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二章 滴水之緣 文 / 屬羊好
「虎子我跟你說,不管你能不能聽懂我說話,現在帶我去找五乘,要是你找不見,我吃了你的肉,懂了嗎?」我抓著虎子的一隻前爪,色厲內荏的威脅它。本書同步更新百度搜抓機。
嗷嗚一聲狼嚎,是他的回答。
「你這是聽沒聽懂?」
嗷嗚!
「懂了叫一聲,沒懂叫兩聲!」
嗷嗚!
「好,前面帶路。」
虎子紋絲不動,看我眼神像是看傻子!
哎,也真是沒辦法了,不然何必去嚇唬一條狗!我抬頭看著儘是楊樹望不見邊際的樹林,有種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的感覺。
爺爺幫著老狐狸說話不肯得罪黃大王,我只有向五乘求助,可昨天是他尋見我的,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找他。
小鎖被黃大王要去也不知道會受怎樣的折磨,我越想越是揪心,漫無目的的在山林裡走來走去,開始還冷靜的想下山買菜刀和硫酸,後來卻迷了路,索性一股腦朝一個方向行去。
再熱的天氣,林子裡也是冷的,這個年月,大部分家庭都不用砍柴生火,也不知道這些樹生長了多少年,枝繁葉茂甚至遮住了天,我想看山辯路,抬頭卻是一片綠油油。
花多奇葩盛,林大怪事多,我總有不安的感覺,就好像有雙無處不在的眼睛盯著我,這座林子說是藏污納垢也不為過,要是真有東西跟著我倒是說的過去,而且絕對不是壞人,它們比壞人壞多了。
到了最後,我再也扛不住萬籟俱靜的壓迫感,吼了一聲:「虎子,跑。」急忙沖了起來,哪怕是向著樹林深處也無所謂,就算再來一隻雙頭蛇也比這種詭異的感覺強。
不知道跑了多遠,四周漸漸冒出霧氣,十米之外便看不清,我雙腿發軟,像是灌了鉛再也抬不起來,虎子吐著舌喘著粗氣貼在我腿邊,感受著它的溫度,我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
彭一聲,一個蘋果砸在我腦袋上,虎子一抖身子站起來對著樹梢發出低喝,一隻樹猴子坐在上面,手裡還抓著一個蘋果啃著,他靈動的爬下來,撿起蘋果舉到我面前,假,假,的叫著。
見到這個恐怖的怪物,我不禁有些欣喜,拉著它滿是長毛的爪子興奮道:「哥們,帶我找五乘,我有很重要的事。」
「假假。」樹猴子固執的托著蘋果,好像不吃就不讓我走。
我隨意咬了幾口,它很滿意我接受了它的心意,轉身彎腰,爪子指指後背。
這是讓我給它撓癢癢?我的樹猴子大哥啊,你跑這賣萌來了?真耽誤事。
我剛湊上去,樹猴子忽然抱住我的腿,離弦的箭似的竄了出去,原來他要帶我趕路,虎子追在後面,又是一路狂奔,終於見到五乘的墳。
五乘若是鬼,掌心卻有溫度,若是屍,面容不見腐爛,若說他是妖,又與人沒有任何差別。
要說他是人,誰見過大上午的,一個人學著蛤蟆的樣子蹲在樹下,大張著嘴,等樹葉上那滴露水滴落,而且旁邊還是他的墳。
見到五乘,樹猴子又變成了狂信徒的模樣,垂首恭立,就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我從它背上跳下來,逕直走到五乘身邊,鞠躬施禮之後,沉聲說:「五乘大師,我有事求你幫忙。」
五乘不動,也未回答,只是希冀的盯著那滴露水,我心中著急,便撥動葉子幫了他一把,五乘吧唧嘴,捂著肚子好像吃到了珍饈美味:「又是一個世界的億萬眾生下肚,浮屠功業高了七八層樓。」
「五乘大師,我真的有事求你,能不能幫幫我?」
五乘站起來,足足比我高了兩個頭,他居高臨下,卻顯得一團和氣:「你我有緣,不必說求。」
鬼才和你有緣!我覺得和尚是世界上最不講理的強盜,見到寶貝就說此物與貧僧有緣,請施主施捨,見著根骨好的少年,就說此人與貧僧有緣,當入我門下,人家不答應,就是有違天意不尊佛法,於是雷霆一怒,顯出怒目金剛法相,這是有本事的和尚,沒本事的就像個狗皮膏藥一樣黏住,打不過也噁心死你。
反正跟他們有緣的都是別人家的東西,沒見過他們掏出自己的錢包說:施主,此物和你有緣,請務必收下它。
「五乘大師,只要你幫我救個朋友,」我一狠心,把自己賣了:「我就拜你為師。」
「咦?小友怎麼如此說話。」五乘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荒誕的笑話,他擺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你我有緣,我救,你是我徒弟,不救,你還是我徒弟,救與不救無關緊要。」
「是,師父教育的是,徒兒知錯了。」我懶得跟他廢話,和尚是最囉嗦的人,一肚子層出不窮的理論,看上去頗有道理,其實毫無用處,我要是跟他辯駁,小鎖的骨頭都化成灰,他還能一直嘮叨:「師父,徒兒的朋友現在有難,求您施以援手。」
「既然是你的朋友,與我有何相干?」
我怒道:「大師,出家人慈悲為懷,你不能見死不救!」
五乘哂笑:「死掉的出家人,如何再有慈悲心?」
「五乘我草你大爺,你救不救!」
「看,我就說你我有緣,原來這個緣,來自貧僧的大爺。」
「行,你有種!」五乘擺明裝瘋賣傻,我卻不能再耽誤下去,晚一秒小鎖就多一分危險,我不再遲疑,撲身跪倒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五乘大師,求你幫我。」
「幫你可以,先回答我,緣來自何處。」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哦?」五乘四下張望:「在哪裡,你指給我看!」
我欲哭無淚,這死和尚不按套路出牌,他問了玄而又玄的問題,我奉上引人深思的答案,和尚就應該恍然大悟,誇讚:施主一言解了老衲心中迷惑,然後跟著我出生入死,直到被敵人殺害的那一刻,還面露微笑說:朝聞道夕死可矣。
武俠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怎麼到我這就行不通了!
今天我要是不給他個結論,五乘是一定不會幫我,既然如此,也只能怪我和小鎖命不好。
我招手叫過虎子,摸著它脖子上扎手的皮毛,小聲說:「你回去吧,以後好好看門,別傻兮兮的夾著尾巴到處跑。」
虎子嗚嗚兩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我站起來向樹林深處走去,反正就這二兩骨頭,誰願意要就拿走,要是有幸見到黃大王,非跟他拚個你死我活。
樹猴子身形一動,張臂攔在我面前,目露凶光,低沉的呼喝,虎子上來與它針鋒相對,氣勢上卻若了不止一籌,我轉身怒視五乘:「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自己去救人也不行?」
「阿彌陀佛,施主與貧僧有緣,若是沒個結果,你哪也去不了!」
「緣是你大爺,你剛才說了。」
「不是。」
「那你說是啥?」
「不知。」
「五乘,你別蹬鼻子上臉,老子剛才餵你喝水的時候你像條哈巴狗,現在覺得自己是美猴王了?」
「正是。」五乘上前,我還以為他要動手,他卻很欣喜的說:「那一滴水就是緣,阿彌陀佛,徒兒,為師帶你去救小狐狸。」
巨大的轉折搞得我摸不著頭腦,樹猴子已經將我扛在肩頭跟著五乘飛奔,虎子追了幾步卻趕不上我們的速度,沒多一會就看不見它。
我一張嘴就灌風,像個啞巴一樣嗚嗚啊啊,五乘好像知道我要說什麼,在前面沉聲誦偈:「你送為師一世界,為師還你半浮生,道賊拈花癡人笑,幽冥再燃一盞燈。」
這死和尚不是瘋了吧?怎麼神神叨叨的。
我很崇拜和尚,不然也不會研究那麼多佛經,這份莫名的感覺全來自於電視小說裡的少林高手,總覺得他們行俠仗義,說話又很有哲理,可五乘卻讓我對和尚有了新的理解,原來任何一個行業,都會有敗類。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可五乘的腳步極快,沒多一會功夫就接近山頂,樹猴子帶著我七拐八繞,最後停在一面山壁前。
山壁光滑如鏡,光可鑒人,只是有些地方翻著暗紅色,好像被撒過鮮血,中間有一個兩米多高的洞口,四周奇石突兀,雜亂無章,一根根小石柱好像沙漠地裡直伸著的死人手,看上去恐怖至極。
五乘背著手,一身早已看不出顏色的僧袍襯得他高大威武,我走到他身邊,小聲說:「師父,咱們進去?」
五乘傲然道:「不忙,等他出來迎接。」
隨著五乘的話,洞裡傳來響動,兩排小腿高的耗子頭戴黑色瓜皮帽,腰間纏著紅絲綢走出來,左邊的拿著鑼鼓,右邊的握著嗩吶,就這樣一路吹吹打打,好似迎親一樣喜慶。
等老鼠們站定,洞裡鑽出一隻直立行走的黃鼠狼。
黃大王披著綠綢短襖,一雙滴溜溜轉動的小眼睛閃著狡詐惡光芒,他縮著腰,兩條短腿來回撲稜,頂著個大肚子走到五乘面前,恭敬的低下頭施禮:「弟子黃三,參見上師。」
黃大王居然自稱為弟子,難道五乘點撥過他佛法?真是荒謬,佛經中倒是記載有些大德收神獸為座下護法,可有佛緣的畜生不外乎孔雀,大象,黑熊這些靈禽或者厚重的動物,這也暗合佛家頓悟和漸修的精意,五乘對黃鼠狼情有獨鍾是什麼意思,除夕的時候替他去拜年?
他是五乘的弟子,我也是五乘的徒弟,原來這傢伙是我師兄,那也不能搶我的小狐狸啊。
面對黃大王的恭敬,五乘只是淡淡的哼了一聲,便拉著我走進去,樹猴子早已爬上一顆大樹,摘上面的野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