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雨前奏 第七十二章 斷然拒絕 文 / 清漓
賢妃一笑,髮髻上的金珠步搖上垂下的寶珠閃閃晃動,只覺刺人眼目:「皇上說的是,燕將軍的唯有這一女兒,為妾總歸不好,但雪涯郡主向來大度寬和,饒有婦德,想來也是能接受燕如吟與自己平起平坐的。()不過雪涯郡主到底身份要貴重一重,所以在府中地位還是高一些的。」
蕭祁在一旁點頭:「自然婉詞的地位還是要高一些的。」
秦婉詞此刻真是又驚又急,她總算是發現了一些不對勁,但這不對勁讓自己內心的不安更加的放大。賢妃如此提議,順暢到底,連燕如吟入府與自己同尊都已想好,不得不讓秦婉詞起疑。再加之皇帝這般配合,這一穿線,背後的結果讓秦婉詞有如進了冰窖,全身冰涼。
皇帝早已有了打算,今日竟是和賢妃演了一齣戲。
更讓秦婉詞害怕的是她竟然不能拒絕!
她下意識的向蕭奕洵望去,蕭奕洵神色不變,唯見他一雙烏黑的眼眸沉沉如海。他握住秦婉詞此時幾乎是涼的手,隨後目光向蕭祁望去,在眾人皆看秦婉詞如何回答之時,沉聲道:「兒臣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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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奕洵坦然而堅決的聲音在安靜的宴席中清晰可聞,雖然他面上微微帶著笑意,語氣中卻是凌然不容置疑之意。
眾人本皆看向豫昭王妃秦婉詞,待她如何回答,卻沒料到蕭奕洵先出聲拒絕。唯有舒貴妃輕輕的搖了搖頭,彷彿蕭奕洵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蕭祁沒料到蕭奕洵如此反應,凝眉道:「洵兒。」
很細微的,秦婉詞感到蕭祁有些怒意,但蕭奕洵卻是面容堅毅,毫不退讓:「兒臣多年對婉詞情有獨鍾,如今能娶得婉詞為妻,已然是兒臣最幸之事,此生兒臣只認其一人為妻子,安能再娶旁人,有負婉詞?父皇,此事恕兒臣不能從命。」
他這一番話擲地有聲,滿座皆聞。秦婉詞更是內心一熱,他當著眾人之面毫不掩飾的道出自己的真心,怎能不讓秦婉詞內心有所觸動。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很感謝要蕭奕洵將問題攬到他的麾下,不讓自己面對這棘手的問題。
蕭奕洵如此強硬的態度是蕭祁始料未及的,他隱隱有了怒氣。蕭肅之見二人之間氣氛不對,趕緊打了圓場:「我們自小見著三弟與婉詞要好,如今看來,竟是早已情跟深種。」
舒貴妃也趕緊說道:「我看眾人皆有醉意了,趕快上些瓜果解酒吧。再說,今日是潤兒的滿月酒席,不能不分主次。燕將軍千金的婚事是大事,也不須得今日就有個定奪,還是細細商量的好。」早在一旁服侍的侍婢捧上各色的鮮果,擺上各桌。
舒貴妃這樣一說,蕭祁和眾人也不好駁她,便暫且擱置了這個事情,繼續宴席,只是燕長清難免面露失望之色。
秦婉詞雖是有些慶幸,但心中仍然無底,她現在只擔心事情只怕沒有那麼容易過去。心中有了心思,便是再好的瓜果到了口中也是食之無味,只覺胸前滯悶,蕭奕洵見秦婉詞神色不佳,便欲推脫身子不爽要先行離開。但被秦婉詞制止了,提前離去,總讓人覺得她心虛。到底是撐到了宴席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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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蕭奕洵進宮上了早朝,唯留秦婉詞一人在府。
蕭奕洵入宮不久後,宮中便遣了人來,說是舒貴妃請豫昭王妃去承乾宮一聚。秦婉詞自昨日酒席回來後,整個人便不舒服了起來,早膳也未曾用,只覺整個人疲憊無力。聽得舒貴妃叫自己進宮,不由的心中暗驚,雖然早料到舒貴妃會找自己,但沒想到這麼快,想來昨日皇上必定是找過舒貴妃了。
但舒貴妃有令,秦婉詞不得不從。讓墨香給自己梳妝好,秦婉詞便出府進宮去了。
承乾宮的白玉雕欄在晨曦的照耀之下反射出熠熠的光輝,煞是端莊高貴,只是秦婉詞看來,倒覺得刺眼。
舒貴妃一襲淡青色的緞裙,簡單的幾枚珠花斜斜綴在髮髻之上,顯得平和近人。見秦婉詞到了,便親自迎了上去,支開了下人。
舒貴妃見秦婉詞眉目之間有淡淡的疲憊之意,心中微有不捨,伸手撫了撫秦婉詞的臉,柔聲道:「孩子,母妃知道你素來聰慧,必定知道母妃今日要對你說些什麼。」
秦婉詞聞言,不知如何回答,只低聲道:「是。」
舒貴妃見狀,微微歎了口氣:「婉兒,昨日的事情,我事先並不知道,若我知道,必定會阻止陛下。陛下到底還是沒料到洵兒的反應,冒失的提出了如吟的婚事。但我知道,以洵兒對你的情意,又加上他骨子裡的冷傲,是絕然不會答應的。」她目光微微柔和了起來,眼睛裡也含上了寬和的笑容:「洵兒對你,當真是一片癡心了,竟然當眾駁回了皇上的意見,這一點是我也沒料到的。你得他如此深情,也無所憾了。」
舒貴妃這樣說,秦婉詞心中一動,又是感泣又是有些惆悵,只低頭喃喃道:「他的情意我自然明白。」
舒貴妃點點頭,便沉默了下去。她親和的目光看著秦婉詞,心中隱隱不忍,但又想起昨日蕭祁對自己說的話,便不得不說:「婉詞,或許你不知道這燕如吟,她自四年前在新年之宴上見得洵兒一面,便一顆心直往洵兒身上撲去了,也真是用情很深。只是我素來知道洵兒自小就喜歡你,要娶也定是娶你為正妃,我想以燕如吟的身份入府為側妃到底還是不妥,所以便不曾多管。誰知燕如吟一拖這麼多年遲遲不願出嫁,才弄得這般田地。」
聽舒貴妃這麼一說,燕如吟倒真的對蕭奕洵一片真心。但這真心在秦婉詞聽來,竟覺得有些扎耳,但她又不敢表露,只是又低聲答到:「是。」
舒貴妃卻彷彿看出了秦婉詞的心思:「我知道你心裡定是有些不舒服,母妃也很捨不得你,母妃昨日也和陛下說了。只是撫遠大將軍為國盡忠多年,唯獨對皇上提出這一個要求,於情於理,皇上都沒辦法拒絕。所以,」說到這裡,本是順理成章的一句話,舒貴妃卻遲疑了片刻,方罷才緩緩道:「這一次,委屈了你了,但是婉詞,你也要忍一忍,好嗎?」
舒貴妃幾乎是有些低聲下氣的求的意味了,秦婉詞既覺惶恐心中又有遲疑。她如何不明白此中厲害,她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選擇答應,但是那一個簡單的字「好」,她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彷彿幾座大山壓在胸口,任憑她如何掙扎,就是不動分毫。
舒貴妃見秦婉詞只是低頭卻並不言語,便知道她心中糾結,正欲細語在說幾句,就聽得一個輕靈嬌俏的聲音傳來:「母妃和父皇為什麼要逼著皇兄和婉姐姐。」
舒貴妃一看,正是蕭晗薇俏生生的走了進來,嚷嚷道:「皇兄只喜歡婉姐姐一人,就算是如吟姐姐對皇兄用情再深,又有什麼用?」
蕭晗薇一身白色茉莉煙羅軟紗,臉如凝脂,顯得嬌巧如仙。舒貴妃見她來了,只笑道:「風風火火不像樣子,冒冒失失就跑進來了。」
蕭晗薇是自在慣了,也不在意,只坐到秦婉詞身邊道:「薇薇是看不下去了,婉姐姐不高興,母妃還要逼她,我自然要站出來。」蕭晗薇水靈靈的大眼睛凝起,頗有氣勢,儼然站在了秦婉詞一邊。
舒貴妃又怒又笑,笑喝:「你個孩子知道什麼?」
蕭晗薇杏眼一轉,道:「我怎麼不知道了?古語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在皇兄這裡便是神女有心,襄王無意。又道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皇兄對如吟姐姐無一絲情意,你們非逼著將如吟姐姐嫁與皇兄,到時候只會是大家都不開心。」
沒想到蕭晗薇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舒貴妃怔然片刻,到底還是訓斥道:「不好好唸書,盡看的這些詩作,看來我是寵壞你了。」
蕭晗薇卻是像是有了七竅玲瓏的心思,微微側目,笑道:「母妃不要扯開話題,薇薇可不是胡說。就算皇兄去了如吟姐姐在府中,因著婉姐姐在,必定會冷落了如吟姐姐,這樣一來,豈不是更傷了如吟姐姐,俗話說嘛,長痛不如短痛,忍忍就過去了。」
秦婉詞忍不住「噗嗤」一笑,蕭晗薇這話說的有理,但從她只有十一歲的嘴裡說出來,就覺得可愛至極。
舒貴妃扶住眉頭,無奈的搖搖頭:「你這孩子,哪來那麼多歪理。」
「哪裡是歪理?」蕭晗薇一嘟嘴,表示不服,不過見秦婉詞笑了,她也著實高興,眉眼一笑,黑亮的眼眸便如星星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