥看見了不好。」
「這才乖。」第七柔山歎了一口氣，隨即又轉口道，「其實爹看的出來你是怕我傷心，所以故作堅強。」
第七瑾兒沉默的低下頭，看著腳下的落雪。
第七柔山道，「畢竟長大了，開始懂得顧及爹的感受了。」
瑾兒十七年華，生的越發俏麗可人，一張容顏淺笑間可迷倒眾生。可而今卻為寧無痕肝腸寸斷，淚流滿面，實在讓人心疼。
「爹，別說了。」第七瑾兒搖搖頭，強行擠出一縷笑容，「我沒事的，平靜一會就好了。」
第七柔山笑笑，關心提醒道，「早點回去，別待得太久。」
瑾兒點點頭，隨即轉頭凝望山巒飛雪，沉寂不語。
「唰！」
也不知過去多久，第七瑾兒抽出腰側的映秀劍，微微一掃，迎著飛雪舞動秀劍。
映秀劍一式十三招，如天女散花，將這方空間渲染的艷麗萬分。
「無痕哥哥，你還記得這劍式嗎？」第七瑾兒自語道，「這是帝女劍法，我已經學會了，現在舞給你看。」
第七瑾兒曾經跟隨寧無痕前往大孤山揭開玉如意和石之謙的身世之謎，並於那裡得到玉如意往後成名天下的劍譜，青花十三劍，亦是帝女劍法。
寧無痕隨後送給第七瑾兒，留待後者研習這套曾經響徹風雪大陸的劍法。
第七瑾兒研習長達一年之久，終於摸到精髓之處，出手間氣勁娟秀，卻也劍氣十足，陰柔中多了一股女帝之勢。
這是玉如意的成名絕劍，在風雪大陸有著很大的聲明，當年玉如意就是靠著這套劍式走進了風雲十席，成為女子登榜第一人，而今玉如意依舊是人間界最為傑出的女輩，沒有之一。
「唰唰唰！」
十三劍舞斷長空，閃爍芒光，將片片雪花彫刻的形同真正的百花，栩栩如生。
「次次次！」
劍式越來越快，瞬間將此地的雪花掃空，露出裡面濕漉的黃土。
也許是想轉移注意力，不讓自己過度憂傷，僅憑手中的映秀劍掃除心中陰霾，將重心放在習劍上。
「嘩嘩嘩！」
漫天雪花鋪成的棲霞山白茫茫一片，如霧如氣。
「唰！」
突然，山外飛來一縷赤色霞光，刺斷一山雪花，斜斜的殺進，鏗鏘一聲撞擊在映秀劍上。
「崩！」
第七瑾兒收起映秀劍，微微蹙眉，盯著那一縷赤色霞光，發現竟然是一柄與映秀劍差不多大小的劍器。
「哧！」
赤劍凌空旋轉間，如孩子般懸停在第七瑾兒的面前，隨即對上的她手中的映秀劍，意在請她出手過招。
「奇怪，哪來的劍？」第七瑾兒皺了皺瓊鼻，非常疑惑。
先前這一劍殺進棲霞山，她還以為是敵人來犯，但此刻卻發現這柄劍對她毫無殺意，非常柔和。
赤劍爭鳴間，竟然有著神似孩童般的表情，著實可愛。
「到底怎麼回事。」
「不想了，既然想試探我的劍，那我就讓你看看。」第七瑾兒起手揮舞映秀劍，以帝女十三劍出擊。
劍如霧裡探花，一收一馳，極富韻味。
尤其是第七瑾兒三千青絲迎空飛舞，曼妙身姿搖晃間空靈絕美，引人愛慕。
「哚！」
第七瑾兒一劍橫壓，打偏赤劍，再進一步，反手一震，鏗鏘一聲砸出火花。
「左。」
濛濛中，傳來一聲富有磁性的男聲，隨即赤劍去左路，躲過映秀劍的追擊。
第七瑾兒皺了皺眉頭，知道暗中有人，但也不多想，舉得映秀劍追向左路。
「右。」
又一聲，赤劍饒向右路，快速逃遁。
「想跑？」
興許是打出了興趣，第七瑾兒出手越來越快，一劍由左轉右，死追著赤劍不放。
「你到底是誰？想做什麼？」第七瑾兒一劍得手，有點高興，隨即出聲詢問暗中那人。
暗中人避而不談，只是淡淡道，「讓我試試你的劍。」
「唰！」
赤劍再轉，當空墜落，直刺下來。
「哼，既然你想看，那讓你看看便是。」第七瑾兒皺了皺鼻頭，可愛中帶著一絲美柔，旋即出手攻擊赤劍。
劍過十三招，第七瑾兒如水雙眸忽然泛出一縷狡黠的光芒，身子一飄，遁入半空，一劍轉手，刺向白茫茫的雪花中，「給我出來。」
「嘩嘩嘩！」
雪花分裂，推向兩邊，暗中一道白色人影飄然落下，穩穩的出現在遠方。
「呼呼呼！」
一山落雪像是隔著兩個世界，稍稍展現容顏，視線再度被阻，落雪填充那裡。
「鐺！」
可偏偏此時，第七瑾兒泫然淚下，手中的映秀劍無力墜落，鏗鏘一聲刺進積雪，嗡嗡作響。
值此一刻，天地沉寂，時空彷彿定格。
許久，第七瑾兒前行三步，帶著淚花的容顏煥發一抹紅暈光澤，繼而癡癡呆呆道，「無痕哥哥？」
「真的是你嗎？」
「嗯，我回來了。」言語間一條身影衝出，快速攔住她的細腰，耳畔隨之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喚，「傻丫頭，我回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