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414.第414章 上城頭 文 / 一枝軒
昔年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卻因為石之謙的介入被活生生的拆散，一南一北，相隔兩地。如此一來便是十數年的漫長等待，最後周通更是因為迫切的想讓兄弟二人團聚，鋌而走險強行破階，最後黯然隕落，英年早逝。
隨著周青的沉默，在場的人都陷入死寂。
一位是道宗千年來最為傑出的劍道奇才，另一位則是劍閣門下天賦無爽的高徒，誰曾想世事造化，他們本就是親兄弟。
可惜，天命所致，讓他們自出生就不得相見，縱使最後知悉一切，也是陰陽相隔。周通窮極一生，不惜走上逆伐天道之路，為的就是帶周青回家。
回家，一個簡單而溫馨的字眼背後卻有著令人唏噓不已的陳年夙願。
此一刻寧無痕忽而想起西桑城的那些過往，那一年他不過也是為了帶寧無雙回家，從而走上一條王者爭霸的風雲路。
寧無痕之於寧無雙，周通之於周青，都有著不可切割的感情亟盼，可惜造化弄人，然而他們的人生際遇又是何其的相似。
那一日寧無痕在道宗後山強行參悟周通遺留下的第九劍時，明顯的感受到一股不甘的氣息。起先他還以為是周通不堪就此失敗，死不瞑目，如今昔年秘密解開，他才發現周通的那一縷不甘原來是因為周青的緣故。
只怕周通道死身消之前最遺憾的便是沒有見上自己親弟弟一眼，縱使他知曉周青就在劍閣，而且成為石之謙最為器重的高徒，是昔年劍閣六子的主心骨。
「哎。」寧無痕無奈的歎口氣，心中湧起一股酸意，有點感傷。
周青沉默很長一段時間後，摸了摸右臂，動作遲緩，似乎沉湎在傷感當中。
「原來那些夢都是真的，可是為什麼你不等等，非要強行走上這一步？」周青咬牙切齒，非常痛苦。
「唰！」
忽然周青眸中綻放兩朵精芒，他平靜的盯向曹青衣，竟然問出了這樣一句話，「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周通是我親哥哥，這一點我完全沒有異議？但是當年究竟是誰先出手搶奪，僅憑前輩一席話，只怕很難讓我信服吧？」
此言甚是不假，現下都是曹青衣一人在口述，事情的真假很難判斷出。正如周青的懷疑，假如率先搶奪的人是曹青衣？
曹青衣似是猜到周青會這麼問，他微微一笑掏出一塊布帛，「這是你父母當年為你親手編織的，言道是有朝一日找到你的時候為你穿上，可惜、」
布帛很陳舊，顯然存在了很多年，放眼一瞧上面刺有『周青』二字。
「現在物歸原主。」曹青衣隨手一揚，將布帛傳至周青的手中，後者接住，沉默觀望，徐徐摩擦，似乎上面還遺留著父母殘存的溫度。
「其實當年一戰，老夫一掌曾經擊中石之謙的右手中指，若是猜測不錯，他的中指已經廢了。石之謙應該是四指提劍，而非五指。」曹青衣輕聲道，「你畢竟在劍閣生活這麼多年，必然會知曉這些細節，老夫是不是無端撥弄是非，你最有發言權。」
「唰。」
周青抬頭凝望曹青衣，沒有出聲，自是默認了曹青衣的猜測。
「我還是無法全部相信你。」又一陣沉默，周青給出他的答覆。
曹青衣點點頭，「既然你想到了，那就去做吧。你的身後便是北帝城，你自可親口去問他，現在的石之謙淪落至此已經沒有意義去隱瞞。」
「那裡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周青緩緩提起手中的星辰神劍，「若是此事當真，我不介意弒師！」
此話一出，殺機畢現，讓在場的人不寒而慄。
曹青衣背負雙手，默默點頭。
當下石之謙還在劍閣閉關，沒有出現於世人的眼線中，若是他知曉自己耗費二十年心血收攏的高徒四人戰死一人叛變，不知道該如何去感想？
「周青這是要反手去殺石之謙？」
待得周青殺氣全出，周圍的人才反應過來，若是石之謙承認了當年之事確實是他所為，以周青現在的狀態，弒師未必做不出來。
「周青如此作為算不得有失道義，畢竟石之謙有錯在先，當下周青出手情理之中。」
周側數人議論數語，卻見周通提著殺氣衝霄的星辰神劍獨自轉身，而後身形漸遠，於漫漫黃沙中時隱時現。
「鏗！」
一道長虹飛掠，瞬息而至，寧無痕帶劍出現，與他齊頭並進。
「其實不用問，我基本上已經斷定這件事情就是真的。」出人意料的是，周青提前出聲，他一邊走一邊說話，與寧無痕交流起來。
「看得出來。」寧無痕默默點頭，「所以我陪你一起進城。」
「我哥的第九劍應該是失敗了，但你能完整的演化最後一劍，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周青有點疑惑道。
「這個嗎？」寧無痕摸摸鼻子，旋即笑道，「殺完石老魔，我會告訴你的。」
「也好。」
長風烈烈，兩位人間年輕翹楚於黃沙中走向北帝城。
「這是要聯手的意思？」
「寧無痕本來就是特意殺石之謙，現在若是有周青輔助，這一戰劍殺石之謙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啊。」
一群人深感不可思議，旋即集體動身，朝著北帝城匯攏。
「一個時代終將落幕，當此一戰北帝再無石之謙，人間亦然不會出現劍魔。」曹青衣輕笑，旋即背道而馳，轉身離開北帝城。
北帝城，劍閣。
兩年前一戰，寧川一槍刺斷石之謙的右臂，昔年英姿勃發無上風采的劍魔已經變成斷臂劍客。北帝一戰駭然奪目，讓他差點一戰隕滅，但縱使如此，對他造成的後續影響也不小。
一閉關便是兩年之久，直至前些時日石之謙才稍稍醒悟過來，但很快的他就發現北帝城出現難以想像的變故。
劍閣高徒一個不見，周邊冷冷寂寂，空無一人。
石之謙坐在幽暗的屋舍中，唯有一雙精芒爍爍的眸子在轉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唰！」
一場微風拂過此地，漸而一束白髮落下，石之謙眉頭一皺，發現他開始生出白髮。
「咳咳。」石之謙咳嗽數聲，緩慢起身，長吸一口氣，隨即掃視周邊一切。
昔年北帝石城主經由一場大戰，已經出現頹敗之勢，即使修養兩年時間也難以恢復曾經的狀態。
一代劍者白髮叢生，站立在屋舍中，形影單只，略顯孤獨。
與此同時，北帝城外寧無痕和周青相隨而至，走向都城。
北帝城在兩年前有一半的建築被轟踏，雖然後續修復完善，但已經找不到原來的風采。似乎隨著那一戰的落幕，北帝城也隨之老去。
都城中的人更是離開大半，除卻那些世代扎根此地的居民不捨祖上基業選擇留守。北帝城現在的狀況更像是一座空城。
「嗡嗡嗡！」
有劍爭鳴，旋轉長空。
寧無痕止住步伐，抬頭看向城頭，那裡有一柄劍橫亙於天地，傲然不屈。隨即劍光十三縷，衝霄而起，恍若域外仙光，將都城徹底渲染。
「青花劍時隔兩年又蕩出十三縷仙光，難道寧無痕進城了？」
寧無痕北下，天下皆知，現在青花劍爭鳴，很多人都猜測應該是他進城了。
「寧無痕這麼快就殺進北帝城了？那劍閣的高徒門豈不是都戰死了？」一群人心悸，而後滿城死寂，一片愁雲慘淡。
劍閣高徒出城截道，也不過三日時間寧無痕就暢行無阻，迅速進城，換言之劍閣高徒應該都一一戰死。此等消息一出，也難怪他們會震驚。
若說兩年前那一戰是先行過場，為今一戰自是收尾。
「娘，孩兒來為你報仇。」
寧無痕眼睛微微瞇起，享受一縷清風撩發，轉而他飛身躍起，直接上城頭。
「唰！」
白袍獵獵，少年登城，如一根鋒芒畢露的大劍，站立在蒼天之下。周青則鎮守城門，暫時沒有動身。兩人一上一下，封死北帝城。
「寧無痕上城頭了，他真的殺進城了。」
當下寧無痕一出現，立馬引起轟動，北帝城像是灌進一條大浪，擊出萬丈狂瀾。旋即城下上萬人舉頭仰望寧無痕，沉默不語，靜等事態發展。
「嗡嗡嗡！」
十三縷仙光越來越瀲灩，如綢緞般纏繞在寧無痕，很快將其淹沒。寧無痕時隔兩年再見青花劍，亦是很激動。他緩緩蹲下身子，摩擦青花劍，輕聲道，「等我殺了石老魔便帶你回家。」
「鏗！」
青花劍有所感，蕩出一縷仙光映襯於寧無痕的掌心，似乎在回復寧無痕。
繼而，寧無痕起身站立，掌心開始煥發出霞光，一柄赤色大劍以肉眼看的見的速度催生，十丈百丈再千丈，橫穿天宇，絕世無雙。
「轟！」
寧無痕一劍走逆伐之勢，自城頭斬向數十里之外的劍閣。
「轟轟轟！」
狂風呼嘯，長空崩裂，流光閃爍，一劍猶如火海奔騰，旋即一聲大喝震動都城，「石老魔，速速滾出來，我寧無痕殺進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