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31章 李道人 文 / 一枝軒
神山後院，小橋流水，沿邊更是古樹成蔭，藥香習習。
西涼神山只是軟禁李道人，除卻限制起自由，生活起居方面倒是很盡人意。一處不大的後院恍若世外桃源，現有人出入。
寧無痕等三人在拓跋滄海的引領下進入後院。
卻見不遠處一位披肩散發的老者佝僂著身子打理花叢，年紀已然很大，一頭發白長髮，體格更是羸弱，彷彿一陣風就能將其吹到。
旁側有一位年紀輕輕的童子，正半瞇著眼休憩。
羸弱老者全程不理睬童子，只是低頭把弄自己的事情，安靜中帶著詭異的感覺。一陣風吹來，童子打了個哈欠，這才從中驚醒。
旋即看到拓跋滄海等人，剛欲躬身被後者止住，並示意他離開。在此期間羸弱老者依舊低著身子，自泥土中擺弄傾心打理的花圃。
寧無痕眼神示意拓跋滄海，確定此人就是奇門的絕世奇人，李道人。
據傳此人不斷能演繹五行八卦，更能測算天機，前塵後世盡在掌握。曾曾經一度被稱之為神人。
眾人站在李道人的身後，靜等他歇息，但李道人彷彿不知曉後面有人，依舊佝僂著身子玩弄花圃。
沉默許久，拓跋滄海無奈道，「數十年前他就是這幅古怪風格，從來都是不言不語。我看今日他也不會說話。」
寧無痕三人面面相覷，尷尬中亦是帶著無奈。
「那好吧。」寧無痕道，既然強求不得，只能退走，過多耽擱只是浪費時間。
「天機可測，年輕人，你身份不簡單啊。」剎那時，李道人一雙頗為黯淡的眸子忽然發出深邃的光芒，宛若穿越塵世的仙光，上下打量寧無痕，如此說道。
此話一出，周圍人震驚，拓跋滄海更是疑惑。
因為李道人闊別數十年，竟然再度開口了。餘人面面相覷，發現李道人凝視寧無痕，不曾移開目光。
寧無痕遲疑的回復道，「你在跟我說話？」
「既然來了，那都坐吧。」李道人示意眾人落座。
師雨柔，寧川數人相視，隨即落座於不遠處的亭閣。
微風徐徐，李道人撩起凌亂的髮絲，打量數人一眼，第一句話就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老道自知數十年後會遇到你，所以自負雙手，屈居西涼神色，只為等你出現。」
「嘶嘶、」拓跋滄海詫異，「當年你知道我西涼神山要對你出手？」
「哈哈、」李道人撫摸鬍鬚，暢懷大笑，「老道可預知未來五百年，又豈算不出老道有此一劫？我若不想被擒，你以為西涼神山真的能抓住我？」
末了李道人話風一轉，又道，「不過劫緣相至，老道索性回你西涼神山，因為我知道要等的人終有一日會來此地。」
「大劫之後乃為緣，這緣就是老道跟這小友相聚。」他揚手一指，指向對面的寧無痕。
周圍人瞪大眼睛，先看看寧無痕再打量李道人，心道這老頭還真是奇人，竟然能算的如此精密。
拓跋滄海道，「所以你一直不說話，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李道人默默點頭，撇了一眼拓跋滄海，「你這老傢伙還不算笨。」
拓跋滄海被回嗆一句，竟不知如何言語，只能訕訕的跟著賠笑。
時下除卻寧無痕，寧川，師雨柔，就剩下拓跋滄海，五人身份高貴，可以進入此地。至於其他人都被阻擋於外圍。
李道人不理睬拓跋滄海的態度，淡淡道，「老道再賜你一句話，拓跋神將尚在塵世間，於百年內出世。」
「此話當真？」拓跋滄海大驚，蹭的一聲站起，滿臉鄭重。
李道人努努嘴，指向寧無痕，「你問這位小友便是。」
寧無痕汗顏，這李道人還真鬼，其實他只有神將的魂念，至於能不能再生，誰也猜不准。但現在李道人有意點明，只怕真能回歸。
「我暫時只能說，曾經偶遇拓跋神將魂念，至於其他、」寧無痕嘀咕，不知如何繼續言語。
李道人又是恰到好處出口，「天機不可全洩，到此為止。」
拓跋滄海轉身坐下，看向李道人的神色越來越鄭重，旋即雙手抱拳衝向李道人，「多謝。」
李道人瞇眼點頭，算是回應。
師雨柔看的好奇，輕笑道，「李道人如此神機妙算，可否替小女算上一卦？」
「域外之事不在之列，無法測算。」
周邊人面面相覷，皆看向師雨柔，師雨柔神色收斂，最後默默點頭，「我確實來自域外。」
「我能回去嗎？」師雨柔低聲言語，頗為落幕，這話只是無意脫口而出，並沒有過多奢求得到李道人的答案。
不想李道人雙手合攏進袖袍，只透露一句話，「能回去。」
師雨柔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急切的追問道，「什麼時候？」
李道人看了寧無痕一眼，最後又是這樣一句話，「這得問小友。」
寧無痕，「！##¥」
師雨柔回視寧無痕一眼，眼神玩味，古怪之極，看得寧無痕汗毛立起，渾身不自在。
「這老傢伙就是欠揍，故意道出話頭然後讓我收拾爛攤子。」寧無痕心中嘀咕，感覺李道人一點都不厚道。
「小友，我畢竟是老人家，你這樣數落老夫，是不是也不厚道？」李道人瞇起半隻眼睛，凝視寧無痕，笑意連連。
寧無痕無語，瞪眼回視李道人。
多方沉默一陣，李道人站起身，遙望萬里之外的塵光，莫名其妙道，「我自知大限將至，你有什麼要問的快問吧。」
此話自然是示意寧無痕，意思讓他快點問。
諸人又是一陣面面相覷，拓跋滄海嘀咕道，「什麼叫大限將至？難道你這老傢伙也會死？」
「生死有數，其定在天，老道遺漏天機數縷，早就觸犯天道綱常，此生不得善終。」李道人言至此處，盡然有一股生死看淡的味道，「我似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一群人神色暗淡，心中不解，竟然一時間心情都陰鬱下去。
「不能逃避？」寧無痕追問道。
其實寧無痕和奇門關係並不融洽，其中更是斬殺奇門數位長老，早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但是這位李道人給寧無痕的感覺非常好，突然聽到這句話，心中難受，隱有不忍。
師雨柔，寧川亦是沉默，拓跋滄海更是照顧李道人起居數年，突然聽到大限將至四個字，心緒堵塞，面色抑鬱。
「生死從來都是相對，既然死而無路，又何必痛惜？」李道人凝視長空，呢喃自語道，「其實老道一生無愧天地，唯一遺憾的是當年幫扶石皇鎮殺諸多修士。」
「明知大逆不道而為之，其罪不可饒恕。」
此事寧無痕起初只是猜測，當年神獸山染血百里，隨著時間的流逝，距離真相越來越接近，不想李道人自行點出昔年罪責。
看他神態，其實本質而言還是很後悔。
寧無痕無意多問，無論李道人基於何等原因保住石皇定位神獸山，並運用通天手段取走雷霆權杖，畢竟事情已經過去，再追責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
氣氛越來越沉默，唯有李道人獨自言語。
似乎是為了一解數十年間的沉默，他說了太多太多的話，其中涉及到的都是生平事跡，以及百年來遇到的大事件。
許久李道人回視寧無痕，轉身落座，一雙眸子越來越深邃，彷彿已然傳統寧無痕的全身，旋即沉聲道，「你有大劫，需要好自為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麼？」寧無痕試探性問道，他懷疑李道人看穿他的身份，而並非是上句話的追問。
李道人默默點頭，然後做了一個所有人意外的動作，他抬起長袍，徐徐跪下，面朝寧無痕三拜九叩，「李逍意一生罪過太多，乞求諒解。」
寧無痕誠然點頭，「起來吧。」
拓跋滄海等人雖然心頭奇怪，但不好過問，只能平靜的觀察，並未言語。其實自寧無痕相遇李道人，後者突然開口。
周邊的人就猜出今日之事必將不尋常，言道此刻眾人也是見怪不怪。
「若干年後，陰陽再亂，三界共戰，討伐叛黨逆賊，可惜老道再也看不見咯。」李道人泫然落淚，五指捻動，頗有仙風道骨的味道。
「大敵將出，蒼天又染血。」李道人呢喃自語，「其間最可怖的非石皇莫屬。」
寧無痕震驚，李道人突然點到石皇，讓他心中警惕，忍不住追問道，「你算出了什麼？」
「石皇不為皇，欲成帝。」李道人一字一句道。
「他要證道成帝？」
寧無痕大呼，這句話來得太驚人，讓他神色剎那蒼白，此人本就是大敵，若是封帝，後果不堪設想。
「石皇天資卓越，為後世最強者，蟄伏雲海百年汲取天地道果，時年只需得到一縷機緣，必能衝出九重天，奉為一代帝者。」李道人鄭重道。
此話一出，全場沉默，亦是首次驚聞，雲海石國的皇道統治者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
「他竟然要稱帝。」寧無痕驚詫，「無論如何也要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