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536.第536章 悟道 文 / 一枝軒
正如道無涯所言,時下的燕州城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無論是楚國兩大皇子同時進駐燕州而帶來的衝擊。還是武選在即,各路年輕強者的爭鋒。
可以說現在的燕州城已經成為諸多修士關注的焦點,本就繁茂的燕州城迎來數之不盡的強者。
喬三刀依靠在椅子上靜默一陣,推門離去,寧無痕沒有阻止,不過看喬三刀陰沉的神色,不用想也知道他做什麼去了。
大力牛魔王一脈的人前腳進城,喬三刀後腳就殺了出去,定然是找這一脈的麻煩去了。
道無涯抬頭看了一眼喬三刀,神色不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旋即他的食指不斷敲著桌面,似乎有點焦躁。
寧無痕不笨,看了幾眼便猜到大概,他出聲詢問道,「前輩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去辦?」
道無涯是十四皇子的貼身護衛,時下被吩咐到這邊照看寧無痕的安全,等於那一邊的防護就減弱了一層。而且楚四皇子的五百騎兵進城,雖說無需太忌憚,但多少要防備。
寧無痕猜測道無涯是在焦急十四皇子的安危。
「額。」道無涯沉默一陣,沒有直面回答寧無痕的問題,似乎有難言之隱。
「我看道前輩在我這裡也沒多大作用,還不如回去保護十四皇子。」寧無痕善解人意道,「那邊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再說我暫時沒多大危險。」
「道前輩還是去那邊吧。」
道無涯凝視寧無痕,沒有回話,看樣子是不好做出決斷,畢竟是十四皇子親自下達的命令,不可違抗。
寧無痕才懶得計較那麼多,他笑道,「去告訴他,我這邊一切安好,等時機成熟再相見。」
「那好。」道無涯咬牙沉思,最後決策道,「皇子那邊沒我把關實在不放心,既然公子都放話了,再推拖就顯得不盡人意了。()」
言道此地,道無涯轉身就走,近乎瞬移。
寧無痕驚歎,這等飄渺的身姿比他的大虛空遁還要來的凌厲,也難怪被稱外人稱之為影子。
喬三刀和道無涯相繼離去,整個房間頓時就寂靜了下來,寧無痕百無聊賴的敲擊木桌,考慮後面的對策。
燕州城強者進駐,而跟他有過節的人也不在少數,他要抓緊時間將自己的修為提上去。
荒域衝突極限天賦後,他的境界回落到正常水準,臨天境。
距離道玄境界還有一段路要走,而且道玄境必須牽動大道之音,融為天人合一,不然很難突破過去。
畢竟進入道玄境都不是一般人,紫薇聖主,青城聖主等皆在道玄境。不過外界對道玄境有個別稱,叫做聖主級。
一入道玄天地任遨遊,開闢教派自然也不再話下。
「該好好磨練境界了。」寧無痕自語,陷入沉思。
歷次突破他都是以強制強,硬衝天地劫罰,不但剛霸而且凶險,可現下道玄境不同。這根本就不是光靠勇猛就能突破的,必須放開心境,捕捉大道之音磨礪。
「放開心境。」寧無痕嘀咕,旋即他決定猶在一番,將自己徹底融入紅塵之中。
良久,寧無痕推門離去,他要去尋找屬於自己的道。
燕州城外山連山,碧水環繞,綠草紛紛,非常唯美,似乎風中都帶著甜美的氣息。時下正值春季,百花齊放,花香四溢。
他坐在一處綠草熟軟的雜草上,感受天地靈氣,雙眸凝視千山萬水。
寧無痕徹底放下心中的雜念,讓自己成為紅塵中的遊客,令心境進入另外一片天地。自出道後,他的世界充斥的都是殺與伐,而這一次他希望是靜與樂。
「噠~」
一根魚線拋出完美的弧度,啪嗒一聲落進緩緩流動的河水中,清澈的河水將其淹沒。
寧無痕依山傍水,頭戴蓑帽,靜心垂釣。
「嘩嘩嘩。」
山河清麗,波光粼粼,寧無痕一坐便是三日之久,期間不斷有魚兒咬食魚餌,甚至牽著魚線繞圈,翻騰起浪花。
寧無痕無牽無掛,任由魚兒咬食,放下,尋得自由再深入河底深淵,如此反覆。
這裡應該是城郊,附近多有人煙,四天後寧無痕遇到一位砍樵的老者。老者面相普通,砍下數棵參天大樹,乏力的走下山坡,站在寧無痕身邊喝水休憩。
寧無痕沖其微笑,不言不語。
砍樵老者應該是將寧無痕當做普通人,並沒有出現懼意,他休憩一陣便離開寧無痕,進山伐木。
第二天又來到此地,依舊準時的出現在寧無痕的身邊,休憩半晌,再度消失。
七日後,老者休憩完畢沒有離開,而是就地坐下,凝視寧無痕的那個魚竿,呵呵淡笑。
「老人家,今天不去伐木了?」寧無痕微笑,這位樵夫是普通人,這一點寧無痕不會弄錯。閒暇時分見樵夫不走,便笑問道。
這位老人應該是壽元將至,偶然伴隨咳嗽,狀態時好時壞,他見寧無痕問他,露出經常掛在臉上的笑容,道,「累了,多歇息歇息。」
「老人家身體似乎不太好?」寧無痕追問道。
「咳咳。」老人家咳嗽數聲,「老毛病了,這些年習慣了。」
「老人家怎麼稱呼?」寧無痕皺皺眉頭,問道。
「叫我老李吧。」老李擺擺手,站起身舒展胳膊,然後提起水囊,又走向了山中,「明天再來跟你閒聊,我要將這些砍下的木頭弄回家,不然家裡的老婆子又要數落我這老頭咯。」
寧無痕笑著迎送老李離開,沒有多說什麼。
第二天老李蹣跚走來,喝下數口甘美的泉水,拿出蒲扇扇風納涼。寧無痕舊事重提,「你這是什麼毛病?看來總是咳嗽不止?」
老李擺擺手,「年輕的時候太勞累得了肺癆,這些年身體越來越不好,肺癆也跟著嚴重起來,不過久而久之也習慣了。」
「沒去治療?」
「年輕時候仗著身體好,沒去看。」老李抬著頭看向波光粼粼的河面,淡然輕鬆,許久他才繼續道,「其實我也知道大限將至,不知還能活幾個日子。」
「如果我能幫你治療、」寧無痕忽而動了惻隱之心,想出手治療老李積勞成疾的病。
不曾想老李趕緊搖手道,「不必了,我吶,就像這紛紛枝葉。壽終正寢,落葉歸根。」
「落葉歸根。」寧無痕嘀咕,「天地輪迴,猶如落葉歸根,人力不可抗衡。」
他忖思一陣,剛欲詢問,老李已經蹣跚離去,笑容滿臉,似乎並不畏懼生死,已經看淡一切。
寧無痕看著那束蕭條的身影,忽然讀懂了生命。
往後三天老李依舊閒暇時分下來跟寧無痕聊天,時不時的還跟寧無痕打趣,說要是膝下有個女兒,就索性嫁給寧無痕。倒是始終不問寧無痕為何每天都在此地垂釣。
或許正如他每天砍樵一般,這便是普通人簡單的想法,卻從來不知道寧無痕一直靜坐此地數十日,根本就未曾離去過。
四天後,老李的身子越來越佝僂,每次都要跟寧無痕攀談很長時間,甚至一度遺忘自己其實是來伐木的。
而後終於消逝在獵獵山風中,老李再也沒有來過。
「落葉歸根。」寧無痕默然,他知道老李之所以不來,是因為已經死了,「這也算是壽終正寢吧。」
「生命消逝猶如落葉歸根,終是融為塵土,淹沒在慢慢黃沙下。」
寧無痕起身凝視山山水水,繼而拋掉手中的魚竿,靜靜的看著魚竿沉入河水,這才登山離去。
下一站他去了更遠的地方,沙場。
時值天下太平,各路邊外守軍每日除卻操練還是操練,已經多年不曾馬踏冰河,廝殺於天地間,沙場生長為廣袤的草原,大風一吹,可看見牛羊隱沒其中。
碧綠色的疆外一望無際,時不時的會看到巡山的戰士遊走,偶然兩兩相遇會對視數眼,然後擦肩而過。
寧無痕邁著步伐,用雙腳丈量這片廣袤的大地。
「嗚嗚嗚。」
黃昏時分,呼嘯的號角劃破雲霄,響徹天地,激盪的聲音滾滾而去,直至消失在很遠的地方。
漫漫沙場出現一隊隊重甲騎兵,提著戰矛踏行,氣勢穩重卻毫無殺氣,興許久久不上戰場廝殺,已經遺忘了鮮血的味道。
寧無痕站在一角,目視重甲騎兵踏過,旋即凝望他們離開,迎著黃昏消失在很遠的地方。
「男兒不謀生為豪傑,但求戰死沙場,拼一世崢嶸歲月。」
「兵者,應以死於沙場為榮!」
也不知何地傳來嘹亮的軍歌,對著黃昏殘血,幽幽飄蕩,讓這片已經沒有血跡的沙場蒙上一股崢嶸氣勢。
似乎無形中有著強大的氣場,令人不敢忽略。
「兵者,以死於沙場為榮。」寧無痕沉思,這應該算是一場落葉歸根,既然為兵,那最好的沉眠地便是沙場,因為這裡印有曾經征伐的記憶。
猶如紅塵修士,忠於武道而樂此不彼。
「世間萬物各有各的活法,這就是道,忠於己心,忠於選擇。」寧無痕背負雙手,仰視天地榮光,略有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