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雨前奏 第七十八章 夏日拜廟 文 / 清漓
蕭奕洵左手撩起竹簾,正笑意盈盈的看向屋內,他黑如墨玉的眼眸閃爍著清亮的光彩,站在門前,身後夏日明亮的日光襯得他俊氣的容顏愈顯光彩。
他看向屋內,見一婦一少圍坐在秦婉詞身邊,便笑道:「我聽素心說婉兒的姑姑攜女來府探望,便知是您了。」他朝秦依執了晚輩之禮,和言笑道:「隨著婉兒,我也該叫您一聲姑姑,姑姑您不顧路途遙遠也來看婉兒,奕洵也在此謝過。」
秦依暗自打量了一番蕭奕洵,姿容清俊,氣度非凡,知守禮節,舉手投足之間自帶了一份威儀與高貴,她心中暗歎,卻也是含笑道:「王爺叫我姑姑,真是折煞臣婦了。」
蕭奕洵猶自笑道:「既然姑姑來了,那奕洵便讓下人為姑姑弄些小菜為姑姑接風。你和婉兒再說些貼己的話。」言罷便起身告辭,張羅去了。臨走前還不忘盯住讓侍從換掉一些冰塊,不要讓王妃熱到了。
秦依眼見蕭奕洵走後,不由對秦婉詞讚歎道:「我素聞王爺英俊瀟灑,氣度非凡,今日見得果然不假。」她拍一拍秦婉詞的手,激動道:「婉詞當真嫁了一位好夫婿啊。」說罷卻臉色一白,猛地咳嗽了起來。
秦婉詞一驚,楚玉晗已趕忙扶著秦依,從腰包中掏出一些藥給秦依服下,又拍著秦依的後背,秦依這才順暢了氣息,但依舊不改臉色的蒼白。
見秦依突如其來的咳嗽,又看齊面無血色的臉,秦婉詞一時怔然,即便她不懂藝術,卻也知道秦依病的不輕,她關切的問道:「姑姑這是怎麼了?」
秦依擺手道:「不過是小病,沒得什麼要緊的。」
楚玉晗聽了卻在一旁嘟嘴道:「才不是呢,大夫都說了,母親這是心疾,輕易好不了,遲早是要掏空身子的。」她低了眉,澀澀說道:「母親每月都要靠著人參養氣呢!」
秦婉詞聞言,心中已然是知曉了大半,關於姑姑的事,她是有所耳聞的。
姑姑一共三個孩子,表兄楚樘最大,卻是生來體弱。在他十五歲那年,姑父楚煥東不顧秦依苦苦哀求,毅然讓楚樘參軍歷練,希望他獲得軍功來光耀門楣。可楚樘到了北方邊境,本就體弱,哪裡受得了軍中極其嚴格的訓練。不過幾日,便水土不服病倒了,因為病逝沉重,所以還未來的及回家,便在路途中病逝了。
得知愛子的死訊,秦依簡直哭的死去活來,大病一場,即便是秦煦卿也去探望了一番。誰知三年之後,楚煥東為了結交權貴,竟讓第二個女兒楚玉娉嫁給魏其侯的二兒子做續絃,魏其侯的兒子天生殘疾,且嗜賭成性,極少有人家願意將女兒嫁給他,何況還是續絃。秦依對於自己丈夫賣女求榮的行為實在是忍無可忍,大吵了一架後,卻還是阻止不了自己女兒的出嫁,自此以後便纏綿病榻。
秦婉詞心痛唏噓,姑姑的一身如此坎坷多艱,皆因所嫁非良人。她心中苦澀,卻只能強笑撫慰道:「人參沒什麼打緊的,府裡多的是,姑姑若是願意,便在京城多住幾日。」
楚玉晗一聽,激動的一躍而起:「真的麼?婉兒表姐?」看來她是真的一點兒也不想呆在家裡了。
秦依心中一動,她很早便不想呆在琅琊,也不想呆在雲陽,若是能居住在京城,以秦婉詞的身份卻也能讓她得以頤養天年。只是她又想到自己丈夫的行為,若是知道她九局京城,必定又要打什麼心思了,想到此,她憤然搖頭:「不用了,我本來也是來看你,不虛的幾日,便回去吧。」
秦婉詞於心不忍,又勸了幾次,可秦依卻是堅定非常,無奈只得作罷,只是楚玉晗悶悶不樂起來。
秦依看楚玉晗不高興,卻也不好說什麼,轉眼瞥見秦婉詞桌前的一尊觀音像,倒是想起來:「婉詞,要不要和我去寺廟裡拜一拜佛呢?有了身孕,去求求送子觀音也是好的,總比一直閒在家裡要好吧。」
秦婉詞想了想,一直臥在家中倒也膩煩了,若是去拜拜佛也無不可,便同意了,楚玉晗在一旁看著秦依,不知什麼感情,淡淡道:「二姐姐出嫁後,母親經常向寺裡跑了……」
秦婉詞神色一黯,到底還是沒多說什麼。
原本長安城中便有寺廟,不過倒是小了一些,楚玉晗便提出去城外十五里外的南華寺去,南華寺規模很大,又在山間,不光可以拜佛,也可以賞景避暑。秦婉詞便也同意了。
晚間秦婉詞和蕭奕洵說起了這件事,蕭奕洵聽後也不反對,只是覺得南華寺有些遠了,而且他最近比較忙,也沒有時間陪著一起去。考慮半天,他便想著能否騰出一個空閒的時間和秦婉詞一起去。秦婉詞倒是拒絕了,她說姑姑不日便要走了,以後蕭奕洵便可以陪著自己去。見秦婉詞堅持,蕭奕洵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叮囑著不要過度勞累。
——————————————————————————————————
過了兩日秦婉詞便和秦依楚玉晗三人攜了一些人等朝南華寺去,蕭奕洵還特意派了四位禁衛軍隨行。
楚玉晗坐在馬車裡,偷偷掩嘴笑道:「姐夫還不放心,還弄的幾個禁衛軍隨行,可真是關心姐姐表姐。」
秦婉詞臉上一熱,有些尷尬,卻只好說:「這天氣怎麼這樣的熱。」
見秦婉詞蹩腳的扯開話題,楚玉晗更是笑的促狹。
豫昭王府旁邊便有著一片湖,因著夏天,湖裡的荷花全然綻放了起來。晨光熹微,如霧如幔,空氣之中皆是荷花的清香。伴隨著荷花的清香,馬車漸漸走向長安城外。
出城不過走了三四里,便要上大路往南華寺走去,可天氣著實的炎熱,三人在車裡也是香汗淋漓,雖有墨香在旁邊風扇,卻也只覺得扇著熱風,秦婉詞有著身孕,自是臥在馬車之中,她微微側身,發覺身上的素紗的衣裳已經汗的濕津津的,好不舒服。再向旁邊看去,秦依本就病著,此刻臉色愈顯蒼白,幾縷濡濕了的頭髮粘在耳邊。素來活潑的楚玉晗也是熱的安靜了下來,更不要說墨香了。
秦依見秦婉詞很不舒服的樣子,歉然道:「我並不知道今天日子這樣熱,白白讓你遭這樣的罪。」
秦婉詞淺淡一笑,只說:「沒事,反正在府中也是一樣的熱。」
楚玉晗見狀,便對車外的人道,能否走條林間小道,以擋這炎炎烈日。
車伕尋思著,老實回答:「去南華寺除了這條康莊大道,倒也是有條蔭翳的小道,只是有些偏僻,不甚安全。」
楚玉晗看了看秦婉詞,似乎有詢問的意味,但她見秦婉詞和秦依俱是汗氣濕濡,便道:「有什麼不安全的?我們是皇室的車,還有四位禁衛軍在,小偷小摸的怎麼敢來猖狂?再說,長安城附近怎麼會有盜賊呢?這大熱的天,再曬著,不光我們車裡的人不舒服,你們隨行的人只怕受的罪更重!」
楚玉晗這話說的合情合理,又體貼了侍從,早被烈日曬得焦頭爛額的隨從皆很高興。秦婉詞想了想,倒也同意了,只是她總覺得心裡有一塊地方不舒服。
馬車自大道上離開,走向向右的一條小道。
南華寺在青華山上,青華山重巒疊嶂古木參天,又兼香火不斷,倒真有煙雲繚繞的佛家氣息。
自從上了小路以後,周圍的確是陰涼了許多。
青華山下樹木繁多,枝繁葉茂的樹木遮住了絕大部分陽光,只有斑駁稀疏的光線透過樹木的枝葉照射進來。灼熱的暑氣被巨大的樹林隔絕在外,逃不進來,一行人都感覺舒服了很多。
車行的不疾不徐,安穩如平地,秦婉詞臥在馬車之中,心境平和,彷彿臨近佛寺,整個人便受到了一種不一樣的的氣息的氤氳,沉穩安和。
馬車越來越走進樹林深處,漸漸的人聲的喧嘩也聽不見了,四周靜謐,靜的可以樹葉被風吹過,發出嘩嘩的聲響聲音,偶爾松鼠咬落松子掉在地上,或者鳥兒撲稜打著翅膀。
整條小道上只有馬蹄滴答,腳步劃過石路的聲音,秦婉詞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她很不喜歡這種莫名的安靜,心中有一絲不安在漸漸擴大。
她起身輕輕扶起車簾一角,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樹林陰翳,前方小道蜿蜒曲折,少無人煙。
她心裡猛地一驚,幾乎猛地出聲道:「停車!」
車外人聽見秦婉詞出聲,皆停住了腳步,回頭望向車身。秦依和楚玉晗也是有些不明白的看著秦婉詞。秦婉詞沒有解釋,眼神清泠,斷然道:「原路折回!回大道上去!」
眾人皆愣住了,一時不知秦婉詞為何發出這樣的命令,但是也無人敢多問,只好折馬,準備回行。
楚玉晗大為不解,幾欲阻止:「表姐……」
卻猛然聽見馬車外有人高聲一喊:「有刺客!」接著便是刀劍出鞘的聲音,和車外侍從的驚呼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