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28章 巧對下聯得徐夫人 文 / 哀藍
祖母及上官氏等人都已離去,她們自然也該告退了。賀蓮房與賀茉回相視一眼,正要開口,二皇子卻笑道:「先前咱們行酒令到一半便被琴聲吸引,不夠盡興,恰逢十三皇叔在此,賀大人,咱們繼續,你意下如何?」說完看向賀蓮房,邀請道:「賀小姐不如也一同加入?」
他們都是外男,叫她一個女子作甚?
見賀蓮房皺眉,二皇子忙解釋道:「小姐莫要誤會,只是方才見小姐言談之中書卷氣十足,想來是在賀大人的熏陶下飽讀詩書,燕涼才女眾多,本皇子也只是想討教一下而已。」
他都這麼說了,她若是不應,豈不是不給皇家面子,又落了父親大學士的面子?這位二皇子,話說的滴水不漏,難怪上一世是由他繼了皇位。賀蓮房微微一笑,「既是如此,臣女恭敬不如從命,只是臣女才疏學淺,怕是要叫二殿下失望了。」
「賀小姐肯賞光,自是再好不過。」祁問崖輕笑,「諸位不如這就回到前廳入席,咱們繼續吧!」
按理說,主人家發生如此大事,是個有眼力的都會告辭而去,但二皇子非但不走,反而要繼續開宴,不知有何目的?賀蓮房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位始終冷冰冰不曾說話的青王殿下,對方此刻也正看著她,眼神犀利深沉,她嘴角仍然含笑,卻並未退縮,而是輕點了下頭以示禮數。
青王沒想到她不僅沒有移開目光,反而迎上了自己,頗為訝異,卻並未說話,只隨著眾人往前廳而去。賀茉回擔心賀蓮房一人,也跟在身邊,總不好整個前廳都只有大姐一個女子,那樣未免太過難看。
這裡青王地位最高,所以他一來,除了賀勵主位不變以外,從二皇子開始,以左側第一賓席往下推,每人都退了一個。而賀蓮房由於是女眷,又是賀勵的女兒,則坐在賀勵右側,賀茉回賀蘭潛亦然。
前廳觥籌交錯,婢女們來回走動不停,賀勵府中沒有歌姬,所以無歌舞欣賞,眾人只聊天談笑,一派和樂融融。只是青王那塊的氣壓比較低,他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而是一杯一杯的喝酒,十分的豪放恣意。而見他這般冷淡,其他人也不敢發出太大聲音,賀蓮房坐在前廳之中,卻覺得似乎比在幽蘭閣裡聽到的聲音還要小。
還是祁玉河率先打破了僵局:「十三皇叔,你方才說皇上有賞賜,不知可否拿出來讓我們一觀哪?」
青王似乎才想起來一般,揮了下手,他身邊的侍衛便將賞賜呈上,賀勵當著眾人的面打開雕花的黑漆木匣子,發現裡面竟是一卷素書!
雖只是薄薄一卷,但一瞧見,賀勵的神色便無比激動,他小心翼翼地將素書捧出,喃喃道:「竟是失傳已久的《太平尚書》一卷!竟是失傳已久的《太平尚書》一卷!」他連連重複了兩次,才又重新將素書放回匣子裡,然後自己抱到案板之上,彷彿那是價值連城的珍寶一般。
這東西,在普通人看來恐怕並無多大價值,但對賀勵而言,便是給他一萬兩黃金他也不會去換!「王爺!請代微臣向皇上謝恩,多謝他賜予如此貴重之物!」
「賀大學士一心向學,這東西也只有在你手裡才顯現得出它的價值。再說上面的文字也早就失傳,怕是只有賀大學士才讀得懂了,放在皇上那裡,除了落灰,也沒別的了。」又是一杯酒入腹,青王舔了下唇瓣,只覺得這酒味道太淡,終是不及軍中烈酒。他已喝了三壺,卻仍然味如白開,想來也只有這些文人才愛喝。
賀勵對那一卷殘書愛不釋手,賀蓮房看著,眼底不由得閃過一抹笑意,娘在世的時候常說,爹爹雖是朝廷一品大員,但骨子裡也不過是個書獃子。如今看來,可真是沒有更貼切的形容了。僅僅是一卷殘書,便能讓他欣喜成這副模樣。
含笑看向弟妹,卻見賀蘭潛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她順著賀蘭潛的視線看去,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青王腰間一把匕首瞧。那匕首瞧著便是不凡之物,僅露在外面的柄鞘就是由燕牛之角所制,價值連城。
許是這目光太過熾熱,所以引起了青王的注意。他回望賀蘭潛,揚聲問道:「賀少爺在看什麼,莫非是喜歡上本王這把匕首了不成?」說著,從腰間取下,放到案面上。賀蘭潛的目光也隨著那匕首移動,還渴望的吞了口口水,看樣子是非常喜歡。
「賀少爺好眼光啊。」祁玉河俊秀的面孔上滿是笑意。「十三皇叔的這把匕首名喚徐夫人,正是昔日荊軻刺秦所用,可惜最後雖圖窮匕見,卻功虧一簣。不過這匕首倒是好匕首,十三皇叔身邊從來不缺這些好東西。侄兒斗膽一言,賀少爺年少,不如十三皇叔將這匕首送與他,也權當是圓了他這念想?說不定日後賀少爺棄文從武,會有上陣殺敵的一日呢?」
他都這麼說了,青王若是不送,反倒顯得小氣。但見青王放下手中酒樽,對著賀蘭潛道:「前些日子本王聽到一個上聯,直至今日都未能對出下聯,若是賀少爺能對出,這匕首,本王便送與你。」
「王爺,這萬萬使不得——」
「賀大人不必多言,本王心意已定。」言罷,直勾勾地看向賀蘭潛。
賀蘭潛平日裡頑劣淘氣,雖然聰明伶俐,卻沒把心思放多少在學識上,當下便有點打怵,可又實在喜歡那徐夫人,於是一咬牙,道:「還請王爺出上聯。」
「這上聯是,兩舟並行,櫓速不如帆快。」青王示意下人又斟上一杯酒,這回他沒有一飲而盡,而是慢慢抿著,黑漆漆的眼卻不時地從賀蘭潛身上掠過。
此上聯巧用諧音,既指出了兩種行船方法,又點出東吳文臣魯肅和西漢武將樊噲之名,有「文不如武」之意。在場眾人多為文官,如今聽了此聯,都頗為惱火,但對方是權傾朝野又手握數十萬大軍的青王祁東夙,所以大都敢怒不敢言。唯有賀勵面不改色,只是頗為奇怪,青王殿下雖說性子冷淡不易親近,但似這般看輕文臣,還是由來頭一遭。莫非……是有什麼用意?
賀蘭潛聽了,頓時臉色垮下來,他哪裡對得出?賀蓮房見他垂頭喪氣,心疼不已,悄聲問道:「你當真喜歡那匕首?」
他點點頭,失望不已:「可是我對不出王爺的下聯。」
「你若喜歡,又有什麼對不上的呢?」賀蓮房微微一笑,低下頭輕輕說了句話,她的動作很輕,除了一直注視這邊的青王,無人注意到。而祁玉河就算看見了,也只以為她是在為弟弟擔憂。
賀蘭潛是賀勵獨子,賀勵又是大頌朝出了名的文官,若是他的獨子連個下聯都對不出,說出去定會惹人恥笑。而青王又指定了要賀蘭潛對,便是賀勵想幫都沒有辦法。
「賀少爺難道還未想好下聯?」他將美酒一飲而盡。「若是再想不出,本王可要告辭了。」
賀蘭潛瞧瞧父親又瞧瞧姐姐,再瞧瞧那把徐夫人,心裡實在是喜歡的緊,便騰的一下從位子上站起來,大聲道:「八音齊奏,笛清哪比簫和!」
平仄意境,詞性雲翼,皆是對仗工整,挑不出一處錯來。狄青是北宋武將,蕭何卻是漢朝開國元勳,同是一文一武,卻又不似上聯那般霸道,表明「文不及武」並非定論,也有「武不及文」的事例,故而不能一概而論。
話音一落,賀勵拍掌大笑:「好對、好對!」說完對著青王道:「恐怕王爺今日當真要將這徐夫人送與小兒了。」
青王也並不著惱,「是本王輸了。」說罷拿起匕首擲出去,匕首劃出一道弧線,然後穩穩當當地落到賀蘭潛面前的案上,其人身手可見一斑。他又飲盡一杯酒,起身道:「賀大人,本王告辭。」
「恭送王爺。」賀勵也不奇怪,他與青王雖私交不深,但也瞭解這位王爺我行我素的性子,為人雖冷淡深沉,卻最是光明磊落,決不會因為此事心生怨懟。
青王離去後,前廳重又熱鬧起來,唯有賀蓮房隱隱覺得頗為不安,似乎那位青王殿下,臨去之前,看了自己一眼?那意味深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