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37章 萬事如風,盡歸塵土 文 / 哀藍
唐清歡死後,賀蓮房的情緒一直都不大好,逝去的人已經離開,活著的人卻仍要活著,這個道理,怕是沒人比賀蓮房更懂了。然而,懂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唐清歡的死帶走了賀蓮房的某個部分,她時常望著天空發呆,大概在想,有些美好,她終究是留不住的,若上天注定要將清歡帶走,她也只能看著,卻無力阻止。就像是雲旗的死,這些好姑娘都在一個一個離開,賀蓮房瞧著花落花開,心想,大概人生就是如此,她能留住心愛的弟妹,能尋得所愛,已是上蒼的恩賜。
然而,即便是明白這個道理,她心中還是異常難過。清歡,那個笑起來溫柔羞怯卻又真誠善良的姑娘,曾經堅毅地對她說,要好好活著的姑娘,終究是被這殘酷的命運打敗了。
賀蓮房在心中乞求佛祖,若其有靈,便給清歡一個機會,讓她重活一回也好,讓她再次投胎也罷,但求讓她忘卻這一切,快快樂樂的活一回吧!讓她忘了這一切,什麼都不要記得,好的不記得,惡的也不記得。
賀蓮房給唐清歡到處立了祠堂,並以她的名義修橋鋪路,施粥布飯,只求能為唐清歡多積些陰德,求她能重新投胎,煥然新生。是她這個做姐姐的沒用,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她,結果卻是她為她付出了那麼多。只要一想到唐清歡所受過的苦楚,賀蓮房心頭就湧起強烈的仇恨。
她不願意放過祁霽!
她要讓祁霽給清歡償命!
還有聶家的人,他們所有人都得死!
賀蓮房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良的人,她的善心,早就在上一世的殘酷中被磨光了。祁霽如今已經做了大元的君主,當時他們能夠輕易脫身,托的,也是蛾姑的福。如今蛾姑已死,祁霽心中最後的柔軟也消失了,他怕是會更加喪心病狂。留下這樣一個禍端,還是早日剷除為好,對大頌來講,大元始終是就勁敵,所以,祁霽決不能留!
唐清歡最後被葬在荊家祖墳裡頭,荊少游娶了她的牌位,並在她的墳前立誓永生不再娶妻,若違此誓,便叫他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仍舊是那個權傾朝野的荊大人,只是比以往更加冷漠,時常三五天都不說話,閒暇時間便照顧清歡的姨娘,他說清歡的娘就是他的娘,是他在這世上僅剩的親人。
這個男人有多痛苦,賀蓮房通通不想看到。她連理都不想理他,荊少游亦知道自己討賀蓮房的嫌,所以也主動不在她面前出現。唐清歡是他們兩人的死穴,看到對方,便會想起她,不見面才是最好的。
就在賀蓮房仍沉浸在唐清歡死去的悲傷裡時,魏琳琳終於與賀蘭潛決裂了,原因很簡單,因為賀蘭潛與某個世家的了句話,還在對方摔倒的時候扶了一把,魏琳琳便趁機發作,要求賀蘭潛辭掉官職,與她歸隱江湖。
賀蘭潛怎麼可能答應!即使他答應了,他的親人也不會答應,皇上也不會答應!可即使他磨破了嘴皮子,魏琳琳也聽不進他的話,硬是要說他愛慕榮華,拋不下這些富貴,隨後便上升到對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如今大元大頌雖然看似平和,卻因為祁霽的身份,彼此心照不宣,議和是不可能的了,這場仗必然要打,只是,什麼時候打,怎麼開頭,是個問題。戰爭是遲早的事,賀蘭潛若是這時辭去官職,那他又有何面目去見那些犧牲的將士們,又有何資格說自己也是大頌男兒?!
可魏琳琳不考慮這些,她才不管朝廷會怎樣,也不管將士們的死活。她覺得,這朝武百官,武將數不勝數,難道就只有一個賀蘭潛能用嗎?分明就是賀蘭潛捨不得這些富貴榮華的借口!於是她給賀蘭潛下了最後通牒,選她,或者選他的將軍名號。
賀蘭潛還沒來得及做出抉擇,魏琳琳便留書一封,很有江湖兒女氣概的一走了之,信中說,若賀蘭潛對她真心,便去江湖尋她,否則兩人從此恩斷義絕,再無牽連。
那封信被賀蘭潛看到的時候,他的臉色難看的要命。恰逢那位高門千金攜禮前來感謝,見他前一秒還與自己談笑風生的說話,下一秒便如此震怒,不由得問道:「賀將軍,你怎麼了?」
賀蘭潛抬眼看了一下她,淡淡道:「無事。」
小姐見他心緒煩亂,也不好再叨擾,便起身告辭,臨去前又戀戀不捨地看了賀蘭潛一眼,奈何神女有夢,襄王無情,賀蘭潛根本就沒感受到她的芳心暗許。小姐不禁想起之前見到的那個跟在賀將軍身邊的姑娘,心頭頓時一酸,暗道,想來將軍是為那位姑娘神傷了,也不知那姑娘怎狠得下心來,放棄如此出眾優秀的男子呢?若是她、若是她的話……那是萬萬捨不得的。
想到這裡,她羞紅了一張臉,她在想什麼?真真是羞死個人,也不怕被人知道了笑話。
只是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望去,賀蘭潛的側臉完美的如同精雕細琢,令人怦然心動。然而他的眼神卻是那樣冷淡,冷淡的叫人不敢擅自接近,就怕惹他不快。
真是羨慕那個被他放在心裡的女子,能得到賀將軍的喜歡,是件多好的事情呀!可她卻偏偏不知道珍惜,明明已經擁有這麼多了,卻還是輕易地放棄。
小姐輕輕歎了一聲,收回停駐在賀蘭潛身上的視線,轉身離去了。
對於魏琳琳跟賀蘭潛的事情,賀蓮房沒有去管,她總不能事事都去管著弟弟,他總歸是要長大的。魏琳琳不過是他人生中的短暫過客,他也許為她心動,也許想要為她停留,但最終和她沒有結果,他應該學著去接受,然後釋然,這才是最重要的。
她相信自己的弟弟有這個能力,他不是生活在姐姐羽翼下不需要長大的孩子,他是能夠翱翔天際的雄鷹。
自打魏琳琳離開以後,賀蘭潛沉寂了三天,隨後便一如往常,只是再不提魏琳琳的名字。就好像這個女子從沒在他的生命中出現過。賀蓮房覺得這樣的情形很好,賀蘭潛若是為了個女子要死要活,亦或是不要家人,辜負皇上和長輩們的期待,她才要覺得這個弟弟是瘋了。
她的肚子已經大得嚇人了,就連她自己看了都覺得膽戰心驚的,雙腳踩在地上的時候,根本沒有一點穩當感,說不出的嚇人。青王早早就把產婆帶到了府裡,太后也不放心,把宮裡接生經驗最豐富的嬤嬤也派了來,所有人都因為她的肚子小心翼翼的,又期待孩子出世,又擔憂賀蓮房的身體,在這樣的情況下,賀蘭潛的情緒也好了許多,賀蓮房怕他胡思亂想,便讓青王每日與他一起精煉武藝,有時候賀蘭潛看著自家大姐那肚子,就嚇得膽兒都顫了,要是賀蓮房再給他送個布巾擦汗或是倒水,他更是嚇得給跪了,當下什麼都不敢想,只想小外甥能平平安安出世,大姐一家快快樂樂的,就是叫他以後永遠不見魏琳琳,他也心甘情願啊!
是的,賀蘭潛可算是想開了,自打魏琳琳走後,他跟自家姐姐在一起相處的時間變多,他才覺得……自己之前的眼光可能是真的不太好,魏琳琳果真是不適合他的,她太自我,而他不可能每一次都為她退讓和改變。他不僅僅是賀家的兒子,還是大頌的將軍,士兵們的主帥,他的未來,要麼征戰沙場,要麼為民造福,決不可能是和一個女子歸隱江湖——更何況,魏琳琳也不是要和他從此隱居山林間,而是希望他能和她一起闖蕩江湖。
賀蘭潛對那個沒什麼興趣。
到底是年輕,心性也不定,喜歡是真的喜歡,但想開也是真的想開。
經過魏琳琳一事,賀蘭潛覺得,自己短時間內是不會對其他女子動心了,這兒女情長什麼的,他年紀還小,還是敬而遠之為妙。你瞧大姐夫,可不是都快而立了才遇到大姐麼?這都是緣分的事兒,強求不得。
青王:為何本王再次躺槍?
這眼看孩子就要出生了,賀蓮房的心情也在慢慢平復。所有的傷都會好起來的,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直到有一天,大元的使者再次來到燕涼,只不過,這一次他們不是來議和的,而是來宣戰的。
俗話說得好,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偏偏皇上這仁義大國的面具戴久了,在得知對方是那位苦心孤詣要他命的大皇兄的獨子後,心裡真是說不出什麼滋味兒。本來看在同姓祁的份上,若祁霽安分守己,也還罷了,隔著邊境線,誰都不招惹誰,沒想到那小子卻是個有野心的,非但不肯守著大元的土地,還囂張地表示要來將大頌搶回去!
因此皇上乾脆利落地砍掉了這幾十顆人頭,然後命人原路送回去,當然,這回就不派使者前去了,而是直接交接到對方的軍營之中。
伴隨著這次轟動天下的斬使事件,大頌大元兩國,終於再度開戰。雙方隔著邊境線駐紮大軍,就在那耗著,誰都不先下戰書,比得就是一個耐力。
賀蓮房在京中也收到了一份禮物。
幾乎是一看到那獨特的木盒時,她就知道是誰送的禮物了。
盒子裡這回沒有蓮花,而是一尊歡喜佛。
賀蓮房見了,神色微怒,覺得聶靖這回是連臉皮子都不要了?以前他雖然口頭上也會說些無禮的言詞,但行動上從不如此,總是保持著禮數,如今倒好,竟送了尊歡喜佛來調戲於她!
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或者說,他是在向她傳遞什麼訊息?
此番邊疆戰事,青王並未出征——他實在是放心不下賀蓮房。鑒於有他在燕涼照料,因此靖國公也都放下了心,舉家上了戰場去了。賀蓮房原本也想要青王出征,他卻不願意,說賀蘭潛藍晚荊少游等人個個都是好本事,根本不需要他。再說了,他絕不想在此時與她分開。之前那場戰役,即使有祁霽坐鎮,他們四個不也很漂亮的大獲全勝了麼?再加上十六皇子,這就是他們即將獨當一面的機會,他們會把握好的。
賀蓮房便放下心來。
也不知是不是被那尊歡喜佛給刺激的,當天晚上,她便覺得腹部下墜酸脹不已,這種感覺之前也有過,所以一開始的時候,賀蓮房不以為然的,仍舊看著她的書。又過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樣子,她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小手一抓身邊青王大掌:「……夙郎。」
青王抬頭瞧她,見她神色異樣,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平日裡精明睿智的男人,此刻突然變得笨手笨腳的,一邊說出去叫人,一邊被腳底下的毯子被絆了個趔趄,險些撲了個狗□□。賀蓮房瞧他這樣,忍不住想笑,可笑容還沒揚起來,就又被疼得閉上了眼。
青王是真緊張,要是可以,他寧可自己替賀蓮房生孩子了,所以他根本就忘了不出去也能喊人。等到他跑到房外,看見陸媽媽的時候,嘴一張,竟不會說話了!
陸媽媽瞧青王表現得跟平時完全判若兩人,須臾間,便做出了最好的判斷,「琴詩你去命人燒熱水,瑟詞去喊嬤嬤跟產婆,天璇你去大學士府報信,搖光你去靖國公府,還有天樞,叫天樞進宮去,快快快!」說完提起裙擺就進房去了。
婢子們立刻四下散開,整個青王府都激動了起來,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青王剛想進屋,就被陸媽媽堵住了:「哎呦我的王爺誒,您進去是要做什麼?您又不會接生,就別去添亂了!」
青王站在原地攥著拳頭,還是要進。
宮裡的嬤嬤也來了,見青王這模樣,道:「王爺,產房是污穢之地,您還是在外頭等著吧,王妃娘娘吉人天相,定能為你生下嫡子。」
青王哪裡在乎生出來的是兒子還是女兒,他只想進去看看他的阿房疼不疼,他只想陪著她。所以,即使陸媽媽跟嬤嬤再三阻攔,他仍然闖了進去。
賀蓮房已經被扶著躺在了床上,身後墊著厚墊子,鬢髮都已經汗濕,正在天璇的伺候下喝著雞湯,為待會兒的生產做準備。見青王進來了,她一怔:「你怎麼啊——」那尾音打了好幾個飄,疼的。
青王立刻撲過去,握住她顫抖的小手,看著她不住地深呼吸,嘴巴張開,想說些什麼,千言萬語卻化作一句:「我來。」
這話是跟琴詩說的,他接過琴詩手中的瓷碗,拿起湯匙,用盡此生最大的忍耐力和勇氣,一勺一勺溫柔無比地餵著他。曾經第一次見面時陌生的姑娘,如今已經是他孩子的母親,現在他們正要一起迎接這個小生命的到來。可青王卻莫名感到了害怕,他一邊餵著賀蓮房,一邊問:「你怕嗎?」
賀蓮房搖頭:「不怕。」
青王說:「可是我怕,阿房,我怕的要命。」他的手在抖。
賀蓮房被他這模樣逗笑了,這一笑,似乎又感到了一陣收縮的疼痛,她推開嘴邊的湯匙,抓住被角□□了一聲。青王緊張地把碗交給琴詩,握著妻子的手,表情像是要哭出來了。賀蓮房本來真的很疼,可她一看見青王的表情,頓時又想笑,於是面部都扭曲了,幸好那疼痛只是一會兒,很快又退了下去。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能保持理智,可隨著產道打開,那種疼痛越來越強烈,已經超出了賀蓮房的所有預期,做鬼的時候,她已經感受過世間至痛,那時候她一個人,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承受。而現在,有了青王的陪伴,她竟變得嬌氣了,身體上的疼痛都經受不住,又何談其他呢?
這痛越來越強烈,已經強烈到了賀蓮房不敢相信這是生產的痛楚,陸媽媽不是說,會痛,卻不會痛得無法承受麼?賀蓮房覺得自己是可以受得住的,可她為什麼疼的想要抓狂大叫?
耳朵裡聽見產婆在喊她用力!用力!賀蓮房腦子無法思考,只能依照對方的要求做,她胡亂摸索著四周,眼睛卻看不到任何東西了。最後,有一隻汗濕的大手握住了她,隨後耳邊傳來青王溫柔又充滿不安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喚她阿房。
賀蓮房再也無法承受,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朦朦朧朧中,她的魂魄似乎飄在半空之中,腳下虛無,她明明沒有動,但四周的景物卻在飛速後退,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眼前的一切越來越熟悉,賀蓮房震驚地瞪大眼睛!
滂沱大雨,回兒的屍體被隨意扔進了亂葬崗,扔屍體的下人直說晦氣,又說夫人當真是死不足惜,竟也有資格同綠意夫人比,還與小廝通|奸,落得這般下場,真是大快人心,名聲可謂是臭透了。就這樣的女子,竟也配成為賀家女?真正的賀家女,應該是當今的紅妝娘娘以及他們家的綠意夫人哪!
賀蓮房不敢置信地聽著,她不由自主地跟上了那兩個下人的腳步,跟著他們回到了尚書府。張正書沒有死,他懷抱著賀綠意,柔聲細語地哄著她,直到她破涕為笑。張員外和大徐氏也都在,張靈芝與張紫蘇正小心翼翼地討好著這位新嫂子,為的就是日後自己也能嫁得好。
他們一家其樂融融,賀蓮房內心一片冰涼。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很快地,她眼前的景象便又變了,信陽候扶持二皇子登基成為新帝后,很快便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二皇子**成為了他手中的傀儡,賀紅妝這個皇后,到底也沒能做到她想像中的風光。然而他們仍然很快活,只要依附信陽候,只要不惹怒信陽候,那麼他們就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但很快就連這最後的希望都沒有了,大元來襲,新帝派信陽候出戰,結果他卻屢戰屢敗,最後大元攻入燕涼,將大頌納入自己的版圖,統一了中原。大頌兒女盡皆被當做奴隸,大元人卻是他們的主人,他們對大頌人極盡所能的□□和欺壓,祁霽成為了真正的皇帝,信陽候得封護國公,聶家五子盡得了封號,齊魯二王投靠祁霽,祁玉河祁懷旭與祁霽相談甚歡。二人非但沒有改去以往惡習,反倒因為大頌人地位的下降,與大元人一起欺辱起了自己的子民!
二皇子被封了逍遙侯,他帶著賀紅妝仍舊生活在燕涼,心底不甘,卻又不敢表現出來。為了表達新帝仁慈,祁霽讓大頌所有官員各司其職,張家仍舊昌榮。上官氏仍然做她的大學士府主母,徐氏卻要主動與大徐氏搞好關係,以此攀附張府,以保住自己的富貴榮華。外祖母不堪國破家亡,與大舅母等人自縊而死,自此,大頌徹底被大元併吞。
怎麼會這樣?!
賀蓮房不肯相信!
難道她又回來了?難道她沒有阻止這一切?!
正在她張皇失措的時候,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她面前。
是青王!
他仍舊那樣俊美,只是鬢邊白髮如霜,眼神冷酷。先前他被聶家人在戰場上暗算,青衣衛為保他的性命,奮力殺出重圍,只是青王胸口被貫穿,直用了三年才養好傷。而在養傷期間,他從未停止與外界的聯繫。
遠在千里之外的封地上的十六王爺,主動與他結盟,欲救萬民於水火之中,推翻祁霽□□。
兩人暗地裡招兵買馬,招募有志之士與愛國之人,不分男女。荊少游早早殺了唐氏一家,不願與新帝為伍,從軍而來。藍晚當年逃過一劫,也被納入青王麾下。青王又暗中潛入相國寺,找到了賀勵。
初聞三個兒女盡以斃命,可憐的大女兒更是沒活過十二歲,在相國寺故步自封十幾年的賀勵徹底崩潰了。他本以為上官氏是可托之人,才將兒女留在府中,以為母親心善,能照拂孩子,所以獨身離去,又哪裡知道,在他自怨自艾的這麼多年裡頭,他的孩子們早已化作塵土,消失於這世間。
賀勵要報仇,他得知了徐氏與上官氏的作為,只覺得自己是瞎了眼,才會將兒女托付給她們。
於是,接下來又是整整十年時間,青王帶領部下,終於成功將大頌奪回。將國名重新改為大頌那一日,數不清的黎民百姓痛哭失聲,而祁霽自盡,聶家被誅,賀勵與藍晚親自提劍將張氏一族、上官氏一族誅殺,手刃仇敵。可即使那樣,死去的親人也回不來了。
上官氏被判腰斬之刑,賀紅妝並二皇子因為曾共同密謀毒害先帝,一起被砍了頭,齊魯二王被剝奪王位,貶為庶民,祁懷旭祁玉河,此二人身上的肉被賀勵一片一片剮了下來,卻又不許他們死,將其丟入乞丐群中,讓其也嘗了一回那些被他們侮辱的人的痛苦。
十六王爺登基為帝,藍晚與荊少游成了他的左膀右臂,賀勵將兒女屍骨尋回後,葬入祖墳,隨後自盡,死前懇求藍晚將他與亡妻合葬。新帝一生未有子嗣,也未曾立後,對眾臣勸誡,只說是自己心意已決,在未能遇到心儀女子前,決不讓後宮多出一人。
而青王一生未曾娶妻,他沉默地駐守在邊疆,直至老死。
到底是盡歸了塵土。