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文 / 蕭白染
路瀾清拖著行李一路走走停停,昏沉的天空,冰冷的絲雨,空蕩的街巷,風雨飄搖的無助之心。底特律對她來說人生地不熟,想要在這樣的地方找一個容身之地實屬不易。她本就是一個中途的插班生,還是個「f班」的學生,學校怎麼可能會這麼突然地為她辦理住校手續……
上班、學校、租處,三點一線的生活,路瀾清壓根沒有其他閒情去擴張自己的私生活。最後不得已之下,她打算先將行李暫放上班的地方,等放學之後再做打算。過了街巷,展現在眼前的是繁華的商場,雍容華貴的婦人、彬彬有禮的紳士與落泊至極的她相比,路瀾清沒料想到自己也會經歷這種格格不入的違和感。
是不是只有孤獨的人才會在每一個喧嘩的時候,偷偷傷感過去,悄悄憂鬱未來?
城市之大,總有可以讓她容身之處。
路瀾清報著僥倖的心態幻想著,時鐘可不等人。距離上課的時間越來越近,路瀾清不得不加快腳步,希望能在上課之前趕到教室。
路瀾清的老闆是個心寬「體胖」的中年大叔,很憨厚的一個人。他在門口寫今天的招牌菜時就大老遠的瞅見一個大物體徐徐朝這邊移動,瞇眼乍一看,竟是他的小員工。
老闆匆匆地趕了上去,體貼地拿過她手中的行李,關切地問道:「這是怎麼了,別告訴我是上演離家出走的戲碼。」
「不是……」抿了抿乾澀的唇瓣,路瀾清簡單地解釋道,「原本租住的地方因為一些原因沒能再繼續住下去了,時間太倉促來不急找地方。老闆,我能不能把行李先寄放在你這,我放學之後立馬來取……」
「這樣啊。」老闆摸摸圓滾滾的肚子,思索一陣,「我這有一個閒置的地下倉庫,以前本來是存放一切物品的,後來全部清出來了就一直沒用。你要是不嫌棄,可以住裡面。」
「只要能睡覺就好,我沒其他要求。」
「這麼好養……你先來看看地方吧,要是覺得行,就住下。」
「好。」
當上帝關了這扇門,一定會為你打開另一扇窗,如果連窗都沒有,你就砸開一個口。
凡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畢竟「天無絕人之路」之說,不是空洞虛無的道理。
老闆帶她去的倉庫,佔地面積較小,頂多只有她原本臥室的四分之三,靠牆的位置擺放著一個可折疊的沙發,坐、躺皆可。空蕩蕩的倉庫僅一個沙發,倒是讓人在視覺上感覺挺寬敞……
在這實則算小的面積中,還割捨了四分之一的面積交給浴室,裡頭簡單的設備都有,如今看來像是真應了路瀾清那一句「只要能睡就好」……
低廉的房租、滿足路瀾清的邀請,居住的事就這樣敲定,路瀾清感激地同老闆道別之後拿了鑰匙疾步往學校趕。
路瀾清最終算是萬幸地踩點到班,她前腳剛踏進教室,後腳單清澄就走了進來。
單清澄今天破例地沒有直接讓大家自習,而是特地壓低氣氛,陰沉著臉環顧教室每一個角落。一種不好的念頭籠罩在「f班」每位學生的上空,除了無所事事的二人組及神遊天外的路瀾清……
「你,你,你,你……」單清澄伸出食指一個個地點著人,最後落在最角落裡的路瀾清身上,「還有你,全部給我出來,其他人長了眼睛的都知道自己待會是安安分分地自習。」
教室內鴉雀無聲,雖然路瀾清沒見過單清澄整治班級的手段,但能把「f班」這群奇葩管得服服帖帖的,必定不是什麼善類。
被叫出來的是昨天在學校裡惹事的一群,路瀾清不用想都知道是什麼事情。她跟隨在單清澄身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校長室進發。方進門,入眼的第一人不是御姐校長溫文,而是單清澄的侄女——單錦弦。
單清澄環胸站在門邊,沉聲道:「看下人帶對了麼,帶對了我就回去了。」
看起來她的心情依舊是很不好。
單錦弦點點頭,還沒吱聲,她身後的溫文便開了口:「他們都是你班上的,你還是留下吧。」
「不想看見你。」單清澄攏了攏耳邊的鬢髮,說得很是輕描淡寫。
「你……」溫文一陣鬱結,半是好笑半是無奈,妥協道,「成了,答應你了,可以留下了嗎?」
「看心情。」
說罷,單清澄頭地不回地離開了校長辦公室,還不忘順手帶上了門。
溫文的情緒地調整能力可見一斑,單清澄離去地一瞬她又恢復到冷艷的姿態,「昨天你們帶槍進校,有沒有這回事?」
「呃,那個只是玩具槍罷了,沒有殺傷力的。」甲同學急忙地解釋道,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冷汗。若把單清澄比作威震八方的老虎,那麼溫文就是森林之王獅子,因為在這所屬於她天地的學校裡,她有的是方法整治你。
「玩具槍?玩具槍也帶一個『槍』字,無論你是拿它作何用途,都違反了校規。」
五指有節奏地敲擊桌面,溫文的視線在他們身上逐一掃過,聲音低沉道:「安全部部長舉報你們群聚打架,這又作何解釋?」
「純屬是誤會,我們只是鬧著玩的。」
「哦?」溫文勾了勾嘴角,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玩玩能讓人家玩出一身傷,你們玩的是什麼遊戲?不妨告訴我們,好讓我們把它也列舉進校紀校規中?」
溫文轉了一個方向,將話題落在了不聲不響的路瀾清身上,「路同學,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路瀾清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身旁的幾位,一些承受能力差的已經開始戰戰兢兢,她淺笑著回應道:「打球不小心摔的。」
「不是他們打的?」
「不是。」
「路……」
單錦弦蹙眉開口方說一句就被溫文制止,她順著路瀾清的話說下去,「既然這樣,那麼他們四個就按帶槍支的懲罰算吧。路同學可以先回去了。」
「好的。」
路瀾清與同學乙擦身而過時,就聽到他撂下的一句話,嘴角的笑意更甚。
他說:「別以為你這樣我們就會感謝你,懦夫。」
她本就沒有希望他們會感激她,至於她懦夫與否,他們這樣認為就這樣認為吧,她真心不想與誰多加糾纏。
像路瀾清這種會全身心投入到學術中的人,時間自然過得很快。她回到新居住地,把沙發放平後整理了下行李,叼著麵包搬倉庫外老闆送來的桌椅。
搬了一小會兒,路瀾清捂著嘴巴衝進浴室,又一次把剛吃下的食物盡數吐了出來。
路瀾清虛弱地坐在沙發上,捂著胃空洞地望著一處,她的身體再這樣下去,還有希望……看見她愛的人嗎?
一個人,一座城,一生期盼,一世羈絆。
這裡門外燈火通明,而國內卻艷陽高照,一個喜慶的春節背後,似乎隱藏著諸多的暗流,皆是積攢在這一刻爆發。
「陸谷,你到底想怎麼樣?」
自從陸谷這只「海龜」從國外回來,便片刻都不停留地用著各種理由去糾纏著葉怡然。一開始她只是覺得從小就認識的玩伴回來關係仍這般親密,是她們都覺得這份友誼可貴,然而……漸漸的,葉怡然發現,其實不是的。
她刻意地讓自己與最要好的顧懷瑾疏遠,不說一個星期,近期光是半個月都沒法聯繫一次顧懷瑾,葉怡然怎能不犯愁。
「我怎麼會想怎麼樣,小然,你這說的都是哪跟哪呢。」陸谷眼角上揚,帶著習慣性的笑意靠近葉怡然,她此次打著獨自一人回國的旗號成功在葉怡然家入住,最近心裡甭提有多美滋滋的了。
「最好是這樣。」葉怡然輕巧地從她身邊挪開,理了理衣裳,「不許再纏著我,我也應該有一點自己私人的空間。」
「為什麼不能跟你在一起?小然,我們從小玩到大,以前不也是天天都在一起嗎,我們從不分你我的……」陸谷的神情有些受傷,只是她偷瞄的表情暴|露了她裝模作樣的內心。
「陸谷,你越來越讓我覺得你很陌生。」
「我還是我。」一直愛著你的陸谷,這份心意從未變過,為什麼你總是看不見?
「我說過,不要拿你在國外的一套來對待我,我不是他們。」葉怡然掰開陸谷擋在門口的身軀,多日來的糾纏讓她身心疲憊。
陸谷瞇了瞇眼,笑得依舊是粲然萬分,「小然,你跟他們不同。」
「不同?你小時候在對我們做那種事情的時候,有想過我們跟他們是不同的嗎?」葉怡然挑起她的髮梢,握在手中玩把,「你們外交世家,骨子裡都是一個德行,這就是所謂的遺傳。在利益面前,你會毫不猶豫地拋棄我們,你就這樣做過不是嗎?」
「小然,我那時候還小不懂事……你別再生氣了,都過去了。」
「你能回來,我一開始是高興的。我們三個人終於再一次團聚,這麼多年過去都沒有忘記彼此,我很珍惜來之不易的感情,它既然經得起歲月的考驗就證明我們用情之深、待情之真。」秀髮末梢一點點從葉怡然指縫中落下,她溫和的面容看不出一絲其他情感參雜其中,柔得純粹,「我原本以為我們可以回到小時候最初的那段感情,現在想來,是不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