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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風雨前奏 第八十五章 各自分遷 文 / 清漓

    建衡十五年八月,蕭祁對於京中皇室做了一次大的調動。首先是親王一族,北淮王調任湖廣之地,鎮南王、晏親王共治雲貴兩廣,西平王則就賜食邑渭南一帶。湖廣與雲貴距京路遠,而渭南一帶,正在京城長安的輻射之中。

    親王之後,便是皇子,太子蕭文禹留京,瑞懷王蕭肅之地封丹陽一帶,丹陽地處南方,是較富裕的一帶。而對於豫昭王蕭奕洵,起先蕭祁有意將蕭奕洵封王最富庶一帶江南之地,但蕭奕洵卻卻以身為皇子,偏距江南,必定會沉迷於聲色犬馬的原因拒絕了,他自請遼東一帶,必要之時可抵禦虎視眈眈的離漠一國。蕭祁本就擔憂遼東一帶會有動盪,如今蕭奕洵自請前往,他自然很高興。但遼東畢竟偏遠,怎麼也比不上江南富庶,所以為了彌補一些,他特意賞賜千金,並下令在遼東一帶為豫昭王建造一座王府,蕭奕洵領命謝之。至於恭順王蕭承哲,蕭祁本也想將他封往京外,但北淮王上書道,帶四皇子成家之後,再往封地也無不好。蕭祁想著自己對於蕭承哲多年少有關懷,便同意待蕭承哲婚後再作打算。

    這次大型的分封是靖朝開國以來第一次皇室全體分封京外。太祖在位僅僅六年,皇族稀少,只有開國功臣,幾位一等公爵有封地。而到了太宗一代,太宗疑心極重,權力玉wang極強,且權謀手段高超,凡事親力親為。他自己便是繼承了兄長的皇位,所以對於自己的幾個兒子,太宗也是有所顧忌,於是太宗在位時,沒有將皇室中任何一人有所分封。

    到了現任皇帝,蕭祁的權欲心沒有太宗高,而且控制人的手段也沒有太宗高明,所以太子的地位便有了隱患,其中便是以豫昭王蕭奕洵最為突出。在太子上書之後,蕭祁與左右丞相商議多日,才得出將豫昭王封王京外,無故少入京城,以尊太子地位。但如此一來,未免過於讓豫昭王寒心,所以左丞沈鴻彬便提議,不如將皇室皆封網食邑之地,如此便可將所有的勢頭都一併壓住,也不至於讓豫昭王多慮。蕭祁也認為此法可行,所以不過多久,便擬下了這道聖旨。

    豫昭王府中,下人們都在收拾著行裝,準備趕往遼東。遼東相比於京城自然遜色好多,他們聽說豫昭王又拒絕了江南之地,一時間皆面露愁苦之色。

    庭院中繁花已落,原本或青蔥或深綠的樹葉都已悄然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那金色也有漸漸擴大的一絲。一時間原本潔淨的地面,現在卻鋪上了些落葉,細細碎碎的黃色,透出了點秋即將入深。

    秦婉詞和蕭奕洵也在房中安排著墨香清理東西,蕭奕洵看著秦婉詞已經微微凸起的肚子,滿懷歉意道:「只是苦了你了,有著身孕還要隨我奔波,到底我還是沒顧慮你,江南一帶怎麼也比遼東好的多啊。」

    秦婉詞正拿起蕭奕洵平日吹奏的那隻玉笛讓墨香好好收起來,聽見蕭奕洵這樣一說,便轉過身來,定定的看著他,目光莫測。良久才緩緩笑道:「我怎麼覺得遼東比江南好呢?」

    蕭奕洵眼神一亮,問:「怎麼說?」

    秦婉詞知道蕭奕洵在考她,所以只是淡淡笑著說:「當初我也不明白,可是這兩日,我見你日日看著遼東地帶的地圖,心中便知道了一些。江南雖好,但會磨了人的銳氣,你正當年少風華,銳不可當,何必要偏居一方?而且,離漠虎視眈眈,你去遼東皇上遲早會賜予你兵權,讓你與離漠名將宿伊相抗,兵權在手,再有人想懂你,也要權衡再三了。如果久居江南,太子即位,我們必定會受不少壓迫。」

    秦婉詞一番話深深震撼了蕭奕洵的心,他原本以為秦婉詞會埋怨自己,但是沒想到秦婉詞竟然這般知曉此中厲害關係,人間能有此知己,他還要求什麼呢?他激動的一把抱起秦婉詞,在她臉上親了兩下,動情的說道:「婉兒,謝謝你明白我。」

    見蕭奕洵幾乎激動的手舞足蹈,秦婉詞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看著他閃亮而柔情的目光,微笑,淡淡的語氣裡透著一股堅毅:「我自當與你風雨同舟。」

    無論你決定去哪裡,無論你身處何方,我都會支持你,站在你的身後。

    墨香見兩位主子這樣親密,在一旁好生尷尬,只好等二人稍稍分開只後,才小聲說:「王妃,去雲陽接楚小姐的人問,是否將楚小姐直接接到遼東?」

    秦婉詞回過神來,道:「嗯,讓他直接接玉晗到遼東吧,也不用在來京城一趟,我怕我那姑父會跟著來。」她略微有些歉然:「只是要苦了玉晗了,原本說要接她來京城,卻讓她苦著和我們一起去了遼東。」

    蕭奕洵柔聲安慰道:「那也比將她留在她父親身邊好,你放心,等你表妹及笄,我會幫她尋一個好人家的。」

    雲陽,剛剛為母親作完「六七」,,夜晚,楚玉晗一人坐在河邊,身前點這一堆篝火。儀式過後,她執意要來這湖邊,楚煥東也沒有管她,任著她來了。雲陽秋季夜晚寒涼,楚玉晗只一身單衣,雖有篝火,但仍覺身上有涼意,但是身上再涼也比不了她心裡的涼意,河水蜿蜒流淌,擊打著河邊的塊塊碎石,發出清泠的響聲,在這個寂寞的夜晚裡顯得那麼的清晰。

    楚玉晗正悵惘出神,卻見有人急匆匆的趕來這邊,她聽見動靜,抬眼看去,發現是家裡侍者。侍者找到楚玉晗,顯得十分興奮,道:「小姐,找到你了。豫昭王府派人來接你了。」

    楚玉晗一聽,全身幾乎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她原本黯然失色的一雙眼晴也閃亮了起來,她一下子站了起來,快步走上前去,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與喜悅:「你,你說的可是真的!」而後,她雙手緊緊握拳,想到離開京城那日,秦婉詞對自己的承諾,激動道:「表姐果然沒有騙我!」

    侍者顯然也很高興,忙回答:「是,來人讓我通知小姐,今晚好好準備,明日就可以出發遼東了。」

    「遼東?怎麼不是京城麼?」剛剛甚為喜悅的楚玉晗愣了一愣。

    侍者回答道:「小姐這幾日悲傷過度,不曾知曉,豫昭王自己請命前往遼東。」

    楚玉晗眉間的喜悅有一點淡了下來,她的腦海中突然劃過蕭奕洵瀟灑英俊的聲影,一種莫名的感情湧上了心尖,半晌,她才微笑道:「只要能離開雲陽,哪裡都好!」

    侍者聽了這話,也不敢妄加評論,只是又道:「老爺請您過去談談。」他心裡也在為楚玉晗擔心,萬一楚煥東不肯放人怎麼辦?

    楚玉晗卻是冷哼一聲,儼然是冷意滲人,沒有半分常日中乖巧機靈,盡顯刻薄之態:「豫昭王府派人來接,他是留不住我的。他已經得罪了大表哥,還能在得罪姐夫和姐姐麼?」

    淡薄的月光投射到楚玉晗的臉上,這一月下來,她原本圓潤的臉一下子變尖了不少,往日靈動的眼睛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烏青,可她的神色卻是異常的凌厲,她將目光投射到潺潺的河流之上,一直順著河流投放到遠處的山谷之中,少女特有的清稚音色中帶上了一份霜寒般的冷冽:「母親,玉晗絕對不會讓您白白死去的。」

    蕭奕洵和秦婉詞離開京城的那一天,廣袤的天空秋意深濃,長安城大門正開,遠山高遠遼闊,霎時威嚴壯麗。

    蕭祁還特意為蕭奕洵派遣了幾名禁衛軍隨行,秦婉詞上車時,眼神瞥見一位腰掛寶劍的翩然少年,面容清朗自然,少年謙恭的看著自己,溫煦的笑著。秦婉詞見到他,方才回想起,有些訝異,輕聲道道:「是你?」

    原來正是那日拚死保護馬車上一行人的蘇辰風。除去了臉上的血跡,少年顯得十分清爽乾淨。蘇辰風見秦婉詞問話,忙一臉嚴肅,行禮,正色道:「卑職蘇辰風,定護王爺王妃一路安全。」

    原來蕭祁派遣的人中有他,秦婉詞微微一笑,打量了蘇辰風兩眼,只覺蘇辰分嚴肅起來,眉目之間像極了一個人,她有些遲疑的問道:「你可認識蘇雲卿?」蘇雲卿,風雲七劍之首。

    蘇辰風微微一愣,又想到豫昭王妃是鼎劍侯的妹妹,便心中瞭然,他恬淡一笑,拱手回答:「那是家兄。」

    秦婉詞沒有太驚訝,淡淡一笑,讚了一句:「你與你兄長很像,皆是人才。」

    蘇辰風拜謝:「王妃謬讚,辰風不敢與家兄相提並論。」

    秦婉詞沒有在說話,逕直上了馬車之中。

    已過中秋,秋意濃厚,車隊漸行漸遠,離遼東越近,空氣之中,草木蕭瑟之氣便愈濃。秦婉詞撩起車簾,看向東北,遠處連山綿延,帶著蒼遠的暮色,靜躺在雲煙起伏的大地東方。她眼前彷彿掠過許多往事,以蒼山為背景,緩緩鋪展,她突然緩緩的歎了一口氣,遼東,那個記憶裡最深刻最慘重的一處,如今就要回來了。

    蕭奕洵見秦婉詞神色間有落寞與傷感,知道遼東勾起了秦婉詞的傷心事,他輕輕環住秦婉詞,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遠處群山,也是淡然歎息了一聲:「不光你的父母,龍帥也是死在了那片大地之上。」

    想到北方離漠的一個將領,秦婉詞心中驀地一緊,她只覺唇間乾燥,無不擔心的問:「奕洵,若你與宿伊開戰,你……有沒有把握戰勝他……畢竟」秦婉詞聲音淡了下去,她看到蕭奕洵逐漸凝重的神色,心裡一沉。

    畢竟宿伊現在號稱天下第一名將。畢竟連龍靖楓都死在了宿伊的手下,若蕭奕洵與宿伊對上,秦婉詞不敢多想。

    蕭奕洵神色沉重不到片刻,便舒展了眉目,輕鬆道:「你也不用過於擔心,宿伊雖號稱天下第一,但是那也是龍帥死後他們離漠自封的。況且龍帥的死……」他停了一停,語氣裡透著懷疑和沉重,「那不過是宿伊以少勝多,龍帥有沒有支援。而且,居峽谷一戰,輸的是宿伊,並非龍靖楓。」

    秦婉詞聽蕭奕洵這麼一說,心裡的憂慮便少了幾分。

    暮色將近,年輕的皇子迎著凜冽的秋風,揚起了一抹俊逸自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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