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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十九章 吐血的對話 文 / 屬羊好

    直到進了杏橋村,我依然沒有從五乘帶給我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墓碑上寫的是恩師五乘之墓,也就是說爺爺把他的老師殺了,還立了個碑。

    雖然我的想法有點大逆不道,可腦中還是不由自主冒出一個念頭,這與當婊子立牌坊沒什麼區別。

    怪不得老黃牛知道我要從另一條路上山後驚恐之極,它應該知道爺爺的敵人就在山上。

    先不說爺爺為什麼殺自己的老師,畢竟那是過去的恩怨,何況親人犯法,心底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包庇一下,不管誰對誰錯,我都擔心爺爺被五乘傷害,進了村經過坡池時,我忽然大叫起來:「大師,我跟你說個事,你看這個小池塘,裡面有個水鬼,我從城裡帶來的,你要是不放了我,一會我叫她出來弄死你,那可是我老婆變得水鬼,最聽我話了!」

    樹猴子「假假」的叫了起來,大爪子在我屁股上狠狠拍了三下,我當它是惱怒了,可五乘卻在前面哈哈大笑,也不知道鬼有沒有眼淚,反正他是煞有介事的摸摸眼角,搖著頭對我爽朗道:「小伙子,我第一次見你爺爺的時候,你爺爺指著另一條河對我說,他老婆是河裡的鬼,要是我敢動他,就出來弄死我,不過我卻知道,河裡的水鬼,也就是你的大奶奶,是被你爺爺推進去的。」

    五乘一步步靠近我,臉貼臉對我很玩味的說:「你的老婆在裡面?可知道在樹林裡見到的雙頭蛇是何物?是你老婆派來抓你的,要是你喜歡,我送你倆團聚!」

    五乘的話像是刀子紮住了我的喉嚨,無論是爺爺的往事還是雙頭蛇的來歷,都讓我對五乘生出極大的恐懼,他什麼都知道,讓我有了赤身**在他面前的無力感。

    見我不回答,五乘滿意的帶著我進村,從我上山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天,此時已是炊煙飄渺的晚飯時分,村口玩耍的孩子都被大人喚回去,不然一定有人被樹猴子嚇死,可這樣一來,連個給爺爺報信的人都找不到。

    不知是爺爺家是村口第一戶的原因,還是五乘本就熟門熟路,他直接推開黃土圍牆上的木門進去,樹猴子在後面把門關上,後背死死抵住,右爪子仍抓著我的領子。

    我想呼叫來著,可看到爺爺那張爬滿皺紋的老臉寫滿了淡定與輕鬆,便長舒口氣輕鬆下來。

    按理說他不應該在家,而是帶著黃牛與虎子上山找我,既然能坐在正屋的門口吧嗒吧嗒抽著旱煙,想必知道我會平安歸來,也就說他知道五乘會來。

    果不其然,爺爺聳搭著的腦袋微微抬起,伴著嘴裡飄出的煙霧,他睥睨的眼神掃在五乘身上,繼而又低下頭,淡漠道:「你來了。」

    「是。」

    「你不該來。」

    「但我已經來了。」

    爺爺在鞋上磕磕旱煙袋,用腳蹴沒了黑煙灰便站起來,佝僂著腰雙手背負,一雙渾濁的眼睛卻發出凌厲的神光,院子裡那顆桃樹下臥著的老黃牛也在此時站起,哼哧哼哧的低下頭,目光不善的將牛角對著樹猴子。

    以我的經驗看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即將爆發。

    「既然來了,就出手吧。」

    「不出手。」

    「來做什麼?」

    「山上冷,給我拿些錢買條秋褲。」

    「好,跟我進來。」

    五乘點點頭,跟在爺爺身後進了屋。

    樹猴子鬆開我拔了一把青草,靜靜送到黃牛嘴邊。

    黃牛懶洋洋的臥下,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只有虎子還劍拔弩張的呲著牙,趴在我腳邊對著樹猴子這個不速之客嗚嗚的威脅,我摸摸腦袋使它鎮定下來,估計整個小院裡六個生物,也只有我倆搞不懂眼前的形式,真是可悲之極,我與一條土狗同智商!

    爺爺和五乘在屋裡不知道談了些什麼,提著一個小布包出來,走到我面前凝視片刻,對爺爺說:「他不錯,可以送上山聽我講經。」

    「你那經是念給死人聽的。」

    五乘淡然一笑:「人都要死,早聽晚聽有什麼區別,若是聽了我的經反而超脫了,豈不是了你一樁心願?」五乘看看側屋,妞妞就躺在那裡,他頷首沉思,繼而對我說道:「白天的小蛇就是為她,你不要再勉強了,她已經」

    「住口。」一直懶洋洋的爺爺終於展現了暴怒的一面,他用煙鍋子指向五乘,老黃牛哞的叫了一聲,哼哧哼哧的用蹄子劃地,將牛角對住五乘,可五乘並沒有被爺爺的無禮激怒,只是淡淡的看著我:「你與我有緣,入我門來修,修大智慧,乘大自在,得大解脫。」

    五乘不等我回答,背著小包袱出門,跨過門檻後,他對爺爺說:「再來時,我必定腳踏蓮花,乘願而來。」

    爺爺拉著我送他,一派夜幕之中五乘的背影依舊高大,只是微微有些佝僂,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金燦燦放著光芒。

    來時凡夫俗子,歸途超凡入聖。

    「爺爺,五乘真狂妄啊,世尊以下,哪個和尚敢說自己有大智慧,得到大解脫呢。」

    「他不是狂,是瘋!」爺爺看著他的背影,眼神中總是露著許多異樣的神采:「狗,你知道五乘這個法號語出何典嘛?」

    「不知道。」

    「他自己編的!佛法萬千,卻總脫不開四種,小乘,中乘,大乘,最上乘。最上乘佛法已經是頓悟的極限,可五乘居然要修第五種,你說他不是瘋了?」

    五乘的身影已經隱入山林,荒野老僧,居然有如此毅力開創佛法之最高精意,我不禁有些佩服他,感歎道:「爺爺,五乘大師的精神真是值得我們敬佩,不管他的夢想是否真實,起碼他敢夢!」

    「敬佩個屁,鎮長決定鋪路,要想修橋,起碼得比鎮長官大,他還是個種地的還想蓋小二樓,這不是執著,是犯傻。」

    「我不懂。」

    「爺爺這麼給你解釋,聽說你在學校經常欺負那些娃娃,有個娃娃每天被你打,卻宣稱自己是學校最厲害小霸王,你說他的精神可嘉麼?佛法如人生,無論是漸修還是頓悟,總歸要一步一個腳印,世尊都說佛法四乘,他偏偏搞個第五乘出來,就比如我說的那個小娃娃,沒有先揍你一頓,就說自己是小霸王,他也一樣,沒有世尊的大智慧,卻要做世尊都做不到的事,這還不算是瘋?」

    「原來是這樣。」我看著蒼茫的青山,對五乘的敬佩當然無存:「他不是瘋,簡直是厚顏無恥啊!」

    五乘走後,我才從一天的怪異經歷裡回過神,晚飯依然是爺爺做,我想幫忙又什麼也不會,力所能及的劈柴挑水,他卻不讓干。

    我有個毛病就是不能吃菜,吃一口就反胃,在父母身邊時還沒察覺,可在杏橋村,每次看見爺爺拿著那些毛票出去買肉,心裡就憋屈,我身上倒是有錢,可爺爺死活不要,別說是我,就連他三個兒子給的孝敬都分文不收,這頓晚飯又是饅頭,稀飯,燉肉,我扒拉了幾塊大肥肉強咽進肚,看著蹲在桃樹下抽煙的爺爺,一心狠還是說了:「爺爺,我不想在這住了。」

    爺爺噴出一口煙,落寞的問我:「為什麼?不想給爺爺做伴了?吃的不好?」

    我擔心他難過,急忙解釋:「不是,跟這些沒關係,剛才你和五乘在屋裡聊了些什麼?」

    「陳年往事。」

    「他說沒說我今天的經歷?」

    「沒有。」

    我放下碗筷,搬起椅子坐在他身邊:「爺爺,今天我去山上找你,差點就回不來了,四隻耗子把我帶進狐狸精的老窩,還有條蛇要抓我」

    我把山上的事一一講給他,最後很嚴肅的說:「爺爺,我來這裡是為了救妞妞的,可你不管她的死活,這也就算了,我就當你施法要消耗壽命!可這後山上全是妖精,萬一哪天來只耗子精把我叼走呢?我今天可是看見一隻雙頭蛇,我們小學課本上都講過看看雙頭蛇的人不得不好死,我要是再呆下去,說不定連屍骨都沒了。」

    想到這幾天在杏橋村的經歷我就一肚子火,聽人話的老黃牛,欺騙人的死耗子,勾引人的狐狸精,像人一樣的樹猴子,還有五乘這個死了又和活著沒什麼區別的和尚,這還是gcd領導的社會麼?初中課本上講的唯物主義還有用麼?

    在絕村差點被鬼弄死,算我倒霉,我認了,可這一山的妖魔鬼怪也蹦出來找我麻煩,這就讓我不能忍受,逮住軟柿子猛捏呢?看老子好欺負?

    未知的世界等待著有能力的人去探索,這個道理我懂,我就是氣憤爺爺什麼都知道卻不跟我說,他能閒庭信步的上山,顯然不把那些山精水怪放在眼裡,說不定他就是杏橋村的土地爺,我可是他唯一的孫子,這手本事不教給我,難道還帶進墳墓裡?

    「你是我親爺爺麼?」

    爺爺面色一僵:「怎麼不是?怎麼不是?」

    「那你咋啥都不說呢。」我追問道:「今天你上山幹什麼,為什麼我一說要跟著你,老牛就像是得了瘋牛病一樣激動?」

    老黃牛打個響鼻,煞有介事的白了我一眼,又靠在樹上用樹皮蹭它的老牛皮。

    我指著牛說:「你看,這牛都能聽我的話,你讓我怎麼留在這裡。」

    「牛又不害你,怕它做什麼。」爺爺蒼白的解釋一下,見我還不滿意,只好說道:「山上的那些東西你不招惹它,它們也不會招惹你。有五乘在,它們下不來,你就安心在這裡呆著吧,那個胖女娃娃的事爺爺想想辦法。」

    我惱怒道:「還想辦法?沒來這裡之前她偶爾還迷迷糊糊的翻個身說兩句話,現在倒好,徹底成了植物人,而且我可沒得罪過什麼柳仙,那群狐狸好好的招待我,為什麼忽然要把我送給一條蛇,肯定是李冉追來了!」

    狐,黃,白,灰,柳,是民間傳說的五仙,柳仙就是蛇精,如果李冉變成了水鬼,應該會與蛇有關係,我覺得這個柳仙就是幫她來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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