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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風雨前奏 第四十一章 相互利用 文 / 清漓

    建衡十七年春末,吏部尚書蘇普正是提出辭官致仕的請求,蕭祁再三挽留,無奈蘇普去意已決,蕭祁含淚同意。

    蘇普的突然隱退在朝中引起了軒然大波,因為蘇普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就突然辭官,不由的讓人多做猜想,可他辭官的背後原因,只有幾個人真正的知道罷了。

    但是更讓人關注的是蘇普走後會由誰來繼任吏部尚書。很多人都對吏部尚書這個位置垂涎三尺,西平王更是志在必得。因為他認為,沈鴻彬和禮部侍郎都是自己的人,這個吏部尚書已經是手到擒來了。可是誰知吏部尚書的任命卻是由蕭祁親自任命,任命了大學士杜君浩擔任新的吏部尚書。

    杜君浩是出了名的大才子,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但是誰都沒料到他會去做吏部尚書,杜君浩自己也是受寵若驚,戰戰兢兢地站到了僅次於左右丞相的位置上。

    西平王沒有拿到吏部尚書這個位置,自然是異常不爽,他很想去找沈鴻彬問一問,但是沒有命令他不能隨意入京,所以他只能讓江越去和沈鴻彬交涉一下。

    ——————————————————————————————————這一回,沈鴻彬似乎早就料到了江越會來找自己,所以早就在前廳等著江越了。

    江越剛一進門,就拍著手,笑著對沈鴻彬道:「果然不愧是丞相大人,這一招真的是太妙了!竟然真的鬥到了吏部尚書!」

    從最開始那個傳言,便是沈鴻彬讓江越放出去的,而他適時的裝病,將所有的職責都放到蘇普的頭上,在眾人皆詢問蘇普情況的時候,沈鴻彬然向蕭祁上了一份奏章,奏章上面說,現在外界都在流傳蕭祁想要考察邊關將士,他說,自龍靖楓死後,靖朝少有年輕將領,不妨趁著這個勢頭,借京察之機在邊關提拔一些青年將領。

    蕭祁這些年也在苦於靖朝軍隊中新生將士太少,沈鴻彬的進言正和他意,他又想到蘇普非常能幹,一定能夠幹好這樣的事情,所以就出了後來的那幾幕,包括所謂的很多大臣都給燕長清傳告消息也大多出自溫子墨和江越之手。而溫子墨動用自己以前殘存的一些勢力,很容易地就截下了蘇普和燕長清的信件。

    江越對於沈鴻彬這回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原本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竟然就被沈鴻彬這四兩撥千斤的幾個舉動輕而易舉的拿下了。

    想到這場幾乎沒有烽煙的激烈戰鬥,江越都覺得新潮澎湃,他不由地再一次說道:「連邊將結交近臣這一件事,丞相大人都能想得出,微臣真是甘拜下風。」

    可是明顯的沈鴻彬的心情並不好,他沒有理會此時正處於激動心情的江越,只是淡淡道:「你以為我們成功了麼?我們沒有贏,之所以我們看上去贏了,只不過是因為蘇普他想輸而已。」

    他沒有贏,一點也沒有贏,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蕭祁是明君,不會單純的因為幾分書信就真的處置了蘇普。他是料準了蘇普生性高傲,定然不會忍受蕭祁的猜疑,必定會傲然辭官,所以他賭了一把,而且很幸運他賭贏了。

    但是他卻感不到一絲贏的快感,只有內心無限放大的憂愁。

    江越發現沈鴻彬狀態不對,他一時吃不準沈鴻彬心裡想著什麼,只好在一邊默然不語。

    沈鴻彬微微蹙眉,目光落在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江越,語氣裡不帶任何感情,道:「回去提醒你們王爺,近期收一些手腳,陛下已經有些起疑了。」

    江越臉色一變,道:「此話怎講?」

    「此話怎講?」沈鴻彬冷冷一笑道:「你這還沒看出來麼?第一,陛下實際上並不想放蘇普離任。第二點,你難道沒發現我們這一回失敗了麼?本來我們想著將蘇普和燕長清一併拉下馬,可是現在燕長清紋絲不動,還一直安穩這坐著他北部統帥的位置,這說明了什麼?說明陛下還是十分清醒的,他不會憑著幾封書信就真的撤掉了燕長清。而且還有一點,」他盯著江越道:「我不相信對於杜君浩的任命你會一點也看不出端倪。」

    沈鴻彬的眼神就像審問一樣來回的在江越的臉上徘徊,只聽得窗外風穿枝椏,發出的聲響。

    江越一陣起伏,老實道:「的確,陛下似乎覺察了什麼,他將一直游離在朝廷權力之外的杜君浩推上吏部尚書的位置,擺明了就是已經懷疑到朝堂之中暗藏的實力了,只怕西平王爺會在第一個疑心的行列之內。」

    沈鴻彬收回了視線,淡淡道:「你知道就好。讓西平王不要太急功急利。不然只會打草驚蛇。燕長清近期是動不了了,也緩著些來吧。」說罷,他向江越拜擺擺手道:「你也可以走了,我想休息一下。」

    這是很明顯的逐客令,江越知道沈鴻彬不想再就這個問題繼續討論下去,所以他恭順道:「那麼,下官告退。」

    而後他便退出了門外,此時江越的心裡有一個謎團。他懷疑,這一次,沈鴻彬並沒有真正的出狠招,因為所有的一切事情他都置身事外。江越越來越發現沈鴻彬的可怕了。這一次,沈鴻彬巧妙的借用了蕭祁的力量,打擊了兩方的人,鞏固了自己的地位。

    首先,他除去了蘇普,此後再也沒有人可以與他爭雄,其次,燕長清已依然穩穩坐著北部統帥的位置,西平王也沒有的到吏部尚書的位置。也就是說這一場事件裡,西平王任何好處都沒有得到,唯一的間接利益就只是蘇普的離任,使得自己在吏部能更放得開手腳。其餘的半點好處都沒有得到,反而平白無故的得了蕭祁的猜忌,手腳更被束縛了起來。

    沈鴻彬果然對自己還有戒心,他還是要用他自己的力量去維護自己的權力,不過說到底也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罷了,蕭城毅也並沒有真正的信任過沈鴻彬。江越笑了,事情發生的越來越有趣了,鹿死誰手還真的不一定呢。

    ——————————————————————————————————京城,蘇府。

    自從蘇普辭官之後,他就遣散了家中的一些僕人,只留下一些老僕留在身邊,他慢慢的打理著自己的行裝,準備回到自己的老家去養老。

    他默默的站在書房裡,掃視著周圍的一切,他在這裡住了快要有二十年了,這裡的一切都深深的烙下了他的印記,就這麼突然的離開了,蘇普還有些捨不得。

    書房中最左邊的一個箱子被緊緊地鎖著,蘇普目光觸及到了箱子,不由微微一怔,眼裡忽然佈滿的回憶和留戀的神情。他緩緩走了過去,慢慢打開了這個許久未曾打開的箱子。

    一股年代久遠的木頭的清香,便隨著蓋子被打開的那一剎那,侵入到蘇普的肺腑之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右玄鐵打造的聖旨,許久不曾見到陽光,那玄鐵銀灰的色澤在光線的照射下透出冷冽的光芒,而玄鐵的正中央,用紅色的硃砂書寫者密密的文書,那一個一個字,就像是是鑲嵌了金絲一樣,投射出不耀眼,但是懾人的光芒。

    這就是靖太宗蕭景珵賜予他的最高的榮譽——丹書鐵券。

    蘇普蒼老的手劃過冰冷的鐵券,他掌心的紋路摩擦著鐵券上的硃砂文字,一時間不知道是誰滑動了誰。

    蘇普老邁的眼睛一直盯著這張鐵券,眼裡的神情是那麼的複雜,彷彿他人生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在了這張鐵券之上。他一動不動的站著,仿若周圍的時間都靜止了一版。

    「你每次看到這張丹書鐵券的時候,你都不會覺得羞愧麼?」身後一個冰冷的男聲從房門口傳來。

    蘇普的手微微一頓,卻沒有轉身,他只淡淡道:「羞愧,你幫著西平王助紂為虐,你就不會覺得羞愧麼?左丞相大人。」

    沈鴻彬一腳跨國門檻,從屋外走了進來,笑道:「助紂為虐也比背恩忘義的人要好的多。」

    蘇普慢慢地抬了手,合上了盒子,轉過身來,看著沈鴻彬,微微笑道:「那麼,我的離職,你一定感到非常的開心了。因為你終於成功的擊敗了我。」

    「不。」沈鴻彬淡淡的搖頭:「我沒有擊敗你,是你自己想輸而已。」

    蘇普默然片刻,半晌才道:「我要離開京城了,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天下,只是西平王有如豺狼虎豹,一著不慎便會滿盤皆輸,你好自為之吧。」

    「多謝你的關心。」沈鴻彬微微點了點頭,卻沒再說什麼。

    蘇普低首不語,眉頭微擰,彷彿在思考著什麼,沈鴻彬也只是一直站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一直站著,曾經王朝裡權力最大的兩位朝臣,就這麼面對面的站著,不發一語。

    久到連兩人的影子都隨著太陽發生了傾斜,蘇普才緩緩地說道:「鴻彬,我知道你皆是因為林燁的事情這般記恨我,但是,」他陡然抬起了頭,毫不退讓地看著沈鴻彬,一字一句道:「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為什麼還是不能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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